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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五十一章 炮打冥水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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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木坨子贪得无厌,又问:“镇河营果真是富得流油啊。一个地窖就埋了金猪,怕不是还有什么别的宝物?”

刀婆子目光躲闪。大木坨子顿时翻脸。寒着面孔,抿着嘴唇,腰间二十响摆出,眼睛跟刀片瞪着刀婆子,杀气凛冽。刀婆子吓坏:“大王多虑,我个糟老婆子哪敢有二心?只盼大王做成大事,名垂青史。”

大木坨子冷笑:“你个老虔婆,别净挑好听的说。镇河营为啥要埋十八头金猪?难道真是钱多了,用不完?你说金猪是镇水用的,为啥抚仙湖没泛滥?分明有诈!”

刀婆子暗骂对方白眼狼。一看大木坨子吃人的嘴脸,她扛不住,软了膝盖。“我也是听我师傅的师傅传下来。说镇河营下,还有一方洞府,藏着去水晶宫的钥匙。凡人拿了金猪,就不打钥匙的主意了。”

大木坨子挥挥手,叫来二当家,跟他兵分两路。他带人去拿金猪,洗劫澄江城。二当家带人去镇河营,找刀婆子说的洞府。要找不到,以谎报军情,剁了老虔婆的狗头!刀婆子暗暗叫苦,心道上了贼船。又不敢翻脸,只好实话实说。吩咐二当家,洞府藏在镇河营下面,常年被抚仙湖埋住。如今湖水退去,露出镇河营,把石狮子挪开,入口就在基座的淤泥下。进了洞府,有三道大关。前头放着象牙碗,后头摆着玉衣,中间是只大花瓶。二当家进去,不要拿别的,只拿象牙碗捧在手里,往里倒半边灯油,拿头发丝当灯芯引燃。这时候,洞府大开,露出内堂。里面仙山玉树,云深雾绕。玛瑙为地,珍珠为帘,金银珠宝无所不有。这时候,也不要拿。继续往里走,看见水晶宫壁画的房间。里头三样摆设。白银的牛,青铜的象,翡翠的人。这三样东西动不得。三样摆设后头,有条石蛇。舌头是活的,可以转动。左三圈,右二圈,一条小路往下,就是镇河营埋的最深的地方!底部有道石门。石门打不开,上面有两个陨铁的门环,把门环取走便是,切记不可挪动里面其它物品,否则必有大祸。二当家谨记在心,带了一半人马去了镇河营。大木坨子带着剩下兵马,裹挟刀婆子,叫内应打开城门,冲入城内。家家户户,能跑的早跑了。大木坨子也不废话,直接往冥水庙去搬金猪。街道溅起一圈圈尘土,净是妖魔鬼怪癫狂的笑声。发现大木坨子的人马少了,老爷子不敢轻举妄动,以为对方有了戒备。冥水庙内,摆着金猪,供在大黑天下。大木坨子眼睛发直,叫手下来搬。刀婆子趁机去了后院。越过石狮子,就是水鬼塔。刀婆子把一截头发埋在塔上,自言自语,念出生辰八字。又自问自答,喊了几声“开可开,转可转,叫你开你不开,叫你转你不转,走不走?快走!”

寸小头守在镇水关上。居高临下,见大木坨子的人马去了冥水庙,心中焦急,又等不到老爷子的命令。守着那门明朝大炮。这种炮只能打一次,打的实心弹,威力很大。怕浪费了机会,寸小头苦苦等待。山匪欢天喜地,将金猪搬出庙门,搭上马车。埋伏起来的居民不干了。眼见山匪来抢钱,个个恨得牙根作响,都快磨出火星子。民兵没经过训练,沉不住气。不待老爷子发话,就惊动了戒备的山匪。“开呼!”

大木坨子嘴里冒出一句黑话,吼了声,镇住人群,拔出二十响就是一梭子。一个民兵直愣愣倒下去,眉心被子弹爆开血花,脑浆子粉碎。死了人,有逃跑的,有还击的。一众民兵在冥水庙前,与山匪干起来。大木坨子也不怕,狞笑几声,大手揪住刀婆子,带她往外走。“小的们,把金猪运车上,哪个不怕死敢阻拦,给我拍板子剁了。”

“得嘞。”

山匪大开杀戒。街道血水横流,死伤众多。大木坨子有恃无恐,走在乱巷,见人便开枪,连山匪都被他打死两个。二十响没了子弹,大木坨子走到马前,把刀婆子丢上去,就要走人。“狗东西。”

好几个民兵扑到跟前,手持长矛就捅。以为大木坨子没了枪,就会束手就擒,不料对方吐出黄牙狞笑,翻手多了一道白气,横着往前扫过。那真是。秋风扫落叶,大江横潮水。民兵始料不及,被白气扫中,喉咙咯噔一声,连人带棍棒,碎成两截,头颅喷血从街头滚到街角!山匪闻见血腥味,愈发凶残,杀得民兵节节败退。本来只是抢金猪,见民兵如此不堪一击,大木坨子膨胀,起了血洗澄江的心。方才说了。大木坨子除了两把二十响,后背有一柄宽刃厚脊轧头刀。这把刀是宝器。日夜不离身,玩女人都时时刻刻带在身边。所谓宽刃厚脊,是指的这种刀的外形。宽刃开血槽,杀人不磨刀,厚脊一条线,宰人不需劳。听着霸气,其实就是铡刀刀片,不知狗头铡还是龙头铡卸下的。就讲究个快。能砍能剁,能削能切。大木坨子带在身边三十年,从来不磨刀,宽刃厚脊轧头刀依旧寒光闪闪,吹毛断发。旧社会刑场的砍头刀,其实也是这种造型。用刀砍骨头,再锋利的好钢也不经用,不到半个月就钝了。所谓一刀把人拦腰折断,劈成两截。除了刀好,用刀的人也有讲究,必须是沿着骨头缝、关节口,用刀锋切过去。宽刃厚脊轧头刀十几斤重。顺着切过去的力,再施以惯性,才能将人从头到脚劈开!就如庖丁解牛。专用刀锋切人关节,再以刀背劈断躯干。如此三十年不磨刀,这刀还是锋利,碰着点就是残废。大木坨子凶残。上去的民兵不到一合,就被砍成碎肉残肢。真是,血溅如泉,红水似河!冥水庙前,庄严宝相化为尸山血海。连白墙都变成红色!“不好了。”

镇水关上,寸小头脸色狂变,险些站不稳。大木坨子大开杀戒,屠了十几人。血水横流,飞出去老远,居然让石狮子上起了红光。寸小头是冥水庙的庙祝,知道你把庙烧了都没啥,唯独不能让石狮子出事。情急之下,点燃了引线。刀婆子被大木坨子裹挟着,一路杀人。突然三尸神暴跳,内心生出一股焦急。刀婆子大呼不好,冷汗就下来,看见远处的镇水关,炮口对准了自己。嘶!“滚开呀。”

刀婆子爆发尖叫,吓得大木坨子松了手。趁机甩开大木坨子的裹挟,刀婆子像砍了头的肥猪,一屁股扎进冥水庙,跑到石狮子前。大木坨子纳闷,用宽刃厚脊轧头刀乱劈。刀枪剑戟碎了一地,谁也不是他对手。刚想把刀婆子抓回来,却见刀婆子跪在石狮前,用自己锋利的指甲,把两颗眼珠子挖了出来!“我死也不叫你们好过,你们都得死,桀桀,死啊!”

刀婆子抠出眼珠,一头撞死在石狮下。轰!一道巨响,撼天动地。不知是刀婆子头颅碎裂的声音,还是炮声轰鸣。大木坨子还没反应过来,身体四分五裂,连那把宽刃厚脊轧头刀,一同化为碎片,跟着房屋和木头飞到天上。寸小头没用过炮,不知洋人东西的厉害。红夷炮后坐力极强,发炮声如雷炸裂,不仅让人短暂失聪,后坐力更是能震死活人。寸小头点燃了引线,来不及瞄准,站在一侧发呆。巨响之后,他摔了个头破血流,自己也被掀翻。澄江城那边,可是大乱!红夷炮射程五六里。实心炮弹打出去,将女墙轰掉半截。也算寸小头运气好,误打误撞。女墙一弹,炮弹携带毁天灭地之威,落在东城口冥水庙前,将庙门口轰了个底朝天,连带豆腐脑摊位也炸了个精光。大木坨子和十几个悍匪,肠穿肚烂,都落了个死无全尸,被炮弹一并轰上天。这发炮,可算逆天。不仅轰缺了城墙,打死了山匪。爆炸余威不减,碎石尘土肆虐,将冥水庙半截前堂,连着大黑天神像、香炉、门板,一并炸了个面目全非。众人趴在地上,直发抖。等到尘烟散去,把寸小头打死的心都有。老爷子大呼庆幸。炮弹不长眼,刚才自己若跟大木坨子正面交手,眼下也被炮弹送上了天。寸小头这孙子,真他妈愣啊!见首领死了,余下山匪顾不得金猪,四散逃窜。民兵乘胜追击,全歼这批害虫。寸小头在镇水关上昏过去。冥水庙一片狼藉,大黑天神像都塌了大半。刀婆子一头撞死石狮前,反落了个全尸。脑门碎裂,眼珠下落不明。被她一撞,石狮身上满是污血,被染得猩红发亮!当地有言:石狮眼发红,翻转水晶宫。石狮换了眼,澄江被水轰。如今果然应验,真不知有啥塌天大祸。正想着。雷声轰鸣,滚滚而来。众人匍匐,以为寸小头又在镇水关放炮。大地颤抖,天空阴晦。云裂气散,好一派末日之色。空气潮湿,携着水草腥臭扑面而来,狂风之下,远处的抚仙湖暴涨,水浪翻起数丈,将沿岸吞噬,连着镇河营再次埋入湖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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