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只眼!一道不属于这个世界的宇宙光线,朝它冲过去的伙计便消失了。不是死亡,而是彻彻底底的人间蒸发!我看得一阵冰寒,与胡子后撤。尸体不去追山泽将,调转方向,居然朝我们贴了上来。胡子躲闪不及,将背包甩了出去。几十斤重的登山背包被第三眼照准,背包也消失了。复活尸体的第三眼,仿佛是没有深度的宇宙黑洞,吞噬、寂灭、黯淡,仿佛自然的终极。“退!”
一道光芒照射过来。我推开胡子,用裂开的玻璃镜反射。光线照在我身上,我感到一股灼烧感。手指的银戒指融化,变成粉尘。玻璃镜彻底碎掉,那光勉强被反射回去,我浑身出汗,汗水变成盐结晶挂在衣领上。“快跑啊。”
胡子扛起我冲出献殿。青萍回头看了一眼。这时候,跑出去的山泽将和皮戏陈又退了回来。洪门人马杀到。齐学友亲自带队,身上还穿着蜀山氏的尸衣,皮肤与玄色殓服融为一体。咔!刚才天神莅临的尸体,双膝跪在地上,非常颤栗。似乎是惧怕那件尸衣,衣服的特殊材质,能抵消宇宙第三种光。洪门损失惨重。看见北派,直接开枪狙杀,山泽将和皮戏陈没法解释,再说,他们确实有独吞的心思。献殿塌了一半,不得已,我们退入墓道,想回到陵台防守。“你们先走。”
这个时候,青萍居然掉队了,朝山泽将那边潜伏过去。金属盒子掉在地上。皮戏陈取出舍利子,想用宇宙第三种光杀死洪门成员。洪门早有准备,用十几枚唐代古镜把光反射回去。山泽将眼睛爆满,七窍流血,舍利子掉在地上。青萍一个打滚,居然将舍利子抢到了手中!我和胡子不敢恋战,拉着上官雪退了进去,也不知道青萍为什么如此玩命。跑的过程中,我用二十八山盘,配合《遁甲开山图》测算西夏王陵。如此大规模的古建筑,不可能只有一个通道。再说山体不是铁板,肯定有地缝连到外边,我以奇门遁甲配合三易算法,果真发现有一虚位。这时候,青萍追了上来。“下河。”
我第一个跳下护城河。黑色的水中,有鬼魃沉睡。如今为了逃命,我们不得不和它作战。胡子采取麻雀战术,边拉边打,妖手被砍断七八根,仍源源不断冒出来。我潜入水中乱摸。发现奈何桥有三层。下面两层泡在水里,一些玉石栏杆腐朽了,形成一个水洞,里头很深,很可能是当年工匠逃生所留。让上官雪扶着青萍憋气下去,我和胡子断后。情急中,胡子居然在水里尿了一泡。尿的含盐量也不算小,鬼魃被恶心坏了,妖手一个劲哆嗦,退了回去。我发誓,出去一定要用沐浴露把身上搓个干净。瞪了胡子一眼,胡子说他最近上火,我和他跟着水洞潜进去,水洞连着六盘山的玛瑙河。伪陵被白川炸了。在没有《遁甲开山图》的情况下,洪门和北派不可能寻到水洞。地宫能困他们几天,给我们争取时间。逃出西夏王陵,我和胡子连喘气都顾不得,我背起上官雪,他背起青萍,跑了几百米拦住一辆牛车,去了附近乡村,联系上了接应人员。不敢在六盘山待了。我们一路撤到银川市,才吃上一碗热乎的拉面。在城市地带,北派和洪门会有所收敛。此番下到陵墓,我们不是完全没有收获。上官雪有过目不忘的天赋。玉函虽被北派抢了去,去往大佛国土的地图她还记得。见识了“宇宙第三种光”和复活的尸体,想来佛经上的记载并非完全虚妄,大佛国土肯定有什么秘密,吸引着张玉枫他们。或许,与蜀山氏神墓有关。同为西部母系氏族后裔,双方必有渊源!我给青纹打了电话,要他把一个锦盒带到银川。那是我从哀牢山带出的无瞳王尸体。小孩子模样,裹在蜡化琥珀状的尸茧里,数千年不腐,算得神奇。雷千让我带着无瞳王尸体,说这玩意还有它用。从六盘山出来,我便猜测。无瞳王天生三眼,佛母十世轮回修成正果也是三眼,双方或许是亲戚?亦或者,第三眼散发的宇宙光线,在古代被认定是长生,乃至神仙的征兆?一切,都要待我研究一下这具被我忽视的尸体。胡子出去撸烧烤了。银川的羊肉串是真羊肉,不是鸭肉加的羊粉,我嘱咐胡子给我带几串,多放辣椒。一个人待在宾馆,把尸茧取出来。有脸盆那么大。宾馆的桌子施展不开,我便把工具放在床上,上面垫着防水布。如果宾馆老板知道了,肯定要追杀我。用手电打进去,尸茧内部有一个小孩模样的干尸,双手蜷曲,身体收缩,作先天婴儿入梦状,姿态安宁。外头的琥珀壳子很硬。用刻刀都撬不开,最后用白醋加洗铜水,才把壳子打开。没有臭味。有种,有种无法形容,可能是药材加了香料的气息,闻起来很舒服,有点女人体香的意思。一具半人半蛇的小孩尸体,被我取了出来。手指被一根尖锐的东西划破。鲜血流淌,浸在尸体身上。我吓得赶紧找纸,伤口微微发麻。血液滴在干尸身上,居然消失了。连一点红印子都没有。我只好归结于刚才记错了,去看划破我手指的罪魁祸首。在干尸蛇尾的地方,横着一根乳白色棍子。我拿起来一看,居然是一根上古骨笛!人骨制成,密度不大,可能是小孩的腿骨。我一阵恶心,将骨笛撇到一边。笛子在我国的历史非常悠久,古人认为美妙的音乐能取悦天神,骨笛则有通灵之效。贾湖遗址出土了八千年前的骨笛,这玩意属于巫师的信物。莫非这无瞳王,乃是远古巫觋?检查了尸体头部。头顶果然有孔,因为是蜷缩起来的,容易形成视觉误差。我查了一些资料。骨笛这种乐器,全世界最早出土就在中国西部,流行于巴蜀、青海、沙洲一代。父系氏族一般不用这种乐器,用金铎居多,骨笛很是纤细,适合女性当配饰。我给尸体每个细节拍了照片,具体的还需要找人请教。想起这无瞳王也是可怜,几岁孩子,被当祭品给献祭了。把尸体装在盒子里,摸了三根烟,又从胡子的背包,找到一个苹果和半包薯片。摆在盒子前,我对它拜了拜,点燃香烟:“这位古代的小朋友,尘归尘土归土,等此事完了,我便把你化了,找个青山绿水的地方埋起来。再给你埋几个玩具,你在旧社会没享受到幸福,下辈子争取投个好胎,以后还是祖国的花朵。”
我也给自己点了根烟。胡子出去撸羊肉串,还没回来。我躺在床上发呆,一股淡淡的香气萦绕在房间,脑袋昏昏沉沉的,便睡了过去。迷迷糊糊,好像做了一个梦。梦里,我在吃火锅,胡子在旁边撸羊肉串。没酒了,我叫服务员过来,接着一股香气,一团温润的软玉贴在我后背上,一个美丽看不清脸的女人,像蛇精缠在我身上,吻我脸......“喂喂!喂!小虾,着火啦!地震啦!粽子跑出来啦!”
耳边很是嘈杂。我迷迷糊糊睁开眼,睡得非常舒服。胡子把我叫起来,道:“大中午的,你做的个什么相思梦,还在青春期不成?想女人了,待会咱们就去洗脚呗。”
“嘶。”
我发现自己的小兄弟居然撑帐篷了。那个梦......那个梦太真实了,那女人,那手,那香味。“咳咳。”
我从床上坐起来,很是尴尬,自己早就过了青春期的年纪,莫非真憋太久了?胡子一看就不爽:“年轻人不懂收敛,张扬个啥,胡爷每天起来,都是一柱撑天天外有天天天向上。年轻人啊,不要老想着床上那点事,要努力工作,培养健康思想。”
“我说你买个羊肉串怎么买了这么久?”
胡子道:“胡爷就出去了十分钟,回来看你睡得跟个死猪一样,脸上傻笑,嘴边流着口水,一个劲蹭床单,岂止是伤风败俗,简直是败俗伤风!”
我挠了挠头。总觉得这梦有一个世纪那么久远。看来最近确实太累了,等把不易抓回去,必须放松一下。“你刚才梦到哪个美女了,跟胡爷说说,胡爷也研究一下,洗脚就按这个标准找。”
“去去去。”
我一个劲把胡子往外赶,胡子喊道:“有什么啊,咱们这么多年了,说说呗。胡爷经常在温柔乡和苍老师神交,这不犯法啊,男人嘛,想想没毛病。”
“滚!”
我一脚把胡子踹了出去,拿过羊肉串吃。这叫卸磨杀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