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林,你到底想要怎么样?钱我都给你,不要再耍花招了,”凌桃夭头痛欲裂,看着唐蔚然那浑身的伤口,她心如刀绞,“当初是你自己犯了强奸罪,怪不得我们。”
“如果不是你们,我根本不用落到今天这种地步!”
何林怒吼,扭曲的脸上,被愤怒盖满,“不就是玩个女人吗?不乐意的话,多给些钱好了,用不着你们当大侦探,多管闲事!”
他看着凌桃夭手里拎着的袋子,知道里面全都是现金,他冷笑起来,“钱我不稀罕,我要的就是你凌桃夭的痛苦!”
地狱一般的声音从何林的喉咙里发出,在山间回荡,于是,夜色变得异常恐怖。“这里是两个结,待会儿我会全部松开,而你就一手拽住一个,我给你两个小时,如果在两个小时之后,你都没有松手,那么这个游戏你就赢了,他们俩可以平安无事。但是照你的力气,根本不可能把两个人同时拉住,到最后一定会放弃一个保住另一个,我真的很想知道,到底谁会让你先放弃。”
“过来吧,凌桃夭,让我看着你在他们两个之间选择的痛苦,这样,我胸口的愤怒才会平息啊。”
那残忍的声音就像魔咒一样,命令着凌桃夭一步又一步地朝着木桩的方向走过去,何林花了很大的力气把系有唐蔚然和沈斋的绳子绕到凌桃夭的手上,这样的重量,就算像何林这样的男人都觉得难以承受,凌桃夭一个瘦弱的孕妇,又怎么可能吃得消。果然,当何林完全松手的那一刹那,强大的冲击力把她整个人生生往崖边拉过去,她下意识地就抱住了木桩,两只手绕着绳子,粗糙的麻绳嵌进她的手臂。她牙关紧咬,死死地拉住手里的木桩,她知道,现在她手上有两条人命,只要她松一松手,那么她就会失去一个重要的人。才过了十分钟,凌桃夭的脸就已经憋得通红,手也开始发抖。正是深秋最冷的时候,绳子的压缩,让她的手逐渐开始麻痹,她心里开始明白,根本不可能坚持两个小时。她没有那么好的体力。而站在旁边的何林正享受着凌桃夭刚刚开始显现的痛苦,好像尝到了不可思议的美食,让他眼睛放光。黑暗中,他的声音就像一条蜿蜒的蛇,慢慢地爬到凌桃夭的脚下,冰凉的触感绕到了心脏,然后死死缠住。“本来我是想骗单修哲过来的,但是没想到被这个男人提前找到了,于是我只能改变计划。毕竟你和这个警司之间也有剪不断理还乱的关系吧,听说你们以前是青梅竹马的恋人?我还听说,单修哲因为你和沈斋偷情所以才和你离的婚,”他一个人喋喋不休地说着,语气欢快,“所以我想,把他当做人质的话,也一定很精彩。”
“何林,你真是个变态。”
凌桃夭咬牙切齿。“我这个变态是被谁逼出来的?”
何林笑着反问,一脸的肥腻甩着,看上去让人恶心,“你和唐暖薇是自作自受,怪得了谁?哎,握紧点,绳子都快松了。可千万不要这么快就认输,我都没有看过瘾呢。”
凌桃夭收紧了手,将身子再靠近了木桩一点。在之后的一个小时里,凌桃夭在心里不停地期盼着,单修哲会回到房间看见她的纸条,这样他就会来救自己,救小然,救沈斋。可是这么长时间过去了,山林依旧静寂,除了风刮得树叶簌簌地响声,还有水和水激打的声音,其他什么都没有。没有脚步声,没有单修哲。一个小时又十分钟,凌桃夭已经感觉不到自己的手臂了。长时间的血液不循环,会让手臂局部缺血,严重到废掉的地步。凌桃夭几乎对疼痛都没有知觉,心中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她要坚持下去。还剩下一个小时,她就可以把小然带回家,好好地解释,好好地道歉。这是她欠了他的啊。忽然,凌桃夭那失去了知觉的手,终于在超出了身体的承受极限之下,猛然间松开了其中一根绳子,凌桃夭大惊失色,连忙去抓,然后一整个平衡都被打破,失去了木桩的支持,凌桃夭就像失去了翅膀的蝴蝶,摇摇欲坠。她尽力不让自己摔倒,也让自己不松开任何一根绳子,脚板死死地抵住充满了石子的地面,但是两个人的重量实在是太大,她的身子硬生生被拖了过去。脚底板传来石子的膈应,她感觉到火辣辣地疼痛。眼看,凌桃夭快要到崖边,自己都快要掉下去了,一直下降的沈斋察觉到不对劲,连忙吼叫出声:“小夭,你快放手,否则你也会死的!”
在吊着的一个小时,他不停让凌桃夭放弃,毕竟这种游戏根本没有胜算。原本他以为,凌桃夭一定会很快选择放弃自己,毕竟他于她,不过是毫无关系的人,而且还曾经做过那么一系列伤害她的事情,却不料到,她居然死死地撑了一个小时。“我不放!你们两个人都要救!”
凌桃夭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然后身子继续往后倾倒了一些,以把中心降低和后移。果然,刚刚被迫拉着的身体逐渐缓了下来。“凌桃夭,你真是顽强,果然这个沈警司在你心中的地位和那个孩子一定重要,不知道单修哲要是知道了,会不会气疯?”
何林在旁边说着风凉话,丝毫不担心这个游戏他会输。“小夭,放手吧,再这样下去,你的手会废掉的!”
沈斋无奈双手被绑,否则他自己一定要松开,纵身跃下瀑布。有了今天,就算他死,都会觉得是一件幸福的事。“沈斋,你闭嘴!”
凌桃夭因为身体被绳子死死地勒住,已经没有多余的力气去思考和说话,于是烦躁地骂道,“救你是因为沈习哥哥,我不想让他在世上唯一的亲人都死去。”
身子紧紧贴在悬崖壁上的沈斋苦苦一笑,不再说话。从这个游戏开始就已经昏迷的唐蔚然却在这个时候醒了,他往上瞧了瞧,除了能够看见漆黑的夜幕之外,还能感觉到绳子的颤抖。“妈咪?”
唐蔚然声音虚弱地不行,试探性地叫了一声。“小然,你醒了?你坚持一下,我马上就会救你出来的。”
凌桃夭顿时来了精神,话语里透着轻松,好像她现在做的是一件轻而易举的事情。“嗯,”唐蔚然乖乖地应着,上下眼皮却又开始打架,脑子昏昏沉沉的,很想睡觉。“妈咪,我好累,我想睡一会儿。”
“不要睡!小然,不要闭上眼睛!”
凌桃夭闻言,立刻加大了嗓门,试图把唐蔚然弄清醒,“小然,你听妈咪说,你要是睡过去就永远都见不到小妈和妈咪了。妈咪还有很多事要跟你解释,所以你绝对不能睡过去!”
唐蔚然于是只能狠狠地摇了摇头,逼迫自己听凌桃夭的话,保持清醒。但是随着他的动作,绳子却又开始左右摇晃。凌桃夭深吸一口气,死死地撑住。“小然,你别乱动。”
她用尽了力气在支撑着两条命,怎么可能没有压力。哪一个都是她很重要的,她不想看着他们死啊!只是凌桃夭哪里知道,绳子的中间早就已经被人磨断了一半。有时候命运总是那么喜欢跟人开玩笑,她喜欢看着人们的手足无措,那是她俯视人间最为快乐的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