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我早有准备,只要我先派人假冒土著猎户,探查好路径,行军再隐秘有些,避开其守卫,没有大碍。”
魏延信心饱满。“用兵当以稳妥为上,岂能如此行险?”
诸葛亮脸色不善的说道:“再则,那夏侯懋毕竟将门之后,纵有疏漏无临阵脱逃之胆,长安旧都城坚壁厚,即便你等能临近长安,疲惫之师又如何能攻得下?”
“所谓出其不意,我趁其松懈攻城,又在城外广设战鼓旌旗以为疑兵,夏侯懋小儿如何不惊?且魏军精锐尽随曹真出征,城中只余老弱,我军纵有所疲惫,又岂是他所能敌?”
“这都是你的猜想,罢了,文长。此计险之又险,全凭侥幸,非用兵之道,不仅损失我五千精锐,还折了大军锐气,岐山大道畅通,正合用兵。”
诸葛亮摇头,“魏军费曜引三万众及羌人从祁山道而来,文长可领一军与马岱前去迎击,击败费曜,曹真失去锐气必然退军。”
魏延恨恨跺一下脚,躬身领令而去,杨仪在一旁不住冷笑,马谡小声问道:“威公为何发笑?”
两人本是襄阳同乡,故此发问。“魏文长嚣张跋扈,目中无人,该当训诫。”
马谡微微点头,没有多说,心中有些瞧不起杨仪。作为大将,嚣张一点有什么,跋扈一点也不算啥,将将军嘛,怎么能没一点性格和气势。对魏延的计策,马谡有那么几分的赞许,不是不可行。诸葛亮以赵云乐城,阻挡从褒斜道来的郭淮,自己屯兵把守阳平关,挡住陈仓道。魏延、马岱、高翔、陈式领军三万与费曜交战,计划击退费曜后迫使曹真退军,自己领军出祁山道。可向东抵近渭南攻打长安,也可向西占领凉州的陇西、天水等郡。夜晚时分,武当军新帅王平问马谡道:“文长子午谷之谋颇有可取之处,丞相为何弃而不用?”
马谡百思不得其解,魏延之谋不是无可取之处,兵者,诡道也。要勇,还要奇,更要险,风险越大,收益越大,而魏延即使失败对大军并没有什么实质的影响和损失,何况以魏延的本事再有无当军相助未必做不到。看出诸葛亮器重王平,作为心腹哪能不心领神会为他指点迷津。马谡悄声说道:“子钧只知兵事,文长本是周卫国弟子,他取关中若送给周仓,对我岂不大害?”
王平怒道:“文长绝非此等人,我愿为他作保!”
说罢便要去向诸葛亮请命,被马谡一把拉住。“子钧为何还如此糊涂?魏文长桀骜不驯,先帝在世尚需好言相抚,如今他更加跋扈,当日云长将军大意失去荆州,昨日之事不能重现!”
“嘶~”王平倒吸一口冷气,刹那间冷静下来。连连拱手,“多谢,多谢~”仰望天空星辰,王平感到自己的渺小。王平不识字,没读过书不代表他不明白理,王平恰恰做事小心,三思而后行。魏延确实是个性十足,但绝无私心杂念,而且魏延也不像关羽那样目空一切,而是对每一个对手都很重视。马谡这么说,自然有他的道理……营外的嘈杂声打断王平的思绪,李严正在接收送来的粮草。突然间,王平后背出了一层冷汗。明白了,全明白了。被刘备启用的赵云,被诸葛亮重用;托孤之臣李严,现在的李平受到打压,这不就是排斥异己吗?跟诸葛亮走得最近的就是赵云。丞相把无当飞军交给自己,看重的是自己不识字,性子温和、够忠心!蜀汉需要的是诸葛亮,而不是魏延!诸葛亮需要的是服从,而不是能力!王平冷不丁打一个冷战,以丞相的才智如何会不了解孟达,如何会看不到关羽身处险境,如何任由张飞肆意鞭挞兵卒……丞相为何不向先帝进言?诸葛亮的大帐依旧灯火通明,他还在审阅从成都送来的奏章,杨仪时常进进出出,诸葛亮办公通宵达旦是常事。王平有些恍惚,竟不知不觉走到魏延的大帐,魏延正收拾东西准备出征。“子钧是来为我送行吗?”
魏延笑道。“文长献计,丞相不允,怕文长心中不快,故此前来探望。”
魏延沉默不语。王平接着说道:“为将者唯令是从,丞相之言未尝不对,文长还需放宽心,勿作他想。”
王平想通过自己善意提示,能够使魏延能够醒悟。魏延虽然脾气不太好,做事的方式方法有待改进,但是魏延有能力、无私心,魏延的野心是征服天下,而不是君临天下,王平认为魏延没有错,错就错在不适合当前的形势和环境。“嘿嘿,我魏延本是下山虎,奈何要做守门犬。”
魏延冷笑一声。”
丞相不听我言,我又如何能怨他?费曜无名,韩德无谋,此战必胜,我魏延定要那魏人闻风丧胆!”
“文长…….”王平唯有摇头叹息。“子钧不必如此。“魏延嘿嘿一笑,“子钧是温和君子,今日能来我心甚慰,不妨与你多说几句心里话。你当我真的看不出吗?长水校尉廖立虽然乱议朝政,诽谤先帝,但何尝没有几句真话?向郎、文恭、郭攸之这些治中、侍郎有何能力,不过围着丞相转罢了,向郎之弟向宠竟然也被用为护军。还有,诸葛亮与马良相善,就重用马谡,我在荆州时,先帝就曾说:马谡言过其实,不堪大用。”
王平瞪大了眼睛:魏延什么都知道!魏延何许人,如何会不明白呢?王平苦笑一声,原来是自己一直看不懂,魏延只是太骄傲,不肯低头,或者说是不屑。乱么乱世出英雄,狗屁!太平盛世的英雄不是没有,而是从来不会有机会给他们来证明他们是英雄。刘备肯放心大胆的把汉中交给魏延,丞相却派来一个杨仪,难怪魏延恼火之际要拔刀,换做关羽和张飞恐怕把人已经杀了吧。王平又凝视魏延,既然魏延什么都清楚,不会就此反了吧?“我自不会学那廖立,也不会像李平。”
魏延喃喃道:“我受先帝知遇之恩,只能报以当今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