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夫人一大早起来的时候就发现自己家的沙发上躺着一个人,看身影像是周家的那个。而自己的女儿正坐在另一边的沙发上打瞌睡。她走过去轻轻推了女儿一把,唐晓宁迷迷糊糊睁开眼,发现是自己的妈。“晓宁,他怎么来了?你不会坐这里一晚上了吧?”
唐晓宁揉揉有些惺忪的眼:“他昨天喝多了被人送过来的。”
刚洗漱完的唐父从卫生间出来也看见了沙发上的人,再看看自己那个身怀六甲还不去床上睡也窝在沙发上的女儿,顿时气不打一处来,皱着眉走到沙发边看着沙发上的醉鬼:“他怎么来了,谁让他进来的?”
“老唐!”
唐夫人嗔怪一声:“进来都进来了,现在是说这种话的时候吗?”
“怎么,说都不能说了,你忘了他做过什么事我可没忘!欺负我唐家人软弱还是怎么回事?”
“爸妈,你们别吵了。”
唐晓宁仰着头看着一边头发已经有些发白的市长大人:“爸,是我让他进来的,他喝多了。”
唐市长走过去踢了一下沙发上的人,那人醉的还没醒,哼哼唧唧地转个身继续睡了。“你说你让他进来干什么,当初遭的罪还不够还要继续是吗?”
唐夫人赶紧拉住他,制止他准备继续踢女婿的脚:“你怎么回事,你大清早的非要惹得大家都不开心是不是,晓宁还怀着孩子呢,你让她怎么忍心把孩子的亲生父亲赶出去?”
“亲生父亲又怎么了,做父亲就该有个父亲样子,你看他做过的那些事像是个要当父亲的吗?这孩子我们唐家养得起,不用他现在来假好心!”
“你可别瞎说了!非要闹的孩子之间不开心是不是?”
“行了!”
唐晓宁大吼一声:“都别吵了。爸,这是我自己的决定,最后一次,希望您能再理解一次,不管是好是坏我都已经有心理准备了,您就当女儿不孝吧。”
她这一声大吼终于将沙发上的男人惊醒,周君宣从沙发里抬起头来,乱糟糟的头发将他衬的愈发颓靡,唐市长冷哼一声,坐去餐桌前不理会。沙发上的男人迷迷糊糊爬起来,发现对面的沙发上正坐着某个一直对自己纠缠不休的女人,她旁边站着A市的市长夫人,而那个市长不见踪影。“阿姨。”
他皱眉,尽管十分不耐但还是向唐夫人打了个招呼,然后冷眼瞥了下某个肚子已然显型的女人。唐夫人偷偷叹了口气,尽管对他的这种态度十分反感,但是,她扫了眼女儿的肚子,既然孩子都有了,说那么多还有什么用呢?“君宣,你醒了?那快去收拾收拾吃早餐吧。”
话说完就拉着女儿去餐厅了。周君宣跌跌撞撞地从沙发上站起来,感觉还是有些头晕目眩,掏出手机给家里的司机打了个电话,然后走到餐厅对正在吃饭的几个人道:“叔叔阿姨,家里有人来接了,我就不吃了,你们慢用。”
唐市长再次冷哼一声,看都不看他一眼。唐夫人站起来假意寒暄两声:“吃了再走吧,他们过来也要时间。”
“不用了。”
周君宣说着已经拉开了门:“我先走了,昨晚麻烦您们了。”
门“砰”的关上,唐夫人坐下来,叹气。对面的女儿忽然放下碗筷站起来:“爸妈,我下去一趟。”
“去干什么?”
唐市长不耐的开口:“你是不是还想跟着去受罪?”
唐晓宁没有回答,径直走向客厅开门追了上去。找到他的时候,那个男人正在楼下的花坛边坐着,低垂着头看起来倒有几分可怜的感觉。唐晓宁看着那道身影,不知不觉泪水就漫了出来。她也不知道自己就看上了他哪一点。论温柔,他是她交往过的男人中最粗暴的一个;论体贴,他更是比不上任何一个;论权势,他还比不上自己家。可她就是不可自拔地爱上了他。在S市的几十个日夜里,她不止一次地从梦中流着泪醒来,不止一次问过自己,为什么,为什么是他?为什么会爱上他?他粗暴、无礼、野蛮、任性、自负,在那张鬼斧神工的俊颜后是一颗放荡不羁、无法掌控的心。她到底爱上的是什么,是那张脸还是那颗心?她不知道。她以为这种想念与惧怕总有一天会随着自己的远离而淡化,会随着自己个人世界的扩大而消逝。所以她参加了许多活动,在决定进娱乐圈之前,她当过文员当过售楼小姐,她确实结识了许许多多的人,可那些梦还是一日一日如影随形。直到周家父母带着他出现在她面前,那一刻她才知道,这辈子不论自己逃到哪里,不论自己认识多少人拥有多广阔的世界,这个男人,只要他出现在她面前,向她示弱一点点,她就会忍不住,忍不住追随他的脚步,跟着他的节奏一起走。周君宣回头,看见那个女人带着个圆滚滚的大肚子,泪眼婆娑地看着他,心上闪过一丝莫名的心疼,但瞬间就被不耐烦代替:“你来干什么?”
女人抬起手臂擦了擦眼眶边的眼泪,抽泣着走过去:“我们已经签了协议了,我现在就可以和你回周家。”
男人再次紧皱眉头,斜觑她一眼,冷嗤一声:“你爸妈同意你这么迫不及待地回去受虐?”
刚才唐市长和唐夫人的态度他早已了然于心。唐晓宁紧扣双唇,红润的唇上被咬出一道白色的线。这副样子让周君宣既心烦又有些说不清的焦躁,他眯着眼皱眉冷笑。唐晓宁挺着肚子就这样站在离他几步远的地方,和他一起等着周家的人来接。“回去以后不准和我爸妈提协议的事,你也知道吧?”
远处周家的车缓缓驶过来:“当初在S市和你说的话都是因为我爸妈。”
“我当然知道,你放心,我还没自恋到这种地步认为你周大少爷在短短的几个月时间里就会爱我到不能自拔的地步。”
她嘴角露出一抹嘲讽至极的笑:“至于协议的事,我只是想让我的孩子出生的时候有亲生父亲在身边陪着,我何必要和你爸妈说这种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