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请讲,小人万死不辞!”
“大汉兵强马壮,所向披靡,蜀地无兵可调无险可守,益州必为我所得。然仍有顽固不化负隅顽抗者,上天有好生之德,周信将军不愿多做杀孽,故我将你放回江阳。你可说是李严兵败,你唯有弃粮草与人马得以逃脱,你本郡中校尉,回江阳之后仍是你领军,待我军赶到可将张裔父子禁在府中,由我亲自劝降,若其愿降不失郡守之位,即便不降,尽可在家耕读。”
少做杀孽是一方面,沙瓒更急于拿下江阳。“若你回去之后,姜维已到江阳,那你什么都不要做,只需派人尽快告知于我。”
“谢将军!”
张曼大喜,把张裔关在家中,开城投降轻而易举。当夜,张曼带着幸存的两名心腹奔回江阳。四月十九,沙瓒与周信、邓艾告别,率两万人奔永川进入江阳。两万人中,蛮汉各半,打乱后混编为三营:廖化部八千,那固、里胡两人各六千。出得城来,远远望见王传之墓,沙瓒不由眼角湿润,遥作三揖。李严兵败逃入东广汉,在德阳歇住脚。邓良左右找不到父亲邓芝心中焦躁逼问胡济,胡济满面愧疚将邓芝救援、李严令以粮车塞路防火阻挡追兵一一道出。邓良勃然大怒:“我父舍命救丞相,丞相反断绝我父退路,是何道理!”
说罢就要找李严评理。胡济慌忙拉住:“贤侄且慢,我也曾劝阻丞相,然不如此,汉军势必长驱直入,成都不保,我等还需服从大局。只盼伯苗吉人天相……”“大局,什么大局,只顾自己逃命,舍弃他人性命便是大局?我父只有三千人,如何抵挡数万大军!”
邓良愤然。身份低位,他想见李严,却被李严以军务繁忙为由阻于门外。胡济又劝邓良:“都督李丰亡于江州,丞相丧子仍军务不辍,贤侄还需体谅。”
邓良无奈,只好派人打探邓芝的消息。李严确实很忙,整顿败军安定军心,收集粮草、加固防御,派人调太守李辅前来增援,催成都发救兵。只过去一日,邓良就收到邓芝的来信。审视再三,邓良确认这是邓芝的手笔,而且其中还有只有父子俩知晓的私事,只是自己身边只有百余亲随,如何能做好内应?胡济与李严不和,或可做一点文章?邓良很快打消此念想,胡济忠烈,即使不认同李严的做法,却不足以能够说服他投降,搞不好反受其祸。思来想去,他再次通过胡济求见李严,只说自己是救父心切乱了方寸导致对丞相无礼,听闻李丰战死,深感愧疚,特向李严请罪,并愿共御汉军。李严问讯欣喜,安抚邓良:“非是我苟且偷生陷伯苗于绝地,益州干系皆在我身,不得已为之。李丰虽亡,死得其所,我独愧疚于伯苗,我已上书荐贤侄,贤侄可再去郪县见李辅,令他速调人马与粮草。”
邓良欣然领令,带人急奔郪县。李辅本是孟达心腹,按照孟达的指示到任之后就开始招募青壮扩充势力,李严派人传令,李辅急派人去成都请示孟达,不得孟达的吩咐,李严也是难以调动李辅。见到李辅,邓良很不客气,以李严的名义逼问为何既不出兵也不发运粮草,如若再不发兵以军法论处。李辅暗骂邓良狐假虎威,又骂李严无能,自己兵败拿别人撒气。强作笑脸:“前反紧急我岂不知,人马调动、搬运粮草也需给我点时间准备,且我若出兵东广汉如何据守也要有所安排不是?”
“既然我来了,也不能空着手走。你给我两千民夫、一些粮草,回去也好向丞相有所交代。”
李辅此言正中邓良下怀。“这倒使得。”
李辅更是乐的如此。令人调两百车粮草及两千民夫交给邓良,瞅着邓良离去,李辅不住冷笑。两千民夫四六不懂,只知吃粮干活,邓良带百名手下押着粮草奔向德阳,又派人去给父亲邓芝送信。给邓良的送信人回来之后,周信与邓艾便以曲奉先为先锋,杀向德阳。试探攻城三日,便停止进攻专等邓良消息。四月二十四,邓良抵达德阳城外,城门就在眼前,他下令将粮车尽数塞于路中,防火。又传令给两千民夫齐声大喊:“汉军袭破郪县!速降!”
后方火起,城中如何看不见,两千人大喊又如何听不真切,蜀军先是被困于江州侥幸逃命,现在又困于德阳,本是惊弓之鸟如今是草木皆兵,哪来如此之多汉军,难不成汉军背插双翅?刚刚有所稳定的军心在刹那间如决堤般一泻千里。未等李严、胡济做出反应,有人偷偷打开城门想要逃生,发现道路被大火所阻,蜀军更加惶恐,更多的人涌出德阳寻山路逃命,李严、胡济弹压不住,干脆放弃,任由兵卒逃生。见德阳后再其浓烟,邓艾知是邓良传递信号,下令擂鼓攻城。汉军齐声呐喊,搭云梯攀城,依旧是曲奉先身先士卒,而周信与邓芝立于镇前观战。这就是报应吗?李严如同泥塑站立城头心灰意冷,再无抵御和收敛乱军之心。胡济亦是无言,或许沉默是此时最好的表达方式。“末将先去了!”
胡济朝李严拱拱手,整整衣冠纵身跃下城墙,在他高高跳起的一刹那,他仿佛在汉军大旗下站有一人,隐约似邓芝……胡济坠城而死、李严束手就擒,汉军几乎兵不血刃拿下德阳,收纳蜀军降兵近六千。曲奉先收编降兵,周信看李严失魂的模样,下令将李严关押,李严不饮不食不语,不久死于狱中。邓良又领两千民夫灭火入城,邓氏父相见子恍如隔世。“我欲李严以为我将趁机反戈,不料他遣我去郪县催兵催粮,我只得从行,幸亏李辅不肯亲来,只发调一些民夫与粮草,我才想出此策……”未等邓良说完,邓艾大叫一声:“哎呀,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