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上午，沈开和林亦雪就跟随李杰琛来到李家位于港岛半山的别墅，察看梁琼的情况。李家财雄势大，居所说是别墅，其实算得上是一座城堡庄园，占地极为宽阔，光佣人就不下二三十人。来到梁琼居住的房间，李杰琛还特意叫来几个身材比较结实的女佣在一旁陪伴，以防沈开二人进入房间遭到梁琼的攻击。“不用了，人多反而不好办事。”

沈开拒绝了李杰琛的好意，从背包里取出一根两三寸长的檀香点燃，将烟气顺着门缝轻轻扇进房间里。这檀香是南岳山火神宫药师道人制作，名叫“蟾宫香”，混合了多种药材和咒法，具有安神定惊的神效，沈开将香气送入房间里，提前安抚梁琼的心神。约莫过了五六分钟，沈开熄灭檀香:“好了，可以进去了。”

李杰琛扭动门把手，轻轻将门推开走了进去，沈开和林亦雪紧随其后。屋子里拉着窗帘，光线昏暗，依稀看到一个腹部凸起的女人慵懒地半卧在沙发上，一边摆弄着婴儿衣服，一边哼着温柔的摇篮曲。“小琼，我回来了。”

李杰琛走到沙发边，低声细语跟女人打招呼。“嘘！”

梁琼竖起一根手指凑到唇边，示意李杰琛小声:“不要吵，宝宝睡着了，别吵醒他。”

李杰琛见妻子情绪还算稳定，慢慢坐到妻子身边低声道:“小琼，我有两位朋友来看你，你不要怕好不好？”

梁琼侧过头看了看一旁的沈开和林亦雪，破天荒没有情绪失控，只是埋怨李杰琛:“宝宝不喜欢陌生人，你让他们快点走，等会宝宝醒来，会哭闹的。”

“怎么会呢？宝宝还在你肚子里呀。”

李杰琛温柔地抚摸妻子的脸颊。哪知道这句话一说出来，梁琼突然脸色一沉，神经兮兮地扫视房间:“不，宝宝已经出生了，他就在屋子里，你听，他醒来了，在啼哭呢！”

说完梁琼从沙发上坐起来，愤怒地看着沈开和林亦雪:“你们出去！宝宝不喜欢你们！”

面对梁琼突然失控的情况，李杰琛无奈，只好一边安抚妻子，一边示意沈开和林亦雪先离开房间。沈开会意，就在他退出房间将要关上房门的一刹那间，眼角似乎扫到梁琼所在的沙发后，有一个小小的黑影探头看了门口一眼，又迅速躲了回去。大概过了十多分钟，李杰琛安抚好妻子，也从房间里走了出来，回到楼下茶室里和沈开二人落坐，一边摘下眼镜揉着鼻梁，一边叹息:“两位都看到了，我太太现在就是这种情况，明明孩子还在肚子里，却总是说孩子已经出生，精神有点分裂了。”

沈开问道:“我刚才看到房间里到处都是娃娃玩偶，各种各样，是您和太太最近添置的吗？”

李杰琛回答道:“我和太太结婚后，她就添置了不少的娃娃，有摆件，有洋娃娃，有抱枕公仔，连墙上画框里都是孩童画像，她说她喜欢孩子，想要早点拥有自己的宝宝。”

民间有种说法，新婚夫妻在卧房里摆放布娃娃，或者在床头张贴与婴儿有关的图画，有利于早日怀上孩子，港岛本就注重传统风俗，梁琼把房间布置得充满童趣也是在情理之中。“李先生，你听说过‘古曼童’的传说吗？”

沈开又继续询问李杰琛。“‘古曼童’？”

李杰琛表情一滞，反问沈开:“我好像听说过，但不大了解。”

古曼童，又叫“金童子”、“佛童子”，是源于南洋暹罗国的一种供奉之物，据说是用婴儿骨灰混合几种不同地域地土壤捏成的娃娃塑像，也有人说就是用夭折的婴儿尸体制成的干尸。无论哪种说话，有一点的共通的:古曼童里附着有死去小孩子的灵魂，供奉起来后能够帮助人类转运，完成一些难以达成的心愿，而且十分灵验。上世纪八九十年代，这种供养古曼童的风气悄悄蔓延我国，民间称之为“养小鬼”。据沈开所知，养小鬼确实能帮人达成心愿，但是所求越多，供奉者付出的代价也越大，而且一旦触怒了小鬼，必定会遭来小鬼的报复，最后难以善终。“供奉古曼童来养小鬼，其实是一种饮鸩止渴的办法，索取越多，最后受到的反噬也就越大。”

沈开说到这里，摇头道:“可惜人性里的欲望太厉害，很多人明明知道后果，却还是抵挡住诱惑，不惜以身犯险。”

李杰琛是个聪明人，听出了沈开说这番话的目的，瞪大眼睛道:“沈先生的意思，我太太她养了小鬼？！”

沈开也不遮掩:“刚才进入房间里的时候，我看到西南角的柜台上摆放的黑色娃娃摆件，很有可能就是古曼童，而且从你夫人的表现上来看，是遭到了小鬼的反噬！”

“无稽之谈！这根本不可能！”

李杰琛完全不信:“小琼这样温柔的女人，平时见到蟑螂都害怕得不得了，怎么可能有胆子养小鬼？！”

沈开似乎预料到李杰琛的反应，微笑道:“我也希望这个猜测是假的，想要弄清真相，只要把那个娃娃拿出来看看就知道了，可是您夫人现在不想见陌生人……”李杰琛霍然站起身来:“你们二位在这儿等着，我进去悄悄把你说的那个娃娃拿出来。”

不等沈开再多说什么，李杰琛已经迈步离开，走向梁琼所在的房间。“小开开，你确定没看走眼？”

林亦雪悄悄问沈开:“沈琼这样的豪门阔太太，就是想要天上的星星也有人给他她摘下来，用得着养小鬼？”

沈开轻笑一声，意味深长地回答道:“现在的她自然不用靠养小鬼来达成心愿，可是没嫁入李家之前呢？养小鬼可不是想断就能断的事情！”

“你的意思是说……”林亦雪突然捂住嘴唇，不敢把后面的话说出来。二人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着，这时梁琼的房间处突然传来一阵噼里啪啦的响声，里头还夹杂着李杰琛的喊叫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