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以爱的脸色越发难看，但她终究还是按捺住了情绪，“你们是一家人，这种事情，你应该最了解的。”

“我为什么要最了解？”

顾培衍反问：“一来我不住在顾家大宅，二来我对姓韩的母子俩的事情一向不关心！所以，韩莫的事情，我怎么可能知道！”

江以爱咬了咬嘴唇，目光黯然，“培衍，你是真的不知道，还是……”顾培衍冷笑一声，直接打断她，“你是想说，我其实知道，只是故意不肯告诉你？”

“……”江以爱的神情不太好看，但显然，顾培衍一语中的。“江小姐，我不妨坦白地告诉你！”

顾培衍直直地望向她，“别说我不知道，就算我知道了，我也不告诉你的权利，不是吗？”

江以爱只觉得自己难堪至极，她双手交握着，指尖几乎掐进掌心里，“培衍，你怎么可以这么不近人情？”

“呵呵，人情？”

顾培衍转开眸子，把目光投向窗外，凝视了好一会儿，缓缓道：“我不知道这两个字的含义是什么，我只知道……江小姐如果没有别的事，就请离开吧！我要休息了！”

江以爱一无所获，可是她却不能再呆下去，顾培衍的态度已经再清楚不过，无论她怎么问，他都不可能告诉她，无论他是不是知道。“对不起，培衍，我很抱歉打扰到你！”

江以爱看了他一眼，苦涩地扯了扯嘴角，“你好好休息吧，我先走了！”

说完，她转身向门口走去。顾培衍看着她的背影，眸色又冷凝了几分，却是一句话都没有说。他看着她走到门口，拉开门，脚步迈出去的时候，又停了下来，微微迟疑了一下，这才回过头，脸上带着一丝复杂的笑，“培衍，听说……你结婚了？”

顾培衍倏地眯起眼睛，“怎么，你关心这个？”

“……”江以爱微微一愣，随即优雅一笑，“我还没有恭喜你呢！虽然……这场合有点不合适，但我还是诚心诚意地说一句恭喜！”

顾培衍冷冷一笑，“这个……我毫不怀疑是你的心里话。”

江以爱自然听得出他话的意思，微微咬了下嘴唇，“等你出院了，什么时候……大家一起聚聚，让我也认识一下你太太，我想……她一定很漂亮！”

“不必了！”

顾培衍淡淡地扯了下嘴角，“我太太不太适合那样的场合。”

江以爱再次神色一僵，尴尬地抿了下唇，“那……就以后再说吧！”

说完，转过身，加快脚步走了出去。顾培衍看着她有些落荒而逃的背影，眸子一沉，脸上的神情复杂而深不可测。江以爱有些失魂落魄地从医院里走出来，回来已经有些日子了，可是……她始终没有勇气出现在韩莫面前，但又对韩莫和安然的关系心存疑虑，因此她只能想办法从各个侧面打听关于他的消息。本以为可以从顾培衍这里打听到什么，却不料，顾培衍不仅丝毫不肯透露，反而冷言冷语，完全不顾及当年的情谊，这让她很是难堪。江以爱开着她那辆红色的法拉利跑车，在大街上漫无目的兜着，她不想回家，也不知道该去哪里，她想见韩莫，却依然没有勇气，她也不想再像上次那般，傻傻地站在他公寓的楼下，只要一想到那天晚上，她站在他面前，他都没有看到自己时，那种感觉，真是卑微到了骨子里。电话铃声响起的时候，江以爱都没有留意到，直到半个小时后，她在十字路口遇到红灯停下来的时候，才隐约听到包里传来的手机声。从包里拿出手机看了一眼，“喂，亚亚！”

“以爱，你在做什么？怎么这么久都不接电话啊？我快急死了！”

钱亚亚抱怨道。“我……”江以爱叹了口气，“刚刚在开车，没有听到！”

“你也太专注了吧？”

钱亚亚的声音再度传来，“你一会儿准备干什么？我今天下班早，要不要一起吃饭啊？”

“好！”

江以爱直接回应，“吃日本料理怎么样？”

“哇，你今天怎么答应的这么痛快啊？”

钱亚亚多少有些意外。“没什么。”

江以爱语气淡淡，“我想喝点酒！行了，一会儿老地方见吧。”

挂了电话，江以爱调转车头，向约好的日本料理店驶去。正好她今天想喝酒，原本她也想打电话给钱亚亚的，没想到她主动打来了，这下子可以让她陪自己喝个一醉方休了。到达料理店的时候，钱亚亚还没到，江以爱点了几样刺身、外加天妇罗，要了清酒，便一个人喝了起来。刚把一杯清酒下肚，钱亚亚就风风火火地赶来了。一进门，看到江以爱自己先喝了起来，不禁一怔，“以爱，你这是怎么了？受什么刺激了？”

江以爱看了她一眼，“干嘛一定是受刺激啊？难道好好的就不能喝酒吗？”

听她这个口气，钱亚亚几乎是毫不怀疑她受了刺激，于是也不再多说什么，直接坐到了她的对面，给江以爱的酒杯倒满，又拿过杯子给自己倒上，“来吧，我陪你喝！今天我舍命陪君子。”

江以爱轻声一笑，“就知道你最好了！”

说完，一口喝光了杯中酒。两人一连喝了三杯，钱亚亚这才开口，“跟我说说吧，究竟为什么不开心？”

“……”江以爱抬起头看了她一眼，却并没有说话，钱亚亚却是不由地摇摇头，“哎，就算你不说，我也知道，除了为了那个男人，还有什么事能让你这么消沉啊？你既然已经回来了，为什么不去见见他呢？站在他面前，告诉他你是多么地喜欢他，多么想和他在一起。反正横竖都是一个死，你还有什么可怕呢？”

钱亚亚性格直爽、大气，颇有一点男孩子的风范，她是那种敢爱敢恨，敢做敢当的类型。因此，她不能理解江以爱为何如此纠结，这样躲躲藏藏，完全解决不了问题，把自己折磨得日渐消瘦不说，那个男人却置身事外，毫不知情。她喜欢干净利落的解决问题，可江以爱似乎不是这样想的。果然，对面的江以爱沉默了良久，又喝了一杯酒，才缓缓开口，“亚亚，你不懂，韩莫他不爱我，所以他才可以这样无动于衷！你觉得……他是真的不知道我已经回来了吗？我相信他早就从我哥哥那里知道了，之所以选择沉默，就是因为不在乎，且不想与我发生任何交集，这才当做什么都不知道！在这种情况下，我怎么有勇气站在他面前呢？”

钱亚亚听得心塞，她和江以爱是十几年的朋友了，她看着她默默爱了韩莫这个男人这么久，如今却依然被这段感情折磨着，她都有些看不过去了。“以爱，韩莫这个男人究竟有什么好啊？既然你知道他不爱你，你干嘛那么死心眼啊？”

钱亚亚叹了口气，“凭你的条件什么样的男人找不到啊？而且这些年，喜欢的男人也不少，你干嘛吊在韩莫这棵树上不松手啊？这不是跟自己过不去吗？”

“亚亚……”江以爱咬了咬嘴唇，“跟你说了，你也不明白！”

“怎么不明白啊？”

钱亚亚撇了撇嘴，“那个韩莫我不是没见过，是，长得高大一点，帅气一点，冷漠一点。可是……那又怎么样呢？比他高大、帅气、冷漠的也有吧？最起码，他那个同父异母的弟弟，叫顾什么来着……噢，顾培衍是吧？我看他就比韩莫更高大、更帅气、更冷漠。”

江以爱听了脸色微微一白，不由地蹙了下眉，“亚亚，你提他干什么？”

她刚刚才在顾培衍那里受了冷遇，如今听到他的名字，别提心里多不舒服了。不想钱亚亚却是不依不饶，“为什么不能提？我就是要让你知道，在这个世界上，优秀的男人多了去了，起码眼前就有！当年，顾培衍那么喜欢你，他可是要貌有貌，要钱有钱，而且还是学霸、才子，不知道多少女人为他疯狂呢！最重要的是，他对你死心塌地，只喜欢你一个，你不知道多少女人羡慕你呢！”

江以爱没想到钱亚亚会提起往事，她低着头，垂着眼眸，一时之间没有说话，像是在听着，又像是陷入了某种沉思。钱亚亚打开了话匣子便忍不住了，继续说道：“你可倒好，放着那么好的男人不要，偏偏爱了一个私生子，这还不算，关键他压根不喜欢你！你说……你干嘛跟自己过不去啊？”

“亚亚……”江以爱也觉得心塞得不行，不满地反驳道：“这感情如果能像水龙头那样可控就好了！你以为我愿意这么辛苦吗？可爱就是爱，不爱就是不爱！我有什么办法？”

钱亚亚也知道自己话说得有点重，她又岂能不知感情不是水龙头，能够收放自如，但是……看着好友这么痛苦，她替她不甘心。“是我口不择言！”

钱亚亚看了她一眼，“我只是心疼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