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身上怎么会穿着男人的衣服?急于撇清与自己的关系难不成是因为这件衣服的主人?想到这里,勒之尧觉得浑身的血液都凝固起来,他对她百般呵护,她却一次次在他眼前被别人夺走,怒火几乎要夺走他的理智。勒之尧的话一出口,在场所有人的表情都有些怪异,亦辰和柳月水在勒少的威压下不敢发出任何的异议,只能以喷茶聊表无语,看向苏沫的眼神也不再纯洁。苏沫百口难辩,她张了张嘴木然地看向勒之尧,实苏沫的这件衬衣不过是她失败的淘宝经历。“勒少,我……不明白你是什么意思。”
苏沫垂下眼眸,浓密的扇形睫毛轻轻颤抖,这样的他让她觉得陌生。犹记得初遇时拉着她的手将她带离人群的温柔男人,那样的他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与现在判若两人。勒之尧忽然站起身,走到苏沫的面前一把拽住她纤细的胳膊,动作不算粗鲁也谈不上温柔,强势地将她拉进了房间里面,“砰”房间的木门被重重的关上。原本在一旁看傻眼的柳月水这才反应过来,扑到门上使劲地砸门,“勒少,你冷静点!别跟我家苏沫动手呀!她本来就傻,你再吓唬她,她会变得更傻的!”
柳月水还想再喊些什么,一旁的韩亦辰倒是淡定的很,扯了扯她的袖子,递给她一杯茶,“别喊了,喝杯水润润嗓子。勒少他做事很有分寸,就算再生气也不会折腾苏沫的。”
柳月水从韩亦辰的手里接过水,手指微微有些颤抖,近距离的与自己的男神接触,越发觉得这位韩少爷很耐看。小麦色的性感肌肤,剑眉星目,微微上扬的眼角,显得整个人邪魅无比。尤其是他勾起嘴角的模样,更让她心动不已,被美色迷倒的柳月水很快就忘了自己的好友还被人押在房间里。房间里面,苏沫被盛怒中的勒少紧紧地抵在门上,双手被扣住动弹不得。拉上窗帘的房间有些昏暗,苏沫甚至看不清眼前男人的表情,只觉得他湿热的呼吸喷洒在她的脸上,带着淡淡的烟草香味。“勒少?”
苏沫侧过脸闭上眼,这样暧昧的姿势让她觉得羞涩。勒之尧手握着苏沫柔若无骨的手腕,怒气渐渐的淡去,“别叫我勒少,我想听你叫我尧,你说过我们是朋友不是吗?”
“尧?”
苏沫试探性地叫出口,没有想象中那么涩口,反而觉得很熟悉,好像已经叫过很多遍似的。勒之尧点点头,松开挟制住她的手,一手撑在她的身侧,一手扶着她素白的小脸,“看着我,你真的不记得我了么?”
云淡风轻的男人也有紧张得声线颤抖的时候。苏沫睁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努力回想,可是还是一无所获。在苏家她经常被关在小黑屋里,每一次巨大的恐惧就会让她的记忆变得支离破碎,小时候发生的很多事情都很模糊。窗外斑驳的光影从书柜转移到苏沫的脸上,她微微眯起眼,神情有些困惑。她身前的男人终于忍不住叹了一口气,一手下滑到她纤细的腰肢,一手托起她的腿弯,将她横抱起带到阳台。掀开窗帘,在落日余晖中窗外的景色尽收眼底。他站在她的身后,引导她将她的手伸出窗外,细碎的阳光落在白玉般的掌心,好像有无数羽毛飘落,轻轻地,柔柔地,落在掌心。“还记得那时候的她最喜欢坐在我的腿上,将手伸出窗外,她说这样就能接住阳光。”
勒少的下颚轻轻地搁在她的肩膀上,对着她的耳边呢喃。“小时候的她是那么的乖巧听话,好像是一只温顺的小猫似的,可是现在她长大了,却总是惹我生气,甚至连我都不记得了。”
一丝苦笑溢出嘴角,他望着她精致的侧脸,透过她似乎看见了遥远的童年记忆。苏沫一动也不敢动,男人的怀抱非常的温暖,有着让她贪恋的温柔,她舍不得推开更舍不得反抗。这个时候,她觉得自己不是一个人,哪怕下一秒他会变脸,变成那个陌生人,这一刻她也舍不得他离开。只是他说的话,让她觉得困惑。他在她耳边说起的那个人是谁?为什么感觉那个女孩做过的事情与她是那么的相似?眯起眼,感受到阳光照在脸上,懒洋洋的很舒服。他的手自身后慢慢圈住她,热度直达她的心口。“真的不记得我了么?”
略带幽怨的声音穿透她的耳膜传进她的耳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她的脑海中碎裂。记忆回到了她七岁的时候,那时候她刚刚被送回苏家。冷漠之极的爸爸,尖酸刻薄的苏夫人,还有表里不一,以欺负她为乐的姐姐,陌生的家人常常受到不公平的对待,她变得越发的自闭怯懦。有时候晚上都不敢睡觉,她趴在苏家的铁门后期盼着妈妈能够接她回去。虽然妈妈对她不好,有时候甚至会打骂她,但妈妈看向她的眼神里不会有厌恶和憎恨。这样浑浑噩噩的度过了一年,在她八岁生日的那天,因为爸爸给她买了一个蛋糕,姐姐将她关在地下室关了一天。容妈偷偷将她放出来,她害怕地跑出苏家。她四处乱跑,穿过一个墙洞,进入了一个好像是城堡一样的房子,比苏家还要奢华气派。眼前陌生的一切让她觉得害怕。忽然有人的脚步声走近,她吓了一大跳慌乱之下钻进了一旁的花丛里。“汪汪汪!”
一只毛茸茸的大脑袋伸进花丛,湿漉漉的黑眼睛一动不动的与她对视着。她害怕地蜷起身子,一边战战兢兢地挥着小手,希望狗狗能够到一边去。可是当狗狗的大舌头舔在她白嫩嫩的脸颊上的时候,她忍不住哇哇哭出声来,一夜被关在冷冰冰黑漆漆的地下室,她就已经够害怕的了,现在又遇到大狗要咬她,她觉得自己很可怜。“维斯,你在做什么?不可以欺负小妹妹。”
一个温润如玉声音忽然响起,苏沫停止了哭泣,转过身想要往后边爬去,可是身后的大狗咬住了她的衣角,用力地把她往后扯,苏沫欲哭无泪,拼命挥动着小短腿挣扎可是一切都只是徒劳。这只成年金毛的力气不容小觑。“你别跑,维斯不会伤害你的。”
少年正处在变声期,声音介于孩子的稚嫩和男人的磁性之间,微微低沉而清透的声音带着浅浅的笑意。很快,一双温暖的手就将他从地上扶起,少年蹲下身温柔地帮她将身上的草屑拍掉,柔和的力道像是担心会伤害到手下这软绵绵的身体。苏沫擦掉眼角的眼泪,抬眼看见了一张美丽的脸,虽然是属于一个男孩,但是精致的面容好像是洋娃娃般。他与生俱来的高贵之气让苏沫有些自惭形秽。“你叫什么名字?”
一张柔软的手帕落在她的脸上,轻柔的帮她擦拭脸上的污迹。“苏沫。”
苏沫重重地吸了一口鼻涕。“苏沫?沫沫?真是个好听的名字。想吃甜甜圈么?刚烤的,脆脆的,甜甜的。”
少年一边与苏沫聊天,一边就自然的牵着苏沫的小手往屋子里面走去。单纯的小苏沫就这样被少年给拐进了大房子里,这个少年就是勒之尧。自小生活在军区大院里面,整日跟一些浑小子在一起,鲜少见到可爱的女孩子。虽然自己有个妹妹,但是勒思薷性子过于活泼,不需要他呵护,今天来父亲的世交家玩见到这么柔弱的女孩子,勒之尧一下子就产生了呵护她的念头。两个人就这样相识了,一切都那么的自然,仿佛是命中注定的一样。渐渐的,少年就成了苏沫避风的港湾,若是苏沫受了委屈,少年就会帮她出主意。两个人在一起度过了很开心的一年时光,直到有一天。她放学看着姐姐坐着父亲派来的车离开,她一个人慢悠悠地往家的方向走,忽然,少年骑着一辆自行车停在她的身边。“沫沫,上车。”
少年清秀的脸上挂着一贯温和的笑容,只是今天这笑容之中有意无意夹杂着淡淡的哀愁。夕阳涣散的光线中,男孩的面容有些模糊,渐渐虚幻成美好的轮廓,这一刻她觉得他是来救赎她的天使。女孩坐在自行车的后面,搂着男孩的腰,不知道哪来的勇气,柔和的风佛在嘴角,痒痒的,女孩眯起眼,透过指尖看见了夕阳,鼻尖是少年身上淡淡的衣皂香。“沫沫,我要走了。我父亲要送我去军营里面接受训练。”
少年沉闷的声音随风飘进苏沫的耳朵,那么的不真实,苏沫以为是自己出现了幻觉。直到少年停下车,调过头,看着她的眼睛又认认真真的说了一遍。刹那间天昏地暗,最残忍的不是被关在黑暗之中,而是让她见到了阳光的耀眼之后,再次将她关进黑暗之中。回到苏家之后,她就病了,病得很严重,她长水痘了,浑身都长满了密密麻麻的小痘子,高烧不退。她躺在床上,睡得昏昏沉沉的,很多人都用看怪物的目光看着她,耳边是姐姐害怕的尖叫声,姐姐让父亲把她赶出去,父亲刚刚要触到她额头的手收了回去,轻轻叹了一口气走了出去。紧接着,姐姐拿东西砸在她身上,骂她是丑八怪是怪物,可是她感觉不到疼痛,只觉得整颗心都是空荡荡的,似乎有什么记忆从她的脑海中抽离。后来,容妈常常问起她怎么不去找那个男孩了,苏沫总是很茫然,什么男孩?渐渐的,容妈也不问了。谁也不知道苏沫的生命里曾经出现过一个温暖如太阳的男孩。苏沫总是用甜软的声音叫他尧哥哥。“尧哥哥!”
苏沫忽然睁开眼,诧异地转身,恰好落入男人笑得温柔的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