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南为探听益州信息费劲心思,幸亏当初与王粲入川贺刘备为汉中王时与密探接上头,虽然很详细的情报没有得到,也探听到不少信息。周仓很是吃惊,历史原本该是姜维守剑阁、邓艾偷渡阴平,变成了姜维偷渡阴平,简直是天大的玩笑。江油太守投降,在绵竹刘循与李严与姜维合谋,斩杀吴懿、诸葛瞻、向宠,降费祎;李丰入成都杀刘禅;刘循入成都称王,李严为丞相、姜维为大将军,各都督投降;诸葛亮病死,只有吴懿的五千人回蜀,刘循晓谕各地五年内不对外用兵。这些消息不是绝密,探子很容易打探到,至于内中的原由则不为人所知。不过这已经不重要了,周仓从中归纳出三点:一是荆州集团几乎覆灭,蜀人掌权;二是刘循与李严是咸鱼翻身,各镇都督与其说是忠于刘循,不如说是忠于巴蜀;三是诸葛亮虽亡,李严和姜维组成的搭档不容小觑,各镇的都督虽非名将,但不乏忠勇之士,也就是说只要李严与姜维团结,那么益州难取。不过,周仓也发现一个细节,孟达的外甥邓贤春风得意,升任司马。而周仓敢断定,在绵竹给李严和姜维牵线搭桥的一定是邓贤。有趣啊有趣,周仓摸索着下巴。益州需要稳定,刘循、李严、姜维之间会保持着团结,五年不用兵,蜀中土地肥沃、物产丰富必然大治……怎么能令他们不团结呢,搅屎棍!孟达就是那根搅屎棍。孟达天灵盖反长,不能让人相信,搅和事应该不是问题吧。典满瞅着周仓,忽然想起一人:周文,周文常常露出这种姿态。十月二十四,周仓将沙瓒叫来:“我已令孟达来鄼县,但时间紧迫你立即去金陵,估计你们可差不多时间到达。叫他不必再来见我,直接从金陵上船走水路至武陵,然后从山路去白帝城。见到他之后,你就这么这么跟他说,到达武陵后你去襄阳见周信与邓艾,将此告之令二人做好准备,你也不必再回来,直接出任南军副都督。”
黄权,巴西阆中人,曾任刘璋主簿,刘璋败后投降刘备,为刘备所器重,其子黄崇亦有将才,父子二人把守永安白帝城。十一月十五,父子正在操练兵卒,手下来报有三人皆穿蛮服,说是有要事求见都督。黄权令将三人唤来。“哎呀,子度,怎么是你!你还有脸来见我!”
领头之人正是孟达,身边两人,一是沙瓒心腹沙蒙,一是锦衣卫韩狼。孟达一脸羞愧。“此处非讲话之所,能否借一步讲话。”
黄崇令兵卒搜检三人,歇去兵刃再无夹带,单独把孟达留下,黄崇手按佩剑立在一旁。“公衡……”,孟达两眼含泪,“公衡可知我心中之苦?”
黄权看看孟达,满面风霜衣衫褴褛,像是受了不少罪,哪里是当初风流倜傥的孟子度,心中略有不忍。“子度尽管说来。”
“当年非是我不救关羽,实所力不能及也。”
一是路远来不及,二是兵力不足,三是上庸不能丢,黄权当然知道孟达说的是事情。“那你为何降曹?”
“唉,刘封被玄德公所杀,其子尚且不容,我心中如何不慌?何况我又得罪于孔明,慌乱之中乱了分寸,为求保命只得降曹,但我心曾不叛蜀!”
孟达说是不叛蜀而不是不叛刘!“孔明初次北伐,我以为归蜀时机到矣,派外甥邓贤去见李严,殊不料再无音讯,公衡可知我是心急如焚而又无处可诉。”
“此事我已听说,那时是有些误会。两军交锋谨慎为上,出现误会在所难免。”
“我从无怨言。然我之举动引起曹真惊觉,他派程武接替于我,曹丕有把我召至洛阳,试问我又能如何?我只有嘱托邓贤与心腹,寻机归属,自己孤身去洛阳。”
孟达将自己说成了大无畏的英雄豪杰。从当时的形势和后来邓贤的表现看似乎如孟达所言,黄权只能点头宽慰孟达。“曹丕南下令我潜入武陵,不料我军被周信所败,幸得我心腹韩狼重拥护我脱难,可怜我二人遁入深山,衣不裹体、食不果腹过着野人的日子。”
孟达又垂下两滴泪。“直到半年后周信北上,汉军搜查不再那么紧密,我二人才敢出山,结果又遇野兽,幸得当地猎户搭救才免于一死,我许之以厚报,此猎户才答允为我探听消息。直到月前才得知,公子已经复位,于是由猎户带领从山路来投公衡。我不求再为官为将,只求归蜀不客死他乡!我只求公子能够接纳,不再背负叛蜀的骂名!”
台词说得好,演技更是无双,孟达一席话说得声泪俱下,就连黄权也感动了,黄崇亦是动容。仔细想想,孟达只是背叛了刘备,没有做什么对不起蜀的事情。韩狼是周仓指派给孟达的,告诉孟达若是孤身回蜀无人会信,身边有一个心腹更有说服力;沙蒙则真的是救了孟达,只不过是沙瓒设计好两人相遇。“子度不必过于哀伤。你外甥邓贤说服姜维拥立刘循公子复位立有大功,现为司马。子度在我这里暂歇几日,我就派人送你去成都。”
黄权安置孟达休息,派人打探汉军情况,结果汉军全无动静,对孟达又信了几分。黄崇去探沙蒙的口风,沙蒙只是索要钱财,还说孟达自诩是大官,答应给他好处,其他一概不知。黄崇欲斩杀沙蒙,孟达大哭:“此人救我性命,我不能报答也就罢了,如何再害他性命,将军如不信他,我可将他留在身边。”
孟达当然是想杀韩狼,把憨厚勇猛的沙蒙留作心腹,只不过已经说了韩狼一直保护自己,就不能直接把韩狼杀掉。经过一番恐吓,沙蒙很自然的成为孟达心腹,寸步不离。十日后,孟达回到成都,益州官场震动。刘循把黄权的书信传给文武观看,有欢喜者,有狐疑者,也有痛恨者。欢喜者,自然是外甥邓贤及孟达的故交,张松之子张表便是其一,张松身边两个臂膀:法正、孟达,因此孟达与张表关系极佳。痛恨者则是以费祎为首,他认为孟达罪大恶极,不能姑息。狐疑者则是多了去,他们怀疑孟达,更忧虑如何安置孟达,孟达的身份可是不低,他说不愿为官为将,又哪能不做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