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阿一马当先冲入大营,一杆画戟神出鬼没,一刺一准、一扫一片,梁广紧随其后,一把大刀似砍肉馅,刀刀见血,四千骑兵如狼似虎,露出利爪和獠牙。失去战马,乌桓骑兵不如步卒,组不成队列,只能如同牧草被收割。崤王无奈弃掉王帐,顾不上各部,带领本部溃败,见崤王败走,各部无心恋战跟着逃亡。夏季白日总是那么的长,曲阿领军再后穷追五十里,直到天色全黑下来,大军才停止追赶的步伐开始清理战场。所谓清理战场,骑兵只是起到护卫和震慑的作用,主要工作是由王基和端木凌的步卒完成。草原上燃起无数的火把照亮大地,忙碌一夜,王基总算清理出大体眉目,这一战斩杀乌桓人近三千,投降者五千,缴获战马六千余匹。本方死伤骑兵不足一千,步卒二千,大多数是混战之中挨的黑刀和黑箭。尽管收获很大,损失近三千人,曲阿还是有点心疼。他下令将尸体深挖掩埋,夏季炎热闹出瘟疫就是大麻烦,相信到了明年草原的牧草会更加的丰茂。所有的战马只准吃随军的粮草,不得牧马,残留的巴豆在冬天自然会失去生机。缴获的病马,请伍安国派人送回锦州修养,大战结束后再分配。至于纳降的乌桓骑兵,王基建议给臧霸和杜袭送去,端木凌与杨锐拍手称赞,杀了可惜,留下是祸患,送给这两人还落下人情。曲阿欣然答应,派人押解至高句丽和乐浪各半。大军休整三天,继续向南逼近崤王。崤王大败,靠着夜色才逃脱厄运。他收敛手下溃兵,吓了一跳,二万骑兵,剩余不足八千,其中二成无衣甲、兵刃,剩余战马六千,粮草尽失。之所以逃回来这么少,除了被杀和俘虏,四散奔逃不知去向的也有数千人。丢了粮草、营帐,就这么点人如何迎战?崤王怕蹋顿怪责,更怕失去自己的王位,紧急派人回各部征集粮草和人马前来助战。曲阿三日休整给了崤王三日喘息之机,他再次召集起两万人与曲阿对峙,只是他深知这两万人只是唬人,真正的作战能力堪忧,因此他不敢出战,只是结营自保。见崤王人马再次聚集,取得大胜的曲阿并不着急,凭借粮草丰足的优势与崤王对耗,他一面派人向周仓报捷,一面派人去打探曹操南线作战的战况。得知曹操出兵一个月即引兵退回的消息,端木凌觉得趁好就收,退军锦州,王基也有此意。这一次曲阿反而不同意,他认为曹操搞这么大的阵势就想拿下乌桓,不可能因为这么点困难就退军,曹操好用奇兵,他手下又人才济济,因此曹操定是有自己的谋划。另外,若是曹操真的退军,那么崤王战败,就不会只有这么点人马前来助战,定然有大队乌桓人来到,而崤王又不肯出战,明显不符合乌桓人好战记仇的品性,因此当前就要与崤王对耗,等待曹操打开局面。众人对曹操了解不多,唯有曲阿与曹操有过交集,众人也就按曲阿所言,严密监视着崤王的一举一动,等候时机。一晃就是两个月过去。崤王等来了单于楼班和汗鲁王的溃兵,三人面面相觑,都没有想到对方竟然打败,更失去了蹋顿这个主心骨。互相瞅了半天,崤王建议三人合兵攻破曲阿,汗鲁王摇头道:“就算打败锦州之兵又如何?柳城已失,没有了根基,还能到哪去?”
楼班长叹一声,“无处可去,那就唯有投降。”
崤王眼前一亮,“没错,可以投降,不过我们要向周仓投降,那曹操必然会记恨周仓,两人相争之时我们就可复夺柳城。”
汗鲁王苦笑:“周仓哪是那么容易对付的?袁尚与袁熙倒是投了锦州,还不是被周仓收了人马,把二人送给曹操?”
崤王急躁道:“那就只能投降曹操咯?那还不是被曹操分解掉?”
楼班停了半晌,说道:“若是不降,还有一条出路,我们各自散去,遁入山水之间,自求多福。”
三人计议一晚再没有想到更好的主意,天明时分各自带着自己的部众分头逃入深山野林。韩浩与曹纯一路北进,沿途把守要塞的乌桓守军得知后院起火,无心守卫四散奔逃,九月与曹操在柳城会师。曲阿得知乌桓遁走,一路谨慎行军亦于九月到达柳城,在城外二十里扎营。曲阿再次犯愁,到达柳城就要与曹操会面,按道理自己作为主将该去见曹操,但是曲阿又担心又会像张颌、吴质一样一去不复返。那自己的手下就会被曹操吞并,甚至曹操会一鼓作气出兵辽东。曹操的心思,现在谁都摸不透。杨锐、王基、端木凌三人也有点发愁,最后杨锐自告奋勇道:“我为府中主簿,又是主公派遣的特使,全权处理锦州事务,因此由我出面去见曹操合情合理。”
曹操很高兴,乌桓这块硬骨头终于被啃得差不多,张辽已表现出大将的潜质。然而他看到杨锐时却有点不高兴,“你是何人?你主将曲阿为何不来?”
“在下杨锐,现为周使君府中主簿,亦是周使君派遣至辽东的特使,奉命全权处理锦州事务,有周使君的印信为证。”
说完,杨锐递上周仓颁发的印信。“因乌桓未灭,四处仍有残余,故此曲将军不敢轻离大营,请司空大人勿怪。”
曹操看看印信,点点头,特使这个称谓还是头次听说,想必与自己派钟繇持节总督关中差不多,只不过周仓没有这么大权力,所以创造这么一个称谓,倒是不错。又仔细端详一下杨锐,二十五六岁年纪,相貌儒雅,举止大方得体,心中称赞,周仓选了个好主簿,能被周仓授权重用,想必也是有本事的。杨锐见曹操不说话,只是端详自己,心里咯噔一下,有一种不好的预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