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云璟去了花卉市场。听院长和秦瑞的语气那名姓章的老中医几乎从不问诊陌生人，云莹算是破例。云璟想，第一次去拜访，总该送点什么东西才不能失了礼节。正当她转转悠悠站在一家盆景专卖店门口的时候，她的手机响了。屏幕上显示的那串枯燥的阿拉伯数字明明没有任何备注，却让她在不经意间默记于心。“傅少辰！”

云璟放低了声音，手指莫名将手机外壳扣紧。自从那天清晨他将她送回医院之后，两人再也没有相见过。傅少辰在电话里听到她的周围时不时传来一阵狗吠，或者叽叽喳喳的鸟叫声忍不住皱了眉：“在哪儿？”

语气随意得就像丈夫询问妻子。云璟也没在意，环顾四周就看到头顶一个大大的招牌：“风华盆景店。”

“盆景店？去哪里去做什么？”

“路过，就顺便看看。”

她不方便说出自己想要讨好老中医的心思，虽然是傅少辰在中间牵线搭桥，她觉得自己还是应该尽一份心意，免得他为难。傅少辰那边正在开车，他刚出差回来，打电话就是想要提醒她别忘记了明天的事情。“院长给你地址了？”

“给了，电话也有。”

“那就好，别忘了。”

傅少辰在那边揉太阳穴。云璟听得出他声音的疲惫：“知道了，那我先挂了。”

傅少辰没说话。云璟等了片刻：“我真挂了。”

就在她拿下手机准备划下按键的时候，傅少辰喊住了她：“云璟！”

“嗯！”

云璟随口应下来。傅少辰在电话那边又开始沉默，云璟只能隔着屏幕听到他沉稳的呼吸声，僵持片刻：“还有事吗？”

她受不了这种无声的折磨。“挂吧！”

傅少辰刚说完，手机里就传来嘟嘟的声音。云璟看着黑色的屏幕忍不住皱眉。这男人，果然是阴晴不定。云璟逛了大半天，最后抱着一盆造型别致的金银花盆景从花卉市场走了出来。盆景不算太重，但抱久了也累得够呛。纤柔的小身板有些受不住，坐在路边的花坛上休息。买这盆景她其实也是经过深思熟虑的，金银花，既是植物又是药材，老中医应该会喜欢。关键在价格上她还算能勉强接受，不似别的礼物动辄就上万，贵得令人咋舌。揉了揉酸痛的肩，云璟无意抬眸就看到马路对面停着一辆车，车窗半掩，里面有白色烟雾飘散出来。几乎下意识，她就觉得里面驾驶室的男人应该是傅少辰。虽然那车并不是她所熟悉的那辆布加迪威龙，并且她和车之间还隔着熙熙攘攘的车流和繁茂的绿化带。云璟的怀里正抱着盆景，她迅速起身想要追上去，却发现车已经开始在缓缓启动。等她放下盆景拿出手机准备给傅少辰打电话时，那车已经消失在车流之中。云璟站在原地看着面前的车来车往，突然变得懊恼不安。她不明白自己刚才是怎么了，竟然莫名生出想要追上前的想法。不管那车里的人是不是傅少辰，与她又有什么关系呢？傅少辰说她蠢，果然，她就是真的蠢。……傅少辰给云璟的电话是他下飞机后打的，出差才几天总觉得时间变得格外漫长。挂断云璟的电话之后他便迅速查找到她说的店铺地址。花卉市场算得上是步行街，车辆不允许进入。傅少辰本身也没有打算去里面找人的意思。在电话里听到云璟的声音就知道某个小女人又矫情了，如果突然出现在她面前，还不知她会如何算计着逃跑。傅少辰将车停在路边上，然后斜靠在驾驶室微眯着眼睛养神。步行街，四通八达都是出口和入口，他竟然在心里孩子气的打赌，如果云璟是从他现在所在的位置出来，他这辈子就要定她了。二十分钟之后，出口来来往往的行人里依旧没有云璟的影子。傅少辰将手机捏在指尖反反复复摩挲着，然后，沈子墨的电话就来了。“少辰，你猜今天律师事务所里谁来应聘了？”

沈子墨这家伙半夜三更不睡觉却跑来给他打电话，能有什么好消息？“有话就说。”

傅少辰有些不耐烦，点燃一支烟，鼻息间白雾缭绕。“啧啧，瞧你这脾气！欲求不满找我撒气，我又不是那个谁？”

沈子墨哼哼唧唧之后，在床上换了个姿势躺好：“云轩？还记得吧？”

“谁？”

傅少辰抽烟的动作微微一顿。“云璟照片里的男人，你不是让我查嘛。”

沈子墨说到这里故意吊傅少辰的胃口：“不想听啊，那我就挂电话了啊。”

傅少辰缓缓吐出一口白色的烟雾：“你试试！”

沈子墨撇撇嘴：“试试就试试，难不成你还能吃了我？”

“我是不能，江家二小姐应该还可以。”

“靠，算你狠！”

听到傅少辰说起江家二小姐，沈子墨立刻就老实了，连带着说话都变得一本正经：“云轩，毕业于宾夕法尼亚大学，主修政法，硕士学位，从简历上看在事务所上班完全没有问题。他报上来的资料也被我扣留下来，上面的情况基本和我调查的相差无几，唯一有些出入的就是年龄问题，我的调查结果他是二十二岁，可他自称已经二十五。至于他和云璟的关系。”

沈子墨顿了顿，然后才饶有兴趣的说到：“两人是姐弟。”

“姐弟？”

傅少辰揉着眉心。哪有弟弟会用占有欲的眼神看姐姐？“当然是姐弟，不过两人没有血缘关系，云轩是云莹收养的义子。”

沈子墨补了一句。傅少辰在电话这边静静地听着，半晌，他说：“通知他被录取了，等我忙完这段时间，我来美国一趟。”

沈子墨翘了二郎腿不停地抖：“一个男人而已，犯得着吗？”

他的意思是傅少辰为了一个假想的情敌兴师动众，多没意思。傅少辰却冷冷地回他：“任何希望都不能错过。”

希望？沈子墨总觉得傅少辰这句话好像用词不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