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凯尔……”
恍惚之中，凯尔听见了一阵深沉的声音。
当他抬起头来的时候，看到的是一片亮堂的景色。
整个世界就好像被无尽白光包围一般，璀璨的光芒笼罩了整个天空，照亮了地面。
“到了执行计划的时候了，你要是再不想起来，一定会后悔的。”
「是谁？」
凯尔感觉大脑都快要被撕裂开来了，那声音好熟悉，又好遥远，遥远的好像已经好几年没有听到了一般。
“我的儿子，你留下了这个手段，不是想保护那些你重视的人吗？你难道想要失去他们吗？”
「原来是你啊……父亲大人」
“我想起来了……”这一刻，有什么限制着自己的东西，在此刻龟裂开了。
“嗯，我的孩子，接下来，你就需要自己去战斗了。”
恍惚之中，凯尔感觉身上的疼痛停止了，好像有什么东西正在从身体深处苏醒过来。
啊，他想起来了。
那苏醒过来的东西，是一直被凯尔小心翼翼的珍藏起来的记忆，他想起来了。
……
在攻陷了【帝国的余烬】后没有多久后，凯尔成功的从奥莱恩独立王国那边掠夺到了元素大熔炉，并开始借助着元素大熔炉的能量供应，长久的维持着自身领域的展开。
一直到有一天卢修斯老师到访，凯尔忽然对卢修斯说：“卢修斯老师，我想请你帮个忙。”
卢修斯愣了一下，说：“以你现在的能力，想要找到一个需要我帮忙的事情，没那么容易吧。”
凯尔点了点头，说：“是有一些我比较在意的事情，现在问题是，除了您以外，没有这么强也这么值得信任的人了。”
卢修斯摇了摇头，说：“说吧，什么事情需要你这么困扰？”
“我希望您在我的领域内展开领域，我想要做一些安排。”
那一天，他这样对卢修斯说。
卢修斯没有多问为什么，只知道自家的这个宝贝学生心思很深，属于那种走一步算三步的类型，就是不知道又是哪个倒霉蛋要被他算计了。
但是无论如何，他还是给了自己学生支持。
没过多久，两道相互重叠的领域就在提坦城内展开。
看到提坦城开始在双重领域的影响下变得随时都要消失一般的场景，凯尔终于展露出了轻松的表情。
当他将自己的心灵体世界完全投射出去形成领域的时候，在卢修斯老师的领域中，他轻松的笑了起来，说：
“这应该是我们时隔多年来的第一次正式对话吧，父亲大人……”
当凯尔这样说的时候，一道斑驳的人影出现在了凯尔的身前，他眼中带着温和的目光，站在了凯尔身前，说：
“好久不见，凯尔。”
“父亲大人，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拖得久了，容易引起他人怀疑，这次过来，是有一些事情想和你商量一下。”
“嗯，说吧，我听着呢。”
“……您不问问是什么事情吗？”
“当我那倔强而又骄傲的儿子愿意来请求我的时候，作为一名父亲，我就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了。”
“……”
凯尔感受到了一只带着余温的手拍在自己肩膀上，那个光影说：“去做你认为正确的事情吧。”
凯尔点了点头，说：“父亲大人，我需要执行一项计划，【希声计划】。”
“说说看。”
希声计划，顾名思义，大音希声。
为了防备可能存在的来自神祇的窥视，凯尔决定将自己内心完全封闭，收束自己的言行。
在执行【希声计划】的过程中，他将断绝一切向外界以任何形式传递【希声计划】的内容。
本次【希声计划】的计划目的、达成步骤和最终希望取得的成果将只存在于他的大脑中。
在此过程中，只要没有突破凯尔所设下的预警线，那无论情况有多严峻，会有多少人死在自己面前，他都要竭尽全力的维系【希声计划】的运转。
他需要父亲大人来充当预警线的执行人，并对具体内容全权负责。
在此期间，作为发起者的凯尔，他对外界所表现出来的思想与行为，理应是虚实混杂的假象，是经过精心策划的伪装、误导和欺骗。
凯尔所需要误导和欺骗的，是包括伊贝尔联邦、神圣布里尼亚、神祇乃至于所有对他虎视眈眈的外敌，使敌人丧失掉对于自己的正确判断，尽可能地推迟其判定凯尔决策的时间。
但凯尔知道，就算是这样，自己失败的概率依旧很大。
关于弑神的一切计划，都必然要付出无比残酷的代价。
自始至终，神华大陆上就从未存在过凡人逆杀神祇之事，最多就是导致神祇降世的圣者之躯出事，从而引发连锁反应，让虚弱的神祇被其他神祇所杀死。
作为浮空城计划外第三套反制神祇计划的执行人，凯尔所承担的，极有可能是人类史上最艰难的一次使命。
他是唯一的希声计划执行者，在开始这个计划的时候，他将注定对所爱的一切彻底关闭自己的心灵，一直到他从未告知他人的【真正的计划】展开的那一天为止。
但，他需要一个保险丝。
这个保险丝必须要足够的让他信任，并且能够保证在自己没办法全力出手的情况下，成为凯尔翻盘的希望。
“所以你希望我在你束缚自己的时候，一旦遭遇了生死危机的情况下，由我来直接出手？”
父亲大人的声音有些惊讶：“这倒是个不错的选择，当时选择让福克斯他们将圣域结晶转交给你吞噬，一方面是为了治愈你血脉本身的缺陷，另一方面是为了给你留下点底牌。
不过你要记好，我只有一次出手的机会。”
“能使用神眷这个等级的力量吗？”
“当然，所以，你确定要将出手的时机全部交给我来判断吗？”
“……”
凯尔沉默了一下，再次抬起头来的时候，眼中的魅惑魔眼正在闪闪发光：“嗯，麻烦你了，父亲大人，我说过，我会封闭自己的心灵的。”
“我明白了。”
凯尔听到了他的轻笑声：“你走的越来越快了，凯尔。”
话音落下后，他的身影消失在了凯尔面前。
然后紧随其后的，凯尔走到了一处落地镜前。
这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全力全开使用魅惑魔眼的力量，他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忽然轻笑了一声：
“我命令你……彻底封闭这一段记忆，一直到我设置的保险丝被烧断后为止。”
没有对于自己的魅惑魔眼有任何的抵抗，魅惑魔眼就这样支配了凯尔的记忆，再次张开眼的时候，凯尔已经忘记了这些事。
【希声计划】开始。
凯尔，也封闭了自己的心灵。
……
现实中，当凯尔再次张开眼的时候，眼中闪烁的魅惑魔眼就像是火焰一般在灼灼燃烧。
来自父亲大人的神眷力量遍布全身，恐怖的咒力在他身上沸腾。
他将用上现在自己所能发挥出的最强姿态，去面对一个上一世都没有打赢过的敌人。
“人类……”
天空中的冰雪之神发出了愤怒的咆哮，恐怖的气浪从天而降，却在接触到凯尔所在的方向时，被他身上冒出来的沾染着神性力量的咒力驱散。
这并非是他所拥有的力量，而是一个挂念着自己儿子的父亲，在最后一次为他撑伞。
“好好休息吧，埃兰娜。”
凯尔留下了一道保护着她的咒力，硬生生用咒力取代魔力，生成了一面刚好将她保护住的【绝对领域力场屏障】。
这对于已经无比精通这个法术的凯尔来说，并没有任何的难度。
然后，当他再次抬起头来的时候，有如实质一般的杀意，宛若出膛自担一般喷涌而出。
“你们这些凡人……”
冰雪之神还没来得及把话说完，一道冲天而起的血色剑芒就直接砍在了她的身体上，她吃痛后退了半步，却感觉到身后传来了一股毛骨悚然的力量。
她手上出现一道散发着寒气的冰剑，直接在精神力的控制下朝着后方捅去，却在这一瞬间看到了一对散发着鲜血颜色的双眸。
凯尔根本没有给她废话的机会，也不想听她在那里废话。
左右不过是个将人当成蝼蚁的垃圾，他没有这个心思听她哔哔，获得了咒力加持的他，第一次凭借着自己的身体速度，直接逼近了冰雪之神的周边。
绯想剑悄无声息的撕裂了空气的枷锁，在一阵空爆声中，将他手臂的力量凝聚于剑刃之上，瞬间将她砍飞到天边。
冰雪之神作为神祇，战斗经验又是何等的丰富，在这种情况下，竟也在瞬间避开了身体要害，然后在被砍到的时候，连续偏移身位，让砍来的绯想剑没办法在他身上留下更多的伤害。
在冰雪之神被砍飞的情况下，还没来得及在天空之中变换方位，一位红发骑士姬就闪烁着流光划过天际，后来居上的追杀到冰雪之神身边，又是一道沉重的挥砍声响起。
凯尔根本没有放松的心思，几乎是紧随其后就追了上去，迎着冰雪之神回敬来的超过音速的挥砍，瞬间切换了方位，用绯想剑顶开她的攻击，直接以最简单暴力的一拳，轰在了神选者的身体上。
感受着骨骼在发出不堪重负的悲鸣，用咒力催发的治疗法术瞬间落在他手上，疼痛感不仅没让凯尔变得恐惧，反而让他像是闻到了血腥味的野兽一般，在手骨龟裂的手臂被治疗好的瞬间，再次攻了上去。
灼灼如同血色焰火一般的咒力凝聚在绯想剑上，当凯尔握住剑柄的时候，冰雪之神也要感受到一股恐怖的威胁。
强、劲、霸！
刹那间，凯尔的身后有一轮血色大日升起，每一次发起攻击时，那恐怖的剑刃风暴就好像要将空间都给撕扯碎一般。
“做的不错……”
一道银铃般的笑声响起，一道银色流星直接汇入其中，二者交汇的那瞬间，覆盖在冰雪之神身上的神力屏障，纵然是有着超维一般的防御力，却依旧被两人的攻击所撼动。
刹那间，屏障上有数道裂缝悄然生成。
“死！”
凯尔直接欺身上前，掺杂着神性力量的咒力覆盖在双手上，放弃了绯想剑，直接一拳重重轰击在神力屏障上。
这山呼海啸般的一拳，沾染着凯尔殷红的血液，瞬间将整个屏障给轰碎。
从凯尔伤口处喷溅出的血雾中，她看到了他那正您的笑容：“就你们也配叫正神？”
那言语中透露出的不屑与鄙夷，让冰雪之神陷入了无边的愤怒之中。
区区凡人，是怎么敢对神这般说话的？！
“卑劣的亵渎者！”
冰雪之神在咆哮，那身上蔓延出的恐怖冰霜风暴就好像要将目光看到的一切全都撕裂一般。
凯尔那双冰冷的眸子中透露出来的神情，总是会让她回想起一些已经被自己忘记了的东西，一种好像要将天上之人拉到地下一般的荒唐情绪。
凯尔根本没有理会冰雪之神的心中的波澜，只是凭借着本身强大算力，基本确定了冰雪之神破碎的神力屏障的波动，然后下一秒，绯想剑再次刺出，原本正在愈合的屏障比之前更轻松的被刺转。
凯尔一个翻身跃步，一脚重重踹在了剑柄上。
原本嵌合在神力屏障上的绯想剑瞬间撞碎了神力屏障，直接刺入冰雪之神的圣者之躯中。
“死！”
说话的人并不是凯尔，而是挥舞着魔法剑直接杀过来的红发骑士姬，飘扬的长发滚动，她的身上迸发出的如有实质的杀机，竟丝毫不再比凯尔温顺。
那是光站在一旁都能体会到的凶恶杀意。
似乎每一个动作，都在告诉别人，她想要杀人。
这一次，没有任何东西可以继续保护冰雪之神，凯尔的血色咒力与那位骑士姬的秘银剑气，疯狂搅碎着冰雪之神的圣者之躯，让她发出不绝的哀嚎。
那骑士姬眼神中凶光一闪，手中的魔法剑直接刺入神降体口中，狠狠划拉了一下。
声音中断了。
也就是在这一刻，两人的力量泯灭掉了冰雪之神身体内的最后生机。
“凯尔，吃掉她的力量，不要让她把任何信息传回神国。”
那个声音冷酷的说道。
凯尔轻哼了一声，身后的尾巴忽然弹射而出，直接咬在了冰雪之神的神降体脖颈上。
恐怖的吸力传来，一股冰冷刺骨的力量顺着魅魔尾巴不断汇聚到体内。
“渎神者，下次见面，一定杀了你。”
“先管好你自己吧，拜拜了你。”
凯尔尾巴榨取的力量瞬间增大，一瞬间，有什么本源力量硬生生被抽取了出来。
很快，一切又回归了平静。
圣者之躯，镇杀成功。
凯尔往后一倒，重重的倒在白雪皑皑的地面上，感觉整个人都快要废掉了。
他稍稍转过头来，看向了那缓缓朝着自己所在方向走过来的红发骑士姬，恍惚之中好像看到了埃兰娜的影子。
但是片刻后，那个影子悄然消散，留下了女子冷肃的眼神。
凯尔轻哼了一声，说：“真亏的你能够找到这里来呢，奥莉薇娅姐姐。”
“救世主总会在最关键时刻赶到，这样的结局不正符合你们年轻人的想象？”
奥莉薇娅缓缓的走了过来，脸上带着他看不明白的表情，居高临下的看着凯尔，说：
“手段准备的足够多，但是我还是要提醒你一句，下一次对上这些家伙，别想着隐藏，一定要拼尽全力的去战斗，万一死了，你隐藏的那些手段，屁用没有。”
奥莉薇娅罕见的说了一点脏话，凯尔摇了摇头，艰难起身，缓缓的朝着埃兰娜的方向走去。
他抱起了身体微微起伏的埃兰娜，让她的头靠在自己的肩膀上，感受着她的心跳，将身体中残存的咒力转换成更多的治疗法术，施展在埃兰娜的身上。
但是终焉弹中弥漫出来的炼金之力，在那个冲击之下，瞬间深入她肺腑，单纯的治疗魔法，想要将这股力量拔除出来，并没有那么简单。
“交给我吧，龙血仪式最后的环节就这样中断了，我会很困扰的。”
奥莉薇娅有些苦恼的朝着埃兰娜伸出来了双手，似乎想要抱住那个在凯尔怀中悄然沉睡着的女孩。
“啪~”
凯尔一挥手，直接将奥莉薇娅的手给拍开。
“现在你这样的情况，还想着完成仪式？”
奥莉薇娅愣了一下，看向了凯尔，表情有些微妙的说：“你什么时候察觉到的？”
“很早以前多少有点预感，不过真正确认下来，还是在鎏金城大酒店的时候。”
凯尔冷冷的说道，奥莉薇娅巴掌直接糊在了自己脸上，无奈的说：“这群多管闲事的家伙，本来事情都已经说好了的。”
凯尔叹息了一声，所以：“我应该叫你什么？前代剑圣，还是执政官之女？亦或是高等龙裔？埃兰娜龙血仪式用的龙血，是出自与你身上吧？”
“这些都是你猜的？”
奥莉薇娅小心翼翼的说。
“你只需要告诉我，是不是真的。”
“……”
“你在沉默什么？”
“再想办法怎么应付小屁孩。”
奥莉薇娅如实的说：“现在有个小家伙倔强的站在我身前，想要阻止我做出的选择，多少有些让人困扰。”
“你都快死了，怎么还有功夫来开玩笑。”
凯尔摇了摇头说：“停手吧，如果埃兰娜知道真相，她一定会很伤心的。”
“没关系的，都一样。”
奥莉薇娅毫不在意的说：“快一百年前的那场地下城攻略战中，当时我的如此的志得意满，就好像是天下没有什么我办不成的事情一般。
再后来……四神的神降毁了这一切，当我们从历史回响中挣脱出来的时候，攻略者中活下来的成员数量不及进去时的十分之一。
几乎每一个当时无比信任我，对我们保有着强烈期待的长辈们都在那一场战斗中失去了孩子、孙子，我的好友失去了丈夫，我的同窗失去了妻子，笑嘻嘻的叫着我姐姐的晚辈失去了父母，我的弟弟也……
在那以后，我一往无前的决心就断了，路就走到此处了，再也没有机会攀登那无人能去尝试的最高峰了。”
奥莉薇娅用最平淡的语气诉说着满是血腥味的过往，一时之间，凯尔位置沉默。
当他抬起头来看向奥莉薇娅的时候，并没有在她的脸上看到小女儿一般的哭丧脸，有的只是淡漠。
“别用这样同情的眼神看我，该流光的眼泪，早就在一百年前流光了，凯尔，你是一个天才，比我当年还要天才的怪胎。
我不想去了解你是怎么样成长到现在这个地步的，但是我提醒你，不要太骄傲了，你所面对的，是人类史上无人挑战成功的存在，祂们是神。
是这个世界上至高、至力、至强的存在。
想尽一切应对办法，然后在真正面对他们的时候，直接把手段全部交出去，就对了，我们可没得选……咳咳。”
奥莉薇娅捂着嘴咳嗽了一声，摊开手看向掌心中的鲜血，看向他说：“当时的那场战斗，给我留下了不可挽回的创伤，好在无论如何，都从那些个家伙手中拿到了一些最关键的信息。
剩下的计划，就只能交给联邦那边继续执行了，至少我们留下了火种……”
“你别说话了，你的身体状态很差。”
凯尔伸出手去，试图直接在奥莉薇娅身上使用治疗魔法帮她治疗一下。
然后感受到的却是一个比埃兰娜还严重无数倍的内部千疮百孔的身体。
“是不是很厉害？就算是我，能够坚持到现在，也基本已经到了极限了，伤害到了本源后，我的身体就像是个漏风的气球，就算一直用手捂住伤口，也没有办法一直堵住的。
要么就是这样平白无故的死去，要么就是在还有余力的时候，找到一个合适的继承人，来继承我的力量。
龙血仪式，是我留给我学生最后的礼物，你是要夺走一个老师对于她唯一的学生的殷切期盼吗？”
凯尔还是在沉默。
奥莉薇娅拍了拍他的肩膀说：“让我来吧，我已经快没有力气了。”
这时候，凯尔才发现，奥莉薇娅那如同火焰一般的长发，正在重新变回原本银白色的头发。
不，这一次，银白色的头发逐渐染上了不祥的苍白，看起来就像是一个随时要凋谢的花朵。
这一次，凯尔没有阻拦。
奥莉薇娅缓缓的靠近他的身侧，伸出手轻轻抚摸着埃兰娜的脸颊，说：
“那个孩子真的很喜欢你，好好陪着她一起走下去吧。”
“……”
“龙血仪式被我改造过，她和当年的我有点像，不过就是起点太低了，不过没关系，这个孩子以前很喜欢学我，在看到你在她身体内留下的那个力量的时候，我就确定了。
那个力量和她真的很般配，看起来有点像是神降仪式的一种逆运用，不出预料，这个力量以后会让每一个寄宿者都朝着最初的寄宿者的性格方向发展，不过那是后来的小倒霉蛋们的问题。”
“……别说了。”
“庆幸的是，埃兰娜是第一任，这样一来，与我相性足够相近的她，就有机会通过这种逆神降的方式，完美的继承我的力量。
她会成为下一任的剑圣，不，以你俩未来的情况来看，如果你们成功了，后来者应该会用另一种方法来称呼你们吧……
比如说勇者，大贤者什么的，波澜壮阔的未来啊。”
“奥莉薇娅，别说了。”
奥莉薇娅将自己最后的咒力汇聚到了埃兰娜的身体内，转过头来说：
“凯尔，你听说过，咒剑士不允许使用智慧种族来制作血脉精粹的事情吗？”
凯尔根本没有将心思放在这上面，非常敷衍的说道：“现在不是说这件事情的时候。”
奥莉薇娅不以为意的说：“如果使用其他种族的力量来作为血脉精粹，确实会获得其他种族的种族力量。
不过能够做到这种事情，并非是因为咒剑士这个职业，而是我们人类的种族天赋。
我们是这个世界上适应超凡体系最强的生物之一，咒剑士与我们的力量天生契合，可你知道自开始使用智慧种族来生成血脉精粹时，我们选择的是谁吗？”
“……”
“是我们的长辈哦……在长辈濒死之际，从他们那里获得力量的传承，不断延续下去，是当年黑暗时代时，为了能够让人类活下去，我们所做出的选择。
不过后面在我们强大起来后，也因此闹了很多问题，这事情就没有多少人继续做了。
不过……获得了我力量的埃兰娜，也相当于我们一脉的后代了吧，没有哪个学生，能有我们师生这样紧密关联的了。”
奥莉薇娅的声音越来越低：“无火的余烬，在最后还能履行教师的职责，真不错。”
她这样说着，脑海中忽然回想起了那个她躲避了很久的人，那个一直坐在王座上静静守护着这个国家的人。
说起来，她当年之所以走上这条道路，就是为了让父亲大人轻松一点吧。
只是故事的最后，为什么会这么不甘心。
“好不甘心……”
奥莉薇娅流下了眼泪，抬起头看向了凯尔，轻声的说：
“凯尔……不，便宜弟弟，我有个请求，不知道你能不能答应。”
“什么请求？”
凯尔沉声说道，只要不是什么烂透了的请求，就冲着她施展完龙血仪式后还拖着虚弱的身体，过来保护他俩，他就一定会完成。
多少个都可以。
“凯尔，请把我吃掉吧……”
奥莉薇娅的平静的说着让凯尔不可置信的话：“你的魅魔血脉，应该已经能够消化我的龙裔之力了。
埃兰娜继承的是我独一无二的咒剑士的力量，可是属于我塞德里克家族世代传承的血脉，可能还能帮到你一点什么。”
最麻烦的事情出现了，奥莉薇娅提出了一个无比扯淡的要求。
凯尔摇了摇头说：“为什么要提出这个要求？”
然后他看到了那对满是不甘的眼眸。
“我啊，讨厌这个满是战争的世界，可又知道不恨它，就和父亲大人一样，我讨厌他为了联邦……一直没时间来陪我，但没有恨过他。
他真的好辛苦……我本来以为，本来以为至少可以帮到他的，可是~明明只差一步了，我好不甘心。
所以，求求你，继承塞德里克家族的血，帮帮他。”
“我答应了。”
凯尔轻声的说。
望着那个好像奥莉薇娅倒影的便宜姐姐，在生命的最后关头，他终究没有犹豫，选择背上这个魔咒。
他知道，从这一刻开始，他将背负奥莉薇娅的执念前行了。
“最后……告诉我，当年神降的四神分别是谁？”
听见凯尔的这句话，奥莉薇娅努力的撑起身体，轻轻的说出了四个不可说的名讳。
凯尔瞳孔微张，片刻后又恢复了平静，他拂去奥莉薇娅脸上的泪痕，说：
“我答应了，以我凯尔·D·海洛伊丝·塞德里克之名发誓，不会辱没塞德里克之血的。”
凯尔满心期盼的看向了奥莉薇娅，希望这个蠢货还能听到她的话。
可是她的双眼已经合上，脸上的表情很是恬静，就像是安静的坠入永恒梦乡之中一般。
凯尔深吸了一口气，轻声的说：“那么，我的便宜姐姐……永眠吧，不会等太久的。”
愿你在睡梦之中，能够回到无忧无虑的童年，直到永远。
发动技能……
【力量汲取·全输出】！
……
黑暗森林中，一团篝火亮了起来。
奥莉薇娅抬起了头，露出一张略显稚气可爱的脸。
她迷茫的看向了那些坐在篝火旁休憩的众人，那火光倒映出了一百年前那一个个离开了她的挚友和长辈们的背影。
她吁了一口气，脸上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这一次，不要再丢下我了，大家！”
她伸出手探向篝火，恍惚中好像看到了那个脸上永远带着肃穆表情的男人。
她就像是个受惊的小鹿一般跳了起来，但片刻后又下意识的靠了过去。
火光中，她惊慌失措的追着父亲的背影，但却从来没有追上过，一个踉跄摔倒在地的她仰起头看向那个幻影。
最后……
她笑了：“没关系的，你还得走很远，我已经给你找好一个靠谱的接班人了，下一次……”
奥莉薇娅低声的呢喃着：“会有人和你并肩前行的。”
……
雪风之中，奥莉薇娅的全身的一切都被全输出的魅魔尾巴吸干。
良久，凯尔忽然轻声的说道：“艾露比，还能坚持的住吗？”
“可以的，主人。”
“打开基盘世界……”
“主人，可能性很低的。”
“哪怕只有那么一点可能性……我不喜欢眼泪。”
“明白了，主人，不过就算成功了，下一次见面，那也是在未来很久以后了。”
“嗯，在未来……”
……
风雪之中，凯尔抱起已经没有再受到炼金污染的埃兰娜，朝着远方走去。
……
当凯尔重新回到了领地的时候，已经是五天后。
埃兰娜似乎是因为什么原因，路上高烧一直不退，凯尔用了法术也没有什么用，只是能够感受到一股可怕的咒力正在她身体内不断萌发。
是夜。
凯尔一人坐在双子法师塔的指挥台上，眼帘下垂，掩藏起了眼中的情绪。
一道道魔法灵光闪烁，片刻后，艾斯特冷清的声音传入凯尔心中：“主人，你还在想奥莉薇娅大人的事情？”
“艾斯特，不要用她的声音和我说话。”
“我以为您会喜欢的。”
艾斯特轻声说，“那么我将奥莉薇娅大人的声源格式化？”
魔法塔的灯光瞬间熄灭，黑暗之中，只剩下零星的魔法回路在闪烁。
一声沉闷的钟声响起，法师塔指挥台周边化作了一片“星空”。
其中一颗闪烁的星光如流星般飞到凯尔身前，随着星光扩散，一名穿着骑士服、头发散乱、醉醺醺的女士的投影浮现在凯尔身前。
她坐在转椅上，荧光的碎片像是雪花般从她身边飘落，长长的白色长发漫漫地垂落在地上，她似乎察觉到了有人在观察她，扭头朝着凯尔大大咧咧的笑了笑。
“奥莉薇娅这个胆小鬼……”
凯尔下意识的伸出了手，但片刻后又缩回来。
「艾斯特」轻声说：“很美，不是吗？”
“你不希望我将她格式化？”
“我是您的半身，您是如何想的，我也会如何想，您不是早就知道了吗？”
“我只是不喜欢沉浸在过去，那是我的一个习惯。”
凯尔低声说，起身走到控制台的隔绝窗前。
兰开斯特的今晚的星空很美，月色如水。
良久。
“算了，就这样吧。”
凯尔一拍手掌，裹挟自己意志的指令将那漫天的光与影熄灭。
眼中些许的波动也逐渐被抚平。
终究只是「艾斯特」制造的光影错觉，魔法成像技术保留下的只是随时间褪色的回忆，而凯尔的视线却始终向前。
“艾斯特，【钢鹰家族】那边的情况调查的怎么样了？”
沉默了很久，「艾斯特」说：“根据相关情报汇总来的消息，和您一开始对他们的判断有些不太一致，需要我让【鼠目】进一步调查吗？”
“他们什么时候有这本领了？”
“大抵是有些麻烦的，毕竟是钢鹰家族。”
“也就是说能做到？”
“如果您不介意解除【希声计划】的话。”
凯尔眼角抽动了一下，淡淡的说：“那算了，还是走王庭那边的路子吧，该借用别人力量的时候就借用。”
「艾斯特」轻笑：“请给我10分钟。”
片刻后，一声“收集完毕”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指挥台周边的魔法灯闪了两下：
“调查结束，根据王庭两大法师学院那边收集到的相关情况来看，一百年前，【钢鹰家族】同样有嫡子参与了王庭地下城攻略战中，并直接死于地下城内，时间与【钢鹰家族】转换方针的时间点大体一致。
当时同意【钢鹰家族】加入奥莉薇娅剑圣小队的指令来源……呵，钢盟执政官，凯撒·塞德里克。
免除了【钢鹰家族】余党叛逆之罪的人，也是执政官大人，不过他要求，【钢鹰】的后裔必须第一时间前往正面战场，尤其是伊姆雷·格兰瑟姆，作为新族长，他需要听从指挥，战斗到和平为止。”
“我不喜欢凯撒。”
凯尔耸耸肩，“我要是一位父亲，会毫不犹豫的保护好自己的孩子，而不是先去想什么联邦。”
“可他是奥莉薇娅大人的父亲。”
艾斯特叹了口气，“只是在他心中，他在是奥莉薇娅的父亲之前，先是联邦的执政官。
恕我直言，如果我是您，我会先放下成见，抱好我们在联邦中的头号大腿。”
“总而言之，至少现在还在联邦，是不是?”他慢悠悠的说。
艾斯特沉默了一会儿，“执政官认为伊姆雷是值得信任的。”
“哦？你确定？”
“这是执政官的判断，根据奥莉薇娅大人残存的思维火花，执政官大人在这方面很谨慎。”
“他也出错过，譬如……他知晓奥莉薇娅会死亡吗？”
凯尔幽幽地说。
“……您和埃兰娜大人活下来了。”
“是啊，我俩活下来了。”
凯尔身体往椅子上一靠，语气很平静。
「艾斯特」无声叹息：“您好像有些难过？”
“不，只是在纠结一些事情。”
凯尔从指挥室的酒柜里拿出了一瓶酒，手掌横切，瓶口出现了光滑的切面。
他给自己倒了一杯酒，然后说道：“可笑啊，时代的一粒灰落在个人的头上，就是一座山，只不过它恰好名为战争。
不是每个人都是孙猴子，猴子也有个秃头帮他撕了封印才离开了五指山，结果他转眼就带上了金箍。”
“……对不起，主人，我有些听不明白。”
“没关系，我明白就好。不过这不重要，那个凯撒显然不是个合格的父亲，但是个合格的领袖对吗？”
「艾斯特」那穿透基地外壳、垂落到指挥室的树根抖动了一下，低声说道：“是的，那是位顽固的老派家长，如果他是某个贵族门阀的家主，那他必定是当世数一数二的恶棍。
霸道、独裁、护短但又循规蹈矩，不给其他贵族门阀出手的机会，普通人遇上这样的人，真是倒霉透了。”
他摇了摇杯中的酒，一口饮尽：“可他是联邦的执政官不是吗？”
「艾斯特」笑笑：“是的，所以他是霸者，是果决的政客，是庇佑联盟子民的统御者，也是规则的守护者。”
…以下不计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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๑乛◡乛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