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喊他名字,甜甜柔柔的,见他朝自己走来,顺势踏入电梯里,让两人独处于安静的环境。男人似有些不敢置信,目光始终紧紧锁在那张娇艳的脸上,隔了十几二十年的记忆在这一刻翻涌起来,面前的脸和记忆中那青葱明媚的女孩重叠在一起。他哑声开口,“嫣然,你还活着。”
“是啊,我还活着。”
冯嫣然笑了笑,执起他的手,轻轻地按在自己心脏处,再抬起头看着男人清隽的面容时,忽的忍不住了,整个人都朝他扑过去,用力抱紧,“我以为自己再也见不到你了……”最后离别时残忍的一幕蓦地浮现,男人落在她肩头的手跟着顿住,原本要将人推开的,可此时硬生生悬在半空。傅景年有那么一刻,觉得自己正在悬崖边上,脑海里一边是妻子,一边是死而复生的初恋。原本以为再也见不到的人忽然出现在面前,他瞬间浑浑噩噩的,有些不知所措。“你一点都没变,只是成熟了、好看了……”女人扬起的面容精致干净,像是过去十几年的时间不曾在她身上留下痕迹,她仍是当年那个明媚清致的少女,在旁人眼中,干净的有如白莲。“滴”的一声,电梯到了负一楼,男人下意识将她伸过来的手拨开,黑眸里溢了淡淡的疏离。“景年,你别这么对我……”冯嫣然是能看出他的推拒的,一下子心有些慌,寻到了他那辆宾利,主动开了门坐上去,“我们安安静静在这里坐一会,好好谈?”
男人站在车旁,盯着那张娇艳如画的脸看了半晌,手机忽然响起。……蛋糕里确然是一枚钻戒,也不知是历锦时给他透露了些风声抑或其他,日子总也选的刚刚好。头顶的焰火停了几秒,此时四下只有柔缓的音乐声。林清商迟疑了下,仍拨出了电话。半晌,没有人接。她不死心地再打,一连三个电话,却始终没得到回应。……车内,手机一直处于震动中,男人看了一眼知道打过来的是谁,正要伸出手去接。“是你的妻子对么?”
耳边传来干净清冽的音,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刺了下,手指蓦地僵在半空。“我刚刚见着了她,很漂亮,看的出来也很温柔。你一直喜欢这样的女人不是么?”
男人眯了眯眼,下意识摸出了一支烟。自从林清商怀孕之后,他已很久没抽烟了,如今尼古丁的气息再吸到肺里,莫名让他冷静了些,“这些年你既然还活着,为什么一直没出现?”
男人看着她的目光越发凌厉,在昏暗的光线下,那张英俊的面庞上,透着淡淡森冷。冯嫣然忽的笑开,凄楚可怜,“你以为我不想么?”
“景年,我当初经历了什么你是知道的!要不是他们……他们也以为我死了把我扔在路边,我早就化作了孤魂野鬼,永远见不到你。”
那一年的冯嫣然,还是被傅景年捧在掌心里的小女孩。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尚小的年纪便还分不清感情,只是男女彼此吸引,夜里一块去了约定的地方,没料想那里没有浪漫和星空,只有守候许久的暴徒。她被抓住,几个逃犯商量着要换钱还是干脆撕票。他九死一生往外逃,荒郊野外的只想找人回去救他,可深夜里步行了整整一个小时,却一个人都没遇见。再返回,地上只余了被撕扯开的衣服……和血迹斑斑。男人低下头,脸埋在掌心里,声音在喉咙里摩挲了许久,早已嘶哑的不像话。“我们都以为你死了……”法医鉴定过,出血量过大,她怕是被杀了抛下悬崖,海水冲过之后,尸骨无存。“所以呢?”
冯嫣然笑的凄然,“所以景年你娶妻生子,所以你把我忘的干干净净过起了自己的日子是不是?这些年除了忌日,你什么时候还会再想起我?”
“嫣然!”
他忽的打断了她,神情格外认真,低沉的嗓音里带了些许无奈和坚定,“过去的事都过去了,既然你还活着就是最大的幸运,冯伯母也很想念你,回来了,就快些回家吧。”
“那你呢?”
他抓紧了男人衣角,有些激动,“你曾经答应过我什么都忘了吗?景年,我回来了……我们,可以重新开始……”“够了嫣然。”
傅景年蹙了蹙眉,双手制住她胡乱挥舞的手臂,脸色冷冷的,此时已冷静了不少,“我结婚了,也有孩子。现在的我过的很幸福……”“可我很痛苦!”
她情绪失控,大声叫嚷起来,“从我恢复记忆那一刻起,无时无刻不想再见到你!我记得你的承诺,记得你曾说过要娶我,记得我们曾经的点点滴滴……”“林清商又算什么?”
她嗤笑,“因为我出事你性情大变,她不过是正好在你最脆弱的时候出现了,正好成了我的替身而已!”
“不是!”
傅景年尽量耐着性子,可浓眉仍拧成川字,“我分的清楚那不仅仅是依赖和替身,或许一开始有。可后来我与她相处的时间不下于你,甚至更多……我们之间经历了很多。”
那些无从与外人道的过去,每每想起来都是甜蜜和愧疚。顿了顿,男人哑然开口,“嫣然,我知道我爱她。”
“呵,那你现在怎么跟我在这呢?”
冯嫣然冷笑,眼角却落下一地清泪,干干净净的像是纤尘不染的白莲,徒惹人怜惜。“景年,你有她帮你走出困境。可我是怎么过的呢?我受了世间常人不会受的苦,遭了别人绝不会遇见的难,活下来的时候我就想过去死!可为了见你我从荒郊野外爬了出来,爬到马路上求别人救我……”“要不是失忆,我一定会回来见你啊。事已至此,景年我求求你正视自己的内心,你不爱她,要是爱她却你不会追我出来,要是爱她,在游乐场看见我一眼就丢下人跑了过来,你爱的人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