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章媛真带了那个叫做袁莉的女孩子前来。“我哥的女朋友袁莉。”

她说。然后八卦的唐婉就在一边贴着苏小格耳朵上说，“姜碧茹是她哥的前女友……”“袁莉要跟你定做两套汇报演出服。”

章媛说完就冲她眨眨眼，默契的转身出去了。她在不好谈价格啊。苏小格会意，微微冲她笑一笑。袁莉是个很大大咧咧的姑娘，回头看一看出门了的章媛，又笑一笑扫了宿舍里的苏小格唐婉和薛伶俐三人一圈，“你们宿舍都是大美女啊，虽然气质各不相同，但，真厉害一个宿舍这么多美女人才。”

她笑着在地上转个圈，做个舞蹈动作，别过头来问，“要我跳一段吗？是不是跳一段会让你更加清楚我想要的服装是什么类型……”苏小格鼻子上架着从薛伶俐那里借来的眼镜儿，煞有介事的抬手推了一把，说：“最好是给我一段你舞蹈的配乐，以及舞蹈录影。”

“哦，这么专业。”

袁莉想一想，“明天我叫章媛给你吧。还有定金一趟叫她带给你。”

对于袁莉的这套衣服，大家做的就特别用心。用料是章媛亲自选的。而设计图小格就听着那段音乐画了一堆，挑挑选选，修修改改，最终选出三款，全部打了样版出来。两款交给薛伶俐做，另外一款则按照章媛的想法，放进她家工厂生产了一批出来。周末，四个人带着三款衣服去郊游。章媛借了她哥哥的车子，呼啦啦开到郊外。天高云淡，风清水明。苏小格帮唐婉把衣服换上，让她在那明净的天空下起舞，风过衣袂飘飘，如同仙子一样，美不胜收。薛伶俐脖子上挂个单反充当摄影师。咔嚓咔嚓拍了一堆照片。回去往章媛她家制衣厂的门户网站一放。然后又将几张唐婉跳舞的侧影及背影照，放在学校BBS上。一时竟成为校园一大热门话题。有人讨论这美女是谁，玩竞彩，这到底是校舞蹈队的哪位女神。另外，这学校设计专业毕竟相当有名，当然就顺理成章的讨论起这衣服的设计者来。然后又有人顺带八卦起十一校晚会上，校舞蹈队惊艳的服装……四个人围着电脑跃跃欲试，章媛手底下摁着计算器说：“设计、制作、模特，以及现有的工厂都有了，咱还不如直接在网络上开间专门高端定制演出服的店呢。”

穆启然十一假期再来上海的时候，就几乎一直都在听小格说关于她和她们怎么谈订单，怎么省钱，怎么跟人家要价，之类之类的事情。有时候，穆启然想跟久未见面的她，说点更为亲密的话，做点更为亲密的事，一时都不知道该如何接下去。只能笑眯眯看着她，听她一直叽叽喳喳说个不停。小格比之前变的开朗了许多，整个人都明亮起来，穆启然也不是不开心，只是，微微觉得有点被忽略了的失落感。就觉得，原来小格的世界很小，他在她的世界里，几乎就是全部。而现在，她的世界一点一点，在他所看不见的地方，越变越大。而他在她的心里，依旧那么大，却相对应的，渐渐显得分量越来越小。大约是发现穆启然的情绪有些低落，苏小格突然就安静下来。悄悄靠过来，猫一样的凑到他的身边，脸颊贴上他落在沙发上的手背，蹭一蹭。扬着脸，有些担忧的看着他，小心翼翼的笑。他抬手摸摸她的头，说：“我只是累了，你继续说，我很想多听一点关于你的事情。”

小格就认真点头，跑回去在她那自己做的口袋一样的大包里翻搅着找一找，终于找出一张银行卡来，笑眯眯的走过来，拉着他的手，放在他的手心，“给你。”

“干嘛，是要赏我家用吗？”

穆启然笑着，用两根指头夹住银行卡在她鼻端点一点。“当然是还债了，猜猜看，这是我最近赚的，很大一笔哦，你一定猜不到有多少。”

苏小格特别骄傲的扬着小下巴，满眼期待的看着穆启然的脸。穆启然将那卡片在掌心丢着玩儿一下，说：“也就是个三五千吧。”

“切，小看人。我现在一单就能挣到三五千呢。”

小格憋了嘴巴说。“啊，真的吗？我的小格好厉害。”

穆启然凑上来亲亲她，目光有些深邃在那卡片上又停留了一瞬。真是个傻姑娘呢，对钱看似无比热切，却全无概念。穆启然笑眯眯盯着那卡片许久，说：“小格，干脆我帮你开个工作室吧，就做高端定制这一块。业务面可以广泛一点，晚礼、婚纱之类的其实要比演出服要好一点，毕竟演出服是个大众消费品，没有太大需要定制的必要。但如果是晚礼、婚纱就又不一样了，任何一个女人，一个新娘都希望自己是对方的唯一。当然身上的衣服是这个世界上的唯一不就更好了吗？”

他扬着唇角笑眯眯看着苏小格的脸。他知道，他的姑娘如今看似无比热爱赚钱，却对钱财一无概念。比如她为她卡片里那五位数的存款沾沾自喜的此刻，却不知道被她踩在脚上当淌雨鞋的小羊皮靴，光手工费都不止那些。“那需要很多钱吧？”

苏小格有些犹豫，翻着自己装在口袋里的记账本子给穆启然看，“这是我的所有进账，不够吧？”

穆启然俯身暼了一眼，眼底弯着笑说：“不足部分我先给你垫着。”

“啊，我才刚刚有种翻身奴隶把歌唱的感觉，怎么又要欠债了……”她挠挠头，呻吟着说。可开间属于自己的工作室，对她的诱惑真的很大。现在这样的，每天都要跑到章媛工厂去蹭场地，机器，其实也很不好意思的。就章媛收的那点分红，还不够她付出的角料钱呢……“我到想让你一生都欠着我的呢。”

穆启然轻声说着，将她揽过来，在她光洁的额头上亲一亲。“你说什么？”

“嘘……不要说话，让我好好抱抱你……”苏小格不知道别人的恋爱的时候都是什么样子，但她，穆启然是她的初恋，也是她全心想要好好珍惜的幸福。她不愿意在朋友面前提及自己的家人过往，但却从不吝啬在她们面前说到自己的男友穆启然。就像，他是她人生最大的骄傲似的，总喜欢在他前来看她的时候，拽着他跟朋友混在一起，吃饭、玩闹。想说，看吧这就是我男朋友，高大帅气，温文尔雅。最初，穆启然对这样的事情并不讨厌，甚至愿意配合着小格的脚步，跟那样一群小女生混在一起。可是慢慢的，却觉出一点点另外的味道。苏小格怕他，怕和他会有的亲密举动……虽然两人早就有过亲密举动，但因为小格还小，他一直都在压抑着自己那种情感，希望不要吓到她，伤到她。所以从不勉强。但还是会觉得，微微的失落。有了这样的心思，手底下，就开始了恶意的试探。目光静静停留在她的脸上，看她突然惊慌失措，感受到她身体微微的僵滞，但也不全是拒绝，只是终归不是欢喜。穆启然唇角带着安静的笑，寥寥收了手，将她拉在自己双膝间，帮她整理衣服。“启然？”

苏小格露出点疑惑不安的表情来，狡黠的目光扫过他的脸，带着安抚的意思，倾身过来亲亲他的嘴巴。“你生气了吗？”

穆启然摇头，在她头上揉一揉，“我不逼你。”

苏小格再抬头亲吻他的时候，就被他避开了，站起身来，牵了她的手说：“我们出去吧，你不是说很想看苏青的画展吗？”

他笑的那么温和，小格却莫名觉得不安。就像他会温柔的对她说：“我们小格真厉害，说说看，我想听你说你做过的所有事情。”

但她能感受得到他不开心。脸上的笑容就像贴上去一样，没有半点欢喜的温度。看完画展，晚上约好跟章媛她们一起聚餐。四个小女生聚在一起，叽叽喳喳好不热闹，穆启然端着杯子，带着淡淡的笑，目光瞟去很远。猛一抬头，见坐在另一端的章媛垂目凝视着他，一张清秀的脸清清淡淡，看不出任何表情，见他看过来，微微冲他扬一扬杯子。竟像是一个邀约。穆启然唇角弯弯淡淡垂下目光，欠身给小格杯子里添水，又端了杯子递到她的嘴边。小格正手舞足蹈，忙着和薛伶俐唐婉畅想钱途光明的未来，分不出手来端，扭头就着穆启然的手喝了两口。穆启然又十分自然的，将她轻轻拦在怀里让她舒服靠着。这一串的动作，无比纯熟自然，却让凝神看着他们的章媛那冰冰凉凉的脸更是冷下三分。穆启然别开脸，就着小格刚刚喝过的那杯子喝了口水，只觉得心底空空，笑这样的自己好无聊。晚上送小格她们回去宿舍，一下车就看到路灯下站的笔挺的少年。已是深秋，却依旧衣衫单薄，在路灯下显得孤零零的样子。乍一看到小格，哗的仿佛眼睛都亮了，快步过来一点，看到跟在小格身后的他，眼眸重又暗下去。“给。”

达语一伸手，将手上的蛋糕盒子递到小格面前。“你还真去学了？”

小格惊讶中透出微微的惊喜，接了袋子，才想起什么似的，回头看着他微微踟蹰说：“达语跟我同校。”

一句刻意的解释，让他心里滋味难辨。穆启然没有说话，只微笑着，牵着她的手紧了紧。为心爱的人去学做蛋糕什么的，果然还是个青春少年……而自己，早已同他们有了代沟。淡淡回头，看见从后门出来的章媛，远远望着他，露出一抹意味莫名的笑。站在小格身边，静看着她一脸狡黠的笑，坏心的逗那个扑克脸的少年说话。少年站在她的对面，抿着嘴巴，微微带着点红晕的脸，故作镇定的表情，一切的一切，都是情窦初开的样子。在他面前旁若无人的展现。而自己的姑娘却笑嘻嘻挣开他的手，提溜了那盒蛋糕，转过头来问他，“你要不要也尝一点？”

“不，我讨厌甜食。”

他摇头。晚上回到宾馆，突然觉得寂寞。现在的他和小格分明比之前任何时候都更为亲密，可是，为什么就觉得一点一点在走远？起身打开电脑，有冯笑天发来的最新邮件。“达语，17岁自学考取爱丁堡大学药剂学硕士学位。期间有六次出国记录……”是个天才少年呢，还是个十分忙碌的天才少年。穆启然手指轻轻叩击着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