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场滇王宴!终于,他把儿子老婆都杀光了。在抚仙湖下,建好生基,埋入骨骼和头发,表示渡过红尘大劫。听到这里,我不禁感叹人性的自私,都说无毒不丈夫,滇王的毒,未免太可怕了。老爷子幽幽一笑。当时他们看了壁画,滇王毒归毒,可他不是男人!原来,占卜到十八年后,儿子将会弑父。滇王杀了子孙不算,还亲自用刀将自己切了,防止老婆怀孕。假设占卜是真的。世界上没有人能杀死滇王了。他将一直活下去,直到成仙那天!然而翻翻史书就知道,滇王只是偏执型人格的神经病。元封二年,汉武帝厉兵秣马,命益州刺史李俊,启兵马三万,势如破竹,直入滇土。滇王荒淫无度,残暴歹毒。民众皆反,官吏开城献俘,纳汉军入滇。三月后,兵临都城,滇王南逃,被兵马追至抚仙湖,跳水自杀。滇国从此在历史上消失。从史书的记载看,滇王的占卜似乎不准?其实不然。如果占卜是真的,那么这个结果太准了,只不过滇王自己会错意。老爷子提出另外一种解释。灭掉滇国的,是益州刺史李俊。逼杀滇王,设镇河营的,也是他。把汉字“李”拆开,正好是“十八子”!所以说,占卜并没有错,只不过滇王没有接受九年义务教育,阅读理解水平有问题!占卜是说他会死在一个姓李的人手上,而并非十八年后,儿子篡位。滇王应该杀光姓李的,而不是自灭满门。听到这种解释,我哭笑不得。如果滇王在天有灵,怕要活活气的灰飞烟灭。抚仙湖下,并无古墓。滇王杀了儿子老婆后,将她们葬入自己的生基中。滇王认为,他成仙后,可以复活死去的人。包括滇王切下来的弟弟,也用滚油炸了,封在金丝楠木里。壁画的核心,主在突出滇王宴。众人看的如痴如醉,心想,这宴会还保持千年前的原貌,碗里的尸皮冻、血酒,也都还在。岂不是说,千年后,自己是第一批来赴宴的人?“夏,夏爷。”
赖小疮轻轻拉扯老爷子衣袖。老爷子正研究壁画,没在意:“干啥,别闹幺蛾子。妈的,滇王真狠啊,他就不怕老婆儿子化为厉鬼找他算账?”
“夏爷!”
赖小疮几乎给跪了,声音发虚。“咋?”
“你,你看那边,是不是有人坐着了?好像,有人比我们先到。”
老爷子没听懂,下意识往身后看去。享堂很大。赴宴的人多达上千,满地是木几、餐具、陶壶。要绕开这些障碍物非常不方便。再加上空间昏暗,除非凑近了,实际很难看清楚细节。在宴会的一头。灯光磨灭到极致,好像真的有几个人,跪坐在餐桌前,低头吃饭!老爷子小声喊徒老九:“是不是你的人坐在那边,他妈的,不怕死吗?快叫他们过来,这玩意是给活人吃的?”
徒老九数了数自己的手下:“不是我的人啊,我的人最讲规矩。喂,阿美尼,你那边咋回事。”
阿美尼指着自己两个助手:“也,也不是我的人。”
不敢惊动对方。老爷子将手电调到远光,斜着照过去。宴会那边,每个桌子都跪坐了人,有大有小,至少十来个。背对着,脑袋垂下,似乎在享用美味。每个人肩膀都塌了,身体几乎看不出关节,怎么瞧,都不像活人能摆出的动作。“粽子?”
老爷子吃不准:“刚才咱们下来的时候,检查过附近有粽子吗?”
赖小疮哭唧唧:“夏爷,你不是说这是生基,没死人吗。那帮人,好像看壁画突然冒出来的,刚才还回头看我。”
老爷子吞了吞口水,不敢轻举妄动。难道这场滇王宴,还有千年前的客人,因舍不得珍馐美味,一直守在这?“敌不动,我不动。”
徒老九不想跟死人干架,“拿上这里的冥器,咱们撤出去吧。”
“等等。”
乾坤将的手摁在枪匣上。他道:“那尸体动了。我刚才看的真真,它在回头看我们,脑袋旋转了一百八十度,不是活人的颈椎能做出来。”
老爷子示意大家蹲下。宴会大厅满是桌子,人蹲下,高度正好遮住身体。示意乾坤将去左边,自己在右边,包抄上去,先把对方控制起来再说。他们低着头,慢慢磨蹭。手电光延伸进那片黑暗,地下温度开始升高。或许众人都太紧张了,额头冒汗,连玉碗里那些尸皮冻,都开始融化成水,滴答滴答往下流淌。双方距离大概只剩三米。老爷子看清楚。最近的,是一个背对自己的贵妇。身着绚烂云锦,色彩千年不灭。脑袋垂下,身体几乎看不出肉。两侧肩膀凹陷,手搭在桌子上,好像在拿餐具。黑暗中,老爷子听到粽子磨牙的动静。突然出现的“人”,真的在吃饭,参与着千年前的滇王宴!贵妇后面,是几个男人。也穿着云锦,披红戴绿。绫罗绸缎在古代是奢侈品,滇土不产这些,能拿来做衣服的,一定是当时的贵族。老爷子心里咯噔一下。现在参与滇王宴的这些粽子,该不会就是滇王的老婆儿子吧!滇王并没有尸体留下。但他把老婆儿子埋在生基,借他们的血肉,去吸山川龙脉的气运。该不会年深日久,成了千年大粽?“那,那边。”
赖小疮是扒手,天生贼眼能看老远。一指侧边,老爷子看过去,墙上壁画消失,出现一张阴鸷的巨脸。脸比桌子还大。有立体感,绝对不是画上去的。那张巨脸并不属于人类。太阳穴两侧,长出类似犄角的东西,像个羊头人。这玩意似曾相识,就这么邪恶凝固的注视着。老爷子想起来。天魂拘尸阵中,天穹上也有这样的脸。就是滇王本人!“把手榴弹给我。”
老爷子朝阿美尼招手。遇见粽子,什么黑驴蹄子桃木剑,那都是虚的,直接手榴弹,要不就火箭炮,物理超度比什么都有效。偏偏阿美尼是个猪头。他是文职人员,很少经历这种事。听老爷子要手榴弹,他下意识把拉环拉开递过去。老爷子眉毛都飞了,手一碰,拔腿就跑。炸弹落地,一股青烟冒出,所有人狼奔豕突,都慌了阵脚。轰!人仰马翻,大家险些命赴黄泉。爆炸带来强光,老爷子在半空惊鸿一瞥,见墙上的羊头滇王朝自己扑来。那张脸后,长着许多触角,迎风抖动。“呔!”
老爷子拔刀横在身前,混乱中撞到什么东西,皮肤剧痛。一看,是一片毒针插在手臂上,比刷子还密集。乾坤将用绳索捆住粽子,以防起尸。伸手一抓,手感不对。粽子身上的云锦,并不是布料,而是一层黏糊糊的东西。关节融了,并不具备尸变的可能性。这些尸体就是突然出现在滇王宴上,究竟是怎么来的?徒老九道:“只怕滇王老儿阴魂不散,可恨舍利子毁了,否则百无禁忌。”
“少废话,快跑。”
老爷子朝头顶天窗跳去,想爬回外面。手一伸,却被无形的力量挡住,再用力,指甲带着层皮肉被削下来。黑暗的宴会大厅,陆续爆发红色的雨。阿美尼的助手没了脑袋,断裂的颈部喷出红泉。他身上,也沾染了彩色的云锦,灯光下闪闪发光。“火,拿火来!”
老爷子退回来。刚举起火折子,滇王那张巨大的羊头脸就靠近,獠牙和绒毛的大嘴一碰,阴风便把火折子刮掉了。阿美尼取出一支冷焰火。那东西吹不灭。此时此刻,宴会大厅才有光明的一角。众人围拢上去,发现身上都沾染了黏糊糊的丝线,行动被禁锢。徒老九拿出防风打火机,这在当时属于高科技。火一扫,那种黏糊糊的感觉才减弱。众人惊恐抬头,滇王的巨脸就悬在半空,后面跟着一排排触角,刮掉大片壁画,唰唰往他们扑来。阿美尼将冷焰火丢过去。老爷子惊鸿一瞥,足足吓得发毛。大厅顶端,挂着好大一只毒蜘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