他心里自然不是滋味,但是又怕怕苏沫担心,所以没告诉苏沫他受伤的事情,但是看见苏沫与楚泽你侬我侬,他当时真有将楚泽送到萨克州的小岛上让他一辈子都回不来的冲动。“之尧,你也别怪楚泽,他自幼娇生惯养的,难得受回皮肉伤,虽然矫情了些,但是也能理解。”
楚泽与他们几个不一样,他们几个都曾经被扔到军营里面训练过一段时间。而楚泽自幼身体不好,勒雅又极宠爱孩子,楚泽的爸爸楚云毅是个不折不扣的商人,对于孩子的教育也很放松,导致楚泽是在溺爱中长大。“你说得也对。他能够悠闲地躺在医院里,想必是对自己的能力有十足的信心,勒氏与楚氏未来的一年的合作案也都可以交给他一个人负责了。”
西装革履的男人沉默片刻,悠悠的开口,说完,又继续低头修改公司的文件。韩亦辰听了之后,不禁在心里替楚泽默哀,泽,你只能自求多福了。傍晚,夕阳西下,昏黄的光线透过落地窗照在办公桌上,勒之尧这才抬头看了看钟,有些疲惫地放下笔揉了揉眉心。望着桌上的车钥匙他有些出神,自从楚泽住院之后,他很少在家里见到苏沫,苏沫早出晚归的忙着去医院照顾楚泽,而他也要处理公司的事务。两个人的交集在短短的几天骤然变得少起来,同处一个空间却甚少交流,突然之间疏远起来,让他觉得之前所做的努力全都是徒然。也许在她的心里面只把他当成是恩人,就如同现在对待楚泽一般。站在窗口,黑眸俯视着大厦下方的车水马龙,他忽然觉得错过了很多东西,轻微的叹息溢出嘴边,苏沫,我到底该拿你怎么办?让他意外的却是,翌日的清晨,会看见这个小女人。明亮整洁的厨房里面,袅袅婷婷的身影在忙碌着,她洗菜淘米的动作尤为娴熟,一点也不像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千金小姐。这时候的她很迷人,散乱的头发随意盘起,露出天鹅般优美纤细的脖颈,细眉大眼,五官不深刻却精致无比。整个人清秀不足淡雅有余,艳丽不足妩媚有余,傲然不足高贵有余。他忽然没有了出门的兴致只倚在墙边专注地看着她,冷峻的面容多了几分柔情。曾几何时,他一直幻想着自己会有这样一个小妻子,温顺而乖巧就如她一般。“呀!你怎么还在这里?今天不用出门么?”
苏沫搓着烫红的手指从厨房里面出来,恰好看见了勒少站在外面。看见勒少她有些心虚,她知道自己前几天惹出了很大的麻烦,听说为此连特种兵都调动了,要不是她多管闲事,勒之尧也不会与虎头帮发生冲突。定是她扰乱了他们的计划。勒之尧摇摇头,走到厨房从冰柜里拿出一袋冰递给苏沫,苏沫感激的接过,他总是这般无微不至,他对她的好让她觉得无以回报。“你刚刚在厨房里面干什么?似乎味道很香。”
勒之尧状似无意地瞟过放在桌上的煲汤。苏沫有些不好意思,“泽少嫌医院的伙食不好。我自幼跟着容妈学会了一点厨艺,今天便煲了乌鸡汤给他喝。”
男人的脸上闪过一丝沉郁之色,却又很快消失殆尽,他在桌边坐了下来,鼻子凑到装煲汤的保温盒前嗅了一下,孩子气的动作惹得苏沫有些失笑。“闻上去真香,我没吃早饭能够尝一尝么?”
苏沫点点头,她用一整只乌鸡煲了一大碗汤,让勒少尝一点也没关系,只是不知道他喜不喜欢。勒少动作优雅地用小勺子舀起喝了一口。“好喝么?”
苏沫有些忐忑的问。“味道很不错呢!”
男人沙哑着嗓音开口,舔了舔嘴角,笑了笑,勾唇的模样看得苏沫心里酥酥麻麻的,苏沫摸了摸自己的脸,烫得有些吓人。“好喝就再喝一点吧!”
苏沫趴在桌边,心里满是欢喜。勒少眼里闪过不易察觉的坏笑,点点头,放下了勺子,捧起了保温杯。几分钟后,勒少心满意足地出门了。苏沫望着见了底的乌鸡汤,欲哭无泪。又忙了整整一个上午,到了傍晚的时候,苏沫才能够拿着重新煲好的汤来到S市最负盛名的一家私人医院。楚泽等了一整天看见苏沫出现,脸色有些发绿,嚷嚷道,“小沫沫,你是要饿死我么?我从醒来就一直满心盼着你的鸡汤,可是你怎么到现在才来?”
苏沫无视楚泽的闹腾,自顾自地将煲好的汤放在他的床头,并且细心的将鸡汤拿出来吹凉了,对于楚泽,苏沫更多的展现的是母性的一面,在她的眼里泽少更像是一个弟弟,任性而单纯。见苏沫不搭理他,楚泽只好噤声,瘪瘪嘴,想他泽少到哪里不是狂蜂浪蝶,如今他什么招都使了,苏沫对他还是不冷不热的。“泽少,医生说你的伤口恢复得很好,过几天就能出院了。”
苏沫去问过楚泽的伤势,医生支支吾吾的,苏沫自己翻看了病历才知道楚泽受的轻微擦伤不严重。楚泽瞪大眼心里念叨哪个不想活的医生敢这么说!他不是吩咐过要将他的伤势描述得很严重么!楚泽正想着怎么应付,忽然余光瞟过门外看见一个熟悉的人影,俊颜上划过一丝浅笑,随即装出一副很痛苦的模样,“小沫沫,我突然觉得胸口好闷,喘不过气来。”
苏沫诧异的起身,想要上前看看,却被楚泽拉住手,一使力就跌倒在了他的怀里,苏沫挣扎着要起身,却被楚泽按得死死的。直到看见门口男人的衣角消失,楚泽才得意地松开手。苏沫恼怒地起身,小脸涨得通红,“泽少,你是不是又在逗我?”
楚泽望着门外出神似乎没在听苏沫讲话,苏沫也不好对一个病人发火,便收拾了东西离开。苏沫离开之后,病房忽然安静下来,病床上的楚泽侧脸望向窗外,稀稀疏疏的阳光给不了任何人温暖。二哥曾经是他最尊敬的人,他以为自己会一辈子跟随二哥的脚步,以他为自己永远的目标,可是当苏沫出现的时候,他对二哥的敌意越发的明显。香山枫院,勒家的小洋楼前静静停着一辆黑色轿车,车内的男人疲惫地伏在方向盘上,闭着眼,睫毛纤长,鼻梁挺拔,薄唇紧抿,简单而不失格调的线条勾勒出男人冷峻刚毅的五官。车窗外忽然出现一个气质高雅的妇人,她轻轻地敲了敲车窗。车内的男人掩去眼底的疲惫,勾出一个浅笑,“妈!”
朴素大气的象牙木桌上摆了几道可口的小菜,勒之尧在母亲肖茹的陪伴下用餐,肖茹欣慰的看着儿子吃得津津有味,几日不见这孩子又瘦了不少。“之尧,你最近怎么不回家住了?”
肖茹温婉的面容上闪过一丝犹豫,过了半响还是开口。勒之尧放下筷子,动作优雅的擦了擦嘴,“妈,我已经成年了,住在外面不是很正常的么?”
肖茹叹了一口气,“之尧,你是我的儿子。我怎会不知,你最近的种种反常是不是因为那个叫苏沫的女孩子?”
勒之尧不想欺骗自己的母亲,固然苏沫不够优秀,但是这辈子他已经认定了苏沫。不管母亲能不能接受,他不会放弃对苏沫的感情。“我很喜欢苏沫,喜欢了很久了。”
或许不仅仅是喜欢,更多的是深入骨髓的爱。“之尧,你一直是懂事的孩子,所以有些事妈妈直说了。我不准许你和苏沫在一起。苏沫或许有值得你喜欢的地方,但是凭她是私生女这一点无论如何都不能成为我们勒家的媳妇。我们勒家世代名门,家世清白,你娶了苏沫,会使我们勒家蒙羞的。”
肖茹出身名门,自幼接受良好的教育,讲究门当户对,认为就算是小门小户的女儿也比一个私生女强。勒之尧没想到母亲会说出这一番话来,想到苏沫委屈畏惧的眼神,想到她因为特殊的身份受到的不公平的对待,他就有气无处发。他的苏沫是那么可爱的女孩子,为什么因为她是私生女就否定了她,这对她太不公平。“妈,您一直是我最尊敬的人。可是今天你说出这番话来,我对您很失望。”
勒之尧放下筷子,眼神坚定的望向对对面的消茹,说完便站起身往门外走去。肖茹没想到勒之尧会有这么大的反应,不由更加的担心,作为一个母亲,她怎么会害自己的孩子,苏沫到底是何居心,居然迷惑了她向来冷静的儿子。接下来的几天,S市一直阴雨绵绵,天空不曾放晴,鲜少见到阳光,整个城市都散发着一股淡淡的霉味。苏沫在床上一躺就是一天,他这几天没有来过这别墅,她将头埋着枕头下,举止颓废,勒少这是在刻意疏远她么?忽然,外面似乎有些动静,苏沫拉开窗帘,发现一辆豪车缓缓地驶进别墅。虽然不是勒之尧常开的那辆,但是这般名贵的车除了勒少S市也没有其他人有能力拥有。苏沫从床上一跃而起,穿着松松垮垮的白裙披散着长发赤着脚,直冲冲地往楼下奔去。自从勒之尧离开之后,她就茶不思饭不想的。柳月水分析这是相思病,既然是相思病,苏沫觉得自己就有必要去找罪魁祸首勒之尧调查清楚。门被打开,苏沫望着外面有些面熟的夫人微微一愣,外面的人看见了苏沫脸色也是突变。客厅里,气氛沉闷,极低的气压萦绕在沙发旁的两个人四周,苏沫默默的站在沙发旁,眼神有些飘忽,坐在沙发上的肖茹脸色更是阴沉无比,一向温婉大方的肖茹摆出这副脸色,任谁见了都会觉得可怕。“苏小姐,别站着了,坐吧!”
肖茹冷冰冰地眼神像是要穿透苏沫的身体般,过了半响,她的脸色才稍稍缓和,取而代之的是刻意的疏离。苏沫乖巧地坐下来,连头都不敢抬,对于不友善的人,她习惯用温顺的模样伪装自己,而眼前的这位首长夫人显然来者不善。“是之尧让你住在这里的?”
肖茹板着脸,美眸中流露出鄙夷。苏沫点点头,她不记得自己有的罪过肖茹,只是她为何要给自己摆脸色。“苏小姐,我知道现在之尧很喜欢你,但是我也希望你能够为他考虑考虑。我们勒家在S市的地位想必你也清楚。另外有件事情我知道苏小姐一定不希望我提起,但是为了之尧我不能给你留情面。你是苏洵在外面的私生女,名不正言不顺的,我不会准许你接近之尧的。废话我也不多说了,你想要多少钱才离开之尧?你可考虑清楚了,机会只有一次。”
肖茹紧盯着苏沫,不想错过她丝毫的表情。苏沫愣是被肖茹给绕糊涂了,不过凭着推测苏沫大概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了。“夫人,你大概是误会了,我并不是他的女朋友,我只是暂时借助在他这里。”
“好了,苏小姐,你也不用找借口了,这样吧!我给你一千万,只要你离开之尧,要是觉得不够的话你还可以继续往上加。要不我也可以给你一张空白支票,你想要填多少就填多少。”
肖茹的语气充满不耐烦,女人不能够太贪心,肖茹本不想为难苏沫,但是要是她坚持不配合的话,肖茹还有很多办法可以对付她。苏沫脸色白一阵青一阵的,她没想到原来自己在肖茹的眼中是这样一个不知羞耻的女孩,这让她无比的受挫。“夫人,你真的误会了我真的是借住在这里,而且我很快就会搬出去的。”
苏沫的眼睛清澈透亮,清雅的面容,端庄的气质不管怎么看都不像是那种死缠烂打之人,肖茹有些疑惑,难不成真的是自己弄错了。“苏小姐,既然你这么说,那么我也不为难你了。我希望你能够尽量搬离这里,毕竟这是之尧的房子,你住在这里难免有谣言传出去,这样对你的名声也不好。”
肖茹骨子里还是一个温柔的女人,对待苏沫的严厉不过是出自一个母亲保护儿子的本能,苏沫的表现让她有些动摇,似乎苏沫与她想象中不太一样,她表现出来的涵养远远超过一个私生女有的,丝毫不逊色与一个大家闺秀。苏沫强颜欢笑,尽量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稳,“谢谢您的体谅,他真的是一个好人,我被父亲赶出来之后他帮了我很多忙。”
被父亲赶出来?听到这些,肖茹的眼神有些软化,其实苏沫也是个可怜的孩子,不过她无意过问太多,天下的母亲都是自私而又无私的,无私是对自己的孩子,而自私则是对待其他有可能伤害自己孩子的人。肖茹一离开,别墅里的仆人就赶忙打电话告知了正埋头处理公事的男人。勒之尧挂了电话之后,神色有些黯然,母亲的做法实在是有些过了,苏沫每个月都按时交付给他房费,她并不欠他什么,母亲这么做无疑是让苏沫难堪但是也让他更加的难堪。这让他以后如何面对苏沫,苏沫看似坚强,实际内心很脆弱,母亲的话一定会伤了她的心。果不其然,当他赶到别墅的时候,苏沫的行李已经不见了,房间空荡荡的,隐隐约约还残留有她的气味,淡淡的薄荷香味。整理得干干净净的梳妆台上,搁着一个素净的檀香盒子,盒子底下压了一封信。勒之尧走上前,慢慢将书信打开,一行行娟秀工整的字体印入眼帘。她是一个特别的女人,写得一手好毛笔字,她曾说过她不喜欢用手机发信息,她说只有手写的文字才能够传达出她要表达的情意。“尧,请允许我这样称呼你,因为在我心里我们已经是很好的朋友了。虽然我们相识的时间不长,但是在这短短的一段时间里,你帮了我很多忙。我们的三次相遇相见,你都救了我,并且让我认识到了一个很不一样的你。不能否认在我眼里,你是特别的……我走了多谢你的照顾,请不要挂念我。”
短短的一封信,他却捧在手里读了很多遍,细细品味着,勒之尧的脸上出现从未有过的复杂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