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句说话,就是要去找左野磔,那枚戒指,一直被她紧紧捏在掌心,从T国一路捏到X国,钻石和钻托坚硬的边角,深深的陷进了她的掌肉,几乎硌出血来。境生看见她的表情,心里咯噔一下跟着下沉,上官琦此刻是死命的强妒着泪水,她长长的睫毛几乎上下打着一起,隐约藏着泪光。境生不知道她此刻的心里是怎样的荒凉疼痛,她的坚忍似要坚持不住,她只能尽力的垂下眼睫,不让境生看见她快要掉泪的样子。境生看她这么想见左野磔,心生不忍,没敢告诉她,左野磔没接他的电话,他想了想,说:“磔少可能已经入住酒店睡了,我先送你回去酒店,你休息一下,我明天送你去找他,好吗?”
上官琦摇摇头,泫然欲泣的说:“不好,我要马上见他。”
境生见她泪都快要掉下来,深皱了眉:“磔少没有接我的电话,可能真的已经睡了,你知道他这两天也真的非常忙,泷泽先生让我先带你回酒店,他说有什么事情,等明天再说。”
上官琦等不及明天,她现在就想去找他,她说:“磔在哪家酒店?我自己去找他。”
“我不是不告诉你,我是真的不知道。”
境生很是为难的说,他是真的不知道,左野磔不接电话,他也无法确定他的行踪,唯一可以肯定的是,他总得会找个酒店下榻,但酒店这么多,谁知道他会去哪家?这差不多能比大海捞针了。“他为什么要避我?”
上官琦笃定境生会知道左野磔的去向,他是负责他行程的人,左野磔去哪儿,他都会提前打点好,他怎么可能不知道?可境生这次真的不知道。“呃?”
他微愕了下,似乎没听明。“境生,我有事情要找他问个明白,你帮帮我,你带我去见他。”
“我真的不知道。你不信的话,我现在拨他的号给你看看,他连我的电话都不接。”
境生无奈的掏出手机,快速的调出左野磔的号,点拨过去,然后按通免提。那边空响许久没有人接,境生再重拨过去,还是没有人接。“他真的不接我的电话。”
上官琦呆愣的看着这个熟悉的号码,在手机屏幕上持久的震动着,眼泪一滴一滴的滴落下来。在人来人往的出闸口里,旁若无人的疯狂掉泪。“他是什么意思?他是什么……意思?”
她摇摇欲坠的喃喃自语,泪眼朦胧。境生不擅处理这种场合,只是手足无措的看着上官琦面如死灰的放空着脑子站在那儿泪流满脸。推着行李出来的旅客都一脸探究的把目光投往他们的身上。境生最后只得答应上官琦,带她一家家的去找左野磔。但是他心里明白,顶级酒店对尊贵身份的客人的身份信息是做到何种保密程度,他就算带她踏遍X国所有的酒店,都不可能得到相关信息。而上官琦已经顾不了那么多,她只想找到左野磔,无论是什么情况,她都有心理准备面对。境生最终还是带着她先找了一家酒店登记入住,然后再使用酒店提供的车子,载着她满街路。X国他跟左野磔来过很多次,路况说不上很熟,但是有些熟。他主要是希望借着找左野磔的理由,让她在车上睡一会儿。但上官琦似乎毫无睡意,她睁着深陷的眼眸,愣神看着又一座城市的迷人夜色。所有夜里美好的东西似乎都与她无关了,自一年多前开始,甚至更早些时候,她的夜都是不眠的,充满寂寥,充满悲伤。境生控着车,不时自后视镜窥着他的情况,似乎一切,都不太好,他几次想问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这样,他了解清楚后,也好想着方法帮他们。可他又觉得,自己始终是下属身份,老板的情事,作为下属的好像不太应该过问。问了也不可能得到答复,于是,他终是把话压了回去,只是安静的开车,不时还拨打一下左野磔的手机。他没有关机,也没有接听电话。上官琦知道,他只是不想接。他总是能如此狠心,一个理由都不给,一句话都不说,冷面转身就走,永远给她留下一个冷漠的背影,这次,甚至连背影都不给。境生还真的有去一家家的问,她就坐在车上等,她自己也知道,这样问根本就问不出什么事,她只是想,也许,也许她这样找着,会突然看见他从身边经过。只是X城这么大,夜这么深,找一个避而不见的人,谈何容易?可她能怎么办?她自己呆着,每一分钟,都是折磨,她找不到他,她会死的,她真的会被自己的一颗心,抽蓄痛死。她当然没有可能会找得到左野磔,境生带着她绕过一条又一条的街道,转过一个又一个的红灯,沉默着,忽然觉得,像上官琦这样的女子,真的是挺艰难的。左野磔没有去酒店,今夜,他承受着穿心之痛,没有一如以往的一个人在黑寂的夜里,独自舔伤。在经历过那种毁天灭地般的时刻之后,他呼朋唤友,把在X国的关系尚可的朋友都招呼到一起,包了间房一起疯玩。朋友们见他来了,热情高涨,招来莺莺燕燕侍候着。左野磔一手搂一个,大杯大杯的灌着酒,喝得朋友一个个趴着疯闹,胡言乱语,他还面不改色,一点醉意都没有。他今晚只想醉,在生命中所有重要的人都见不到的这个国度里,他想醉死。没有人知道他今晚经历锥心之痛,几要心脏停跳,没有人能从他言笑晏晏当中,发现他其实捂着一颗不停流血的心脏,强颜欢笑。他此生最心爱的女人,曾在他耳边低语,除了他,她的生命中再没有第二个男人。没有!她说她没有!她撒起谎来,还真的是淡定如山。那些照片,不是P的,丝毫没有PS的痕迹,齐耳的短发,左胸上某颗淡褐色的小圆痣,都是她无疑。他查了短信的出处,短信的来源来自H国的中心区,号码登记者仅为一个路人的名字。但他知道是程致远。他其实不用追踪短信的来源,都能想像得到背后的那个人是他。他说不出的堵,说不出的难受,非常非常难受,人生的第一次,他不想面对彻底消失。喝趴了所有人,他一杯又一杯的喝着闷酒,身边两个美丽的小妞扭着蛇腰,争相往他身上贴,不劳他亲自动手,把酒都往他嘴边送。左野磔越喝,人越清醒,脑子里一下又一下的闪过那些把他的心撕成粉碎的照片。他垂着眉下那双幽冷的眸,眸色非常暗沉阴郁,第一次觉得酒是这么的难喝,苦得都往心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