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次说这句话，可宁烟仍然觉得不可置信，片刻的对视后，她忽然就笑了，“顾培衍，你……开什么玩笑？”

男人的黑眸倏地眯起，那一瞬间，宁烟似乎从中间看到了沉晦与翻涌的情绪，危险的气息也随之而来，她太过熟悉这个眼神，几乎是立刻挣扎起来。可双手还没来得及动，已经被顾培衍抓住，举过头顶，接着薄唇劈头盖脸地就吻了下来……“唔……”宁烟唯一的反应只能是瞪大眼睛。他的力气大的惊人，宁烟丝毫也动弹不得，他的吻也不似从前，这一次带了让宁烟都陌生的强势与占有欲。他霸道地向她宣示着他的存在，口腔里满满的都是他的味道，只让宁烟有一时的怔神。两人从前在一起，亲热的时候也基本由他主导，她承认那个时候的顾培衍也很霸道，但却与现在完全不同。此刻他，她也不知道要如何形容，只是觉得……眼前这个顾培衍让她觉得慌乱，一颗心几乎无处安放。两人在一起两年多，她太熟悉他的习惯，在这种势不均力不敌的局面下，她再多的挣扎也是无用的，与其这样折腾还不如保留点体力。她任由他吻，他的力道很重，咬得她有些疼，可宁烟却忍住了，他几乎是在耗尽她胸腔里最后一丝气息，才缓缓离开她的唇，四目对视，他勾了勾薄唇，宁烟却是猛地擦了一下嘴，接着用力推开他。她几乎是毫不犹豫地推开车门下了车，快步走到观景台前，凭栏而立，一阵微风拂过，吹乱了她的头发，却让她的脑子清醒无比。顾培衍坐在车里，眯起眼睛，他没有下车，而是为自己点了一支烟。烟火缭绕间，他透过朦胧的烟雾看向几步之外的女人，她的背影纤瘦，比她在他身边时要瘦，刚刚吻她的时候，将他圈在怀里，他已经真切地感觉到了，此刻这么看着她，就越发觉得她的单薄。顾培衍凝视良久，未动声色，直到他把一支烟抽完，才推开车门下了车。他缓步走到宁烟身后，在与她有半步之遥地方停下，他明显感觉到，原本靠着栏杆的宁烟脊背为之一僵……顾培衍没有再上前，也没有说话，似乎是在等她先开口。不过，宁烟也没有说话，两人就这样长时间保持着一个动作，互相沉默，时间仿佛被凝滞住了。“为什么？”

不知道过了多久，宁烟才终于出声，声音不大，却异常平静。顾培衍沉顿了一下，才轻笑着开口，“难道……需要我重复第三遍？”

话音刚落，宁烟便蓦地转过头，“顾培衍，我没有心情与你开玩笑，更没有精力与你调情，请你不要搞错对象！”

顾培衍不以为意地轻哼一声，“你觉得我会搞错对象？”

宁烟竖了一晚上的心墙，在这一刻终于轰然倒塌，她微微蹙眉，不再似最初那般尖锐，略微露出一丝苦笑，“培衍，你这是何必呢？我们早在C城的时候就结束了，结束了一切！现在……你是把我当什么？没有未婚妻相陪，我就变成了那个为你填补寂寞和空虚的对象是吗？”

顾培衍顿时就皱了眉，沉声道：“什么未婚妻？哪里来的未婚妻？我有未婚妻我居然都不知道吗？”

宁烟怔了怔，却又马上笑道：“这不是早晚的事吗？”

“呵……”顾培衍冷笑一声，“我从来不知道，这件事可以由你来替我做主！”

“……”宁烟再度怔了一下，却马上摇摇头，“培衍，你是在说笑吗？我如何能替你做主？未婚妻可是你自己选的。”

顾培衍低头睨着宁烟，她亦正在仰头凝视着他，片刻的对视后，他终于上前一步，大手一把扣住她的肩膀，“如果我说……从来就没有什么未婚妻存在呢？”

宁烟眨了眨眼睛，只觉得恍惚，他目光晶亮，漆黑的琉璃目似一潭深泓，她看不透他的情绪，却也同样从他的眼神中看不到一丝敷衍，可偏偏就是这样郑重其事的顾培衍，宁烟觉得思绪混乱。她扶住额头，声音有些低，“对不起，我喝了很多红酒，这会儿觉得有些晕，你可以送我回去吗？”

“……”顾培衍的手用了些力道，指腹掐着她的肩膀，宁烟只觉得一阵酸痛，不由地皱了皱眉，却并没有吭声。顾培衍眯了眯眼睛，片刻后终究松了手上的力道，又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转身打开车门坐了进去。宁烟看着他这一连串的动作，在心里微微叹息了一声，终于也是缓缓走向车子，默默地坐了进去。车子原路返回，只是这一路，两人谁都没有说话，车子里的气氛压抑的可怕，宁烟有一种快要窒息的感觉。明明不长的一段路，可对宁烟来说，却像是没有尽头。当车子终于停在路宅门口时，宁烟竟下意识地松了口气。她解开安全带，低声对顾培衍说道：“谢谢你送我回来，再见！”

宁烟推门下车，刚走了两步就听到身后车门打开的声音，接着脚步声渐近，她的手腕就被抓住了。宁烟的手微颤，却并没有转身，她听到身后传来顾培衍的声音，“你不相信我说的话？”

“……”宁烟沉默了片刻，才缓缓转过身，冲顾培衍淡淡一笑，“培衍，你有没有未婚妻这不是重点。”

“重点？”

顾培衍深沉的眸凝睇在她身上，半晌才问：“是什么？”

宁烟本来不想说，有些事情，过去就是过去了，没有必要再去重提，可是……她如果不说，他大有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意思，而且……他所谓的追求也会继续下去。微微扯了下嘴角，宁烟说道：“培衍，我曾经问过你的不是吗？可是那个时候……你回答给我的，只是沉默。”

“……”顾培衍没有说话，依旧只是看着她。宁烟却是又笑了笑，“不要跟我否认，沉默就是无声的拒绝。”

顾培衍盯着她看了一会儿，忽地弯起嘴角，“这么说……是怪我咯？”

宁烟再度摇摇头，轻笑道：“既然如此，何苦再往事重提，培衍，就让我们路归路，桥归桥不是很好吗？”

顾培衍与她对视着，好一会儿，忽然伸出手，在她的脸颊上抚了一把，“我说过，我很有诚意。今晚我再加一句，我还很有耐心！”

“顾培衍，我们之间不可能！”

宁烟冲口而出。“呵呵……”顾培衍轻轻地摇了摇手指，“还是那句话，不要说的太绝对！我相信……你会答应的！”

“……”宁烟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这么自信，可是……看顾培衍的样子，宁烟的心里竟然隐隐生了一丝不安。这个男人，她太知道了，如果没有十足的把握，绝不可能说这样的话。既然说了，就说明，他对这件事有笃定的把握。可是……是否答应她，那是她的事。毕竟她的心意是受自己控制的，她知道眼前这个男人是多么的危险。两年前跟他在一起，是她需要一个坚实的肩膀作依靠，即使他充满危险，她也无惧，只是因为那时候的她是破碎的，一颗心早已千疮百孔，即使情况再糟，又能糟到哪里？可是现在……她已不是当年那个破碎的自己，她也弄不清楚，对眼前这个男人究竟是一种什么感觉？但她知道，在他面前，她再也做不到从前那般坦然。在他面前，她会紧张，她会心跳加速，她也会莫名地想起他。如今，她对他的感觉早已脱离了自己的掌控，若是她答应下，重新再回到他的身边，这一次，若是再离开，只怕她做不到全身而退。直到顾培衍的车子走远，宁烟却仍然还站在门口发呆，耳边一直回响着他离开时的那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