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路上,会发生什么,易君临也猜想不到,只能默默得祈祷,唯宁不会出事。接应她的人不是一般人,非常有经验,很值得信任,即便是卓亦这般厉害,一样没有任何办法。窗外是风雨的声音,原本停歇一个下午的雨势,这一会又大了起来。易君临站在窗边,黑夜浓郁地化不开,暴风雨几乎要倾泻整个城市一般,这样的糟糕天气,黏湿烦闷,该有的清爽没有,却令人更加烦闷。这样的天气,航班能顺利吗?念头只是一闪而过,易君临不愿多想。航班一旦出事,那后果,几乎是毁灭性的灾难。烦躁地在房间里面踱步,易君临几次拿出手机,看了几次,结果都是一样,没有任何短信。或许是在路上,航班运行中无法取得联系。或许是太累了,顾不上联系。易君临想了很多种可能,无一不是顾唯宁是安全的。其实易君临不是没有耐性的人,只是今晚上的暴风雨天气冲击着外面的树木,一阵一阵声响,令他心浮气躁,无法从先前那个噩梦里面挣脱。噩梦里面唯宁的求助声细小微弱,像是脱力之时无助的低喃。是他太紧张了吧。两个人才刚刚和好,不能亲自送唯宁安全离开,易君临的心里是有些内疚的,当时应该去抱一抱她,也不用管那些人的想法,也不是没有办法找借口遮掩,只是他为了妥帖,选了一种最省事最安全的方法。顾唯宁即便是许沫重生,那也是一个没有经历过什么事情的小女人,他应该多给她一点安慰的。易君临原本只有一点的内疚和心疼,却因为刚才的梦境,那种遗憾的情感越来越浓郁。不能回想,一旦开始,便无法停止,这大概便是思念。因为这几天的朝夕相对,易君临习惯了顾唯宁在身边,他尚且如此难捱,也不知道心思更细腻的顾唯宁心里的感受如何。不能细想。懊恼和遗憾,能令人窒息。易君临坐在沙发上,握着手机,他知道,如果没有等到顾唯宁安全的消息,今夜恐怕注定无眠。时间在这样的等待里面被慢放拉长。黎明已然到来。“先生,今天起来得真早啊。”
护士推门进来做例行检查,易君临才意识到他在沙发上就保持着等待的姿势,坐了一个晚上。护士为他的伤口换上新的药,“您的身体恢复得不错。”
易君临神情淡漠,听到这样的话,也只是点点头。大雨已经停了。暴风雨过后的世界,像是经历了一场重生洗礼。昨天,花园里面还嫣然的花朵,已然变成泥土般,如是被人粗暴地扯掉。真是令人不愉快的风景。顾唯宁不在,易君临一个人的早餐前所未有的索然无味。心里面悬着事情,易君临命人打开卧室里面的电视,声音能够让房间里面显得不那么空旷冷清。邢子琪那边没有消息,易君临主动联系了自己派出去的人,却也没有回应。“下面播放一条新闻,一架私人飞机于今早凌晨三点失联,原定于今早六点抵达,逾期两小时没有任何消息,目前联合搜救中心派出直升机、海岸护卫队展开海陆搜索,军方亦派出飞机协助,但因天气情况欠佳,能见度低,搜索行动暂无发现,目前已知私人飞机上共有十人……”易君临原本清冷的神情渐渐变得严肃凝重,私人飞机起飞的地点和失事的地点距离这里都很远,那种不安的感觉越发浓烈。有的时候,根据墨菲定理,越怕什么,就越是会发生。“顾小姐和我们的人一起失去了联系。按理来说,他们的航班应该已经抵达中转处……”对方说到这儿,顿住,似乎接下来的话,有些难以开口。易君临打断对方,“他们是不是临时改变了计划到另外一座城市乘坐私人飞机离开的?”
“是。”
“是不是一架名叫……”易君临说了今天在新闻上听到的名字。“是的,你看到新闻了是吗?”
如是被一双无形的手扼住了呼吸,易君临眼前的一切都消失不见,只剩下让人迷茫的黑暗寂静,于这令人窒息的寂静中,唯宁在向他发出求助……“君临,救我……”昨晚上那个梦,却也不是梦,是一种心灵感应。只要这般一想,易君临的心脏就像是插上一把刀子。千算万算,没有算到乘坐的交通工具出了问题。唯宁就在那架失联的飞机上。易君临的生命在这一刻停滞一般。昨天走的时候,唯宁留恋的眼神,上翘的嘴角,在脑海里面不断重复播放,如果老天爷如是这般收走她,易君临绝不接受。都没能好好道别,他也不能接受这样的离开方式。耳边传来说话的声音。电话那头的人还在说话,“易先生,您先别担心,目前只是失去联系的状态。昨晚上的驾驶员非常有经验。”
“我不需要安慰。”
易君临嗓音异常冷淡地打断,强势而不容分辨,顾唯宁一定会没事,况且现在的情况只是没有下搜西,他不能忍受也不需要那般安慰。易君临的分神只是短暂的时间,也没有多少时间让他陷入到自己的情绪里。唯宁,或许就在哪儿,等着他去救。多浪费一秒,顾唯宁或许就要多煎熬一秒。易君临充满冷鸷的气场,十分有压迫力,即便是隔着电话,也能让对方感受到,对方道歉,“对不起……”“现在,你把你掌握的所有信息都告诉我。”
除此之外,其他的话,易君临一律不想听,全是废话!易君临调动自己的人员,这一番动静自然是瞒不过卓亦。他也不想瞒着。卓亦这个当父亲的,也应该知道这个结果。“唯宁在失联的私人飞机上?”
卓亦得了消息,盛怒而来质问易君临。易君临头也不抬一下,冷冷道,“现在不是算账的时候!”
卓亦原本还抱着侥幸,但看易君临这般森冷可怖的模样,最后一丝希望如烟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