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了两天牌，输得妮妮找不到北，差点没怀疑人生。到了第三天，妮妮觉得这样输下去，牌技没等来提升，自信心都快打垮了。早饭时分无精打采通知陈力“不打牌了”“不打了吗？”

陈力倒有点惊讶，昨天妮妮输得一败涂地，都还红着眼嚷着继续继续，今儿个怎么就不打了，“怎么不打了？昨晚没睡好”“你说呢，谁输了一天还能睡好，我就算睡得好，也不想打了”“为什么？”

“输得太惨烈了，不想再经历了”妮妮巴拉着稀饭里的榨菜，“我们关了几天了，榨菜都吃怕了，哎”“那我以后早上起来炒点青菜，煎个鸡蛋，天天都白粥、白煮蛋，唯一有味道的榨菜，也会吃腻”“那怎么好意思，午饭和晚饭都是你煮了”“还好，碗筷都是你洗，也算分工协作了，再说，我白住你家，煮个饭就当住宿费了”“朋友有难，两肋插刀”刚说完这句，妮妮感到有点不好意思了，想当初万般不愿意让陈力来的人是谁，但是有时候话赶话，加上几天相处有点熟悉，称一句朋友应该也无不可吧，“不然你教我几道菜吧，我自己下厨也有两三年了，可是厨艺跟牌技有的拼”陈力笑了笑，对妮妮的厨艺和牌技都有切身感受，“其实我也是瞎做的，有时候也查网上的做法，有时候自己按自己的口味进行调整，没有章法”“没事，你就按平常的做法教我，你教我几道你拿手的菜”“拿手？”

陈力沉吟，“谈不上拿手，可能就是我自己比较喜欢吃炒饭，所以会经常炒饭，然后相对做的比较符合我自己的口味”妮妮欣喜道“我也喜欢吃炒饭，教我教我”“好，不过炒饭要用冷饭，这会儿我就先去煮一点干饭，等中午凉透就可以炒了”“炒饭不是都要隔夜饭炒吗？”

妮妮疑惑的眼睛睁得大大的，一眨不眨迷惑地盯着陈力，“倒也不用，不过这是我个人的经验，冷干饭即可，偶尔没有，热干饭我也炒过，就是可能没有冷的好炒一些”陈力喝完最后一口粥，拿起自己的碗筷往厨房走，妮妮见状三两下喝掉自己碗里的稀饭，也赶往厨房，一边快走一边口中囔囔“煮干饭放多少水呀？给我看看”，冷不防陈力拿着抹布从往外走，两人撞了个满怀，妮妮碗里米粒掉了些在地上，她自己往回收脚时刚好踩上，脚下一滑，差点要撞向陈力的腹部，陈力伸出右手敏捷地一把捞住了妮妮的左胳膊，“对不起对不起”妮妮满脸黑线，尴尬到想找个洞钻。“没事吧？”

陈力扶着妮妮的胳膊将她拉到旁边，俯下身去挂掉地上被妮妮踩扁的米粒。“我来我来”妮妮反应过来时，陈力已处理完毕，丢向垃圾桶。一不留神就出糗，是妮妮对自己的客观评价。“炒饭用的干饭，水量要尽量稍微少些，炒出来的米饭有颗粒感，如果太软乎、粘稠，炒的时候就会粘在锅底或锅铲上，卖相也差很多，同时不容易炒均匀，这样，你看，用炖锅蒸的话，这个水大概要没过米这么多就可以了，中餐没有那么讲究，按自己口味来，如果喜欢吃软一点的，稍微多放一些水，喜欢硬一点的，就少放一些，经验都是做多了之后自己总结出来的。”

陈力把加完水的炖盅递给妮妮观摩，妮妮盯着炖盅里的水，心里其实直打鼓，对于五感都比较差的人来说，“差不多”是很要命的词，度量衡的数字才最可爱，所以眼下这个所谓的差不多画面，妮妮是要拼命在脑中成相，下次就照脑中葫芦像画瓢。陈力看妮妮盯着炖盅的一动不动的非静止画面，不明所以，“你这是要把它看得生出花儿来？”

“不是不是，我理解‘差不多’这个词有点障碍，所以先死记硬背”，陈力有点啼笑皆非“没事的，真的放错了，多尝试几次就好了，失败乃成功之母嘛”“错，失败乃挫败之母，我下厨的经验也有快三年了吧，但是我的厨艺嘛，呵呵，你是见识过的哈，我觉得厨艺还是需要天分的哈”对于厨艺，妮妮坚定地认为，是有天分需求的，否则无法解释她三年几无长进的现实，悖论的一方肯定是错的，那么错的就该是厨艺本身，不应该是持续努力过的自己把。“这个……其实，可能吧”陈力体验过妮妮的厨艺，确实有点不敢恭维，但是妮妮的这套理论与常理有点相背，可又不好打击她，只好扯着嘴角选择做模棱两可状态度。等待做午饭的时间，百无聊赖，妮妮和陈力面对面坐着，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我看你前两天打牌热情那么高，还以为你今天还会想打牌”陈力划拉着手机，“昨天输得太惨烈了，但我没啥感觉，直到中途上了个洗手间，洗手的时候抬头看了看镜子，被镜子里满脸挂着的便利贴吓着了，因为基本上就只有眼睛部分留白了，看着渗人，就那一刻觉得挫败感如平地生花，如泉涌，如惊涛骇浪滚滚而至。”

妮妮百无聊赖地用网购的红纸比划着图解剪着，漫不经心地回答着，“有那么严重吗？我们不是娱乐而已吗？”

陈力苦笑不解,“你不懂，女人是感性的动物，感时花溅泪恨别鸟惊心，懂不懂？男人偏理性所以是闻鸡起舞”“这个诗词和成语还有性别之分？”

陈力不禁莞尔，“哎呀，所以你应该是直男，不懂女人的七窍玲珑心，百转千回肠”妮妮头也不抬地评价，“那愿闻其详，望赐教”“其间之意只可意会不可言传”“所以说，男人很难懂女人在想什么”陈力看着妮妮手里剪的福字渐成雏形，“这个不好懂别人的心思不分男女，女人也不需要男人多懂，女人需要的是男人多多益善的关注和关爱，懂不？”

“不懂”陈力直言不讳。“切，难怪你没对象，没追过女生吧？”

“那你这么懂，怎么也单身？”

陈力盯着妮妮低垂的眼帘，妮妮猛地抬头“哎，你不懂……”，陈力坏笑着道“难不成取向成谜？”

“你才成谜，老子好端端的取向正常”妮妮气急败坏向陈力丢了一张剪下的碎纸片，“你应该自称老娘”陈力作势躲避，又附身捡起掉在地上的纸片，“我就自称老子，怎么？不服？老娘是你的自称”妮妮瞪了一眼陈力，忽地又抢白道“这个话题到此结束，否则友尽，你看我这个福字减得怎么样？”

“嗯，不错”陈力毕竟寄人篱下，气势略逊。“那你减一个看看”“我？……”在妮妮强迫的眼神下，陈力妥协了……陈力明显不擅手工，在图解说明和妮妮的各种矫正之下，花了近一个小时才勉强把一个福字歪歪扭扭剪出来，脑门上就差冒大汗了，成品捏在妮妮的手中，举到半空，眼里的嫌弃赤裸裸，嘴里还不停地发出“啧啧啧”之声，斜眼睨了陈力一眼，心情大好地笑道“所谓人有所长必有所短， 我打牌打不过你，厨艺不如你，可是剪纸嘛，就远胜于你了，一下子觉得人生都开阔不少”，陈力收拾着桌上的碎纸片，违背良心扯着嘴角恭维道“嗯，对，没错” 又趁机借将碎纸片丢入垃圾桶的时机，拐去厨房“米饭煮好了，我们可以准备炒饭了”,“这么早吗？”

妮妮低头查了手机“才十点半呀”“我觉得你做饭的速度或许堪比我剪字速度”厨房飘出陈力悠悠语声，语气平淡，听在妮妮耳中却如贯雷，丢下手机，从椅子上蹦起，直冲厨房，“人有所长必有所短，你懂不懂？”

在陈力的手臂上拧了一把，陈力也不躲避，笑盈盈看着妮妮气急败坏的样子，把围裙递给她。妮妮伸手夺过，恨恨系上。“现在先把炖盅里的饭倒到一个空盘中，冷却一下，然后准备葱，蛋以及火腿肠”陈力站在妮妮背后，发号司令，妮妮笨手笨脚地想刮掉炖盅里的最后一些米粒，不小心压到盘子边缘，差点把装满米饭的盘子打翻，陈力眼疾手快从妮妮腋下用指尖扶住了盘子边缘，阻止了这场大翻车。妮妮“啊”地一声，既惊于眼尾扫到即将倾覆的盘子，也被陈力突然伸出的手吓着了，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半步，一只脚后跟刚好踩在陈力的一只脚背上，“丝丝……”陈力痛出了斯斯声，强忍着道“剩下的米粒不要刮了，等下泡水洗干净就好了”。尴尬和歉意爬上妮妮的额头，急忙收脚回头一脸歉意“对不起对不起，很痛吧？”

“还好”陈力咬着后槽牙平静道“现在先把葱和火腿肠切碎”。切碎这个操作对妮妮来说是个慢活，如果说一般人的切碎倍速为1，而大厨为1.5，那么妮妮的速度勉强达到0.6吧，陈力在旁边看得欲言又止，妮妮在陈力的注目下，更加地差点把手指也混进去切，终于不堪压力，把陈力轰出厨房，长吁出一口气接着切。“好了，我切好了”把葱花堆和火腿肠堆各自装盘后，妮妮唤来了陈力，并抢白道“先别吐槽，我很尽力了”，“没事，熟能生巧”陈力安慰着，用手指轻触米饭“米饭已经不烫了，可以开始炒饭了”，“嗯，下油？”

“倒”陈力在妮妮准备收油壶的时候，伸手稍一阻止“可以在倒一点，防止米粒粘锅”“这样？还要吗？”

“差不多了”“倒米饭？”

“等油再热一些，米饭不容易粘锅”“所以，这个炒饭的秘诀就是防止米饭粘锅？”

“这个嘛，一般炒菜都是尽量不粘锅，但是米饭相对来说，更容易粘锅，所以防止它粘锅也可以说是其中一个秘诀吧，可以倒米饭了”。妮妮收到指令，把一盘米饭一下子倒扣于炒锅上方，米粒以其团结的姿势一股脑往下坠，溅起的油花，飞到了妮妮的手背，痛得妮妮一边收手一边“哎呦”，陈力见状不妙已经来不及阻拦，拉住妮妮的手放在水龙头下面冲，“你确定做过饭？还是你都是这么做饭的？”

陈力有点无语，“一时不察嘛，呀，锅要糊了”妮妮扭头看着无人顾及的米饭在滋滋热油中躺着，“你别管了，再冲一会儿水降温下，别起泡了”说完陈力拎起锅铲熟练地翻炒着锅里的米饭，“你说怎么你们会煮饭的人，怎么做饭姿势都感觉很厉害的样子”，“没觉得，倒觉得你不像是有做饭经验的人”“你这样说，我觉得有点委屈，天生没有天分我能怎么办呢”“谁又天生会做饭呢”“所以才说天分嘛，算了，我的手冷却差不多了，我来”对于一直提不高的厨艺水平，妮妮有点介意，陈力瞅着妮妮有点沉的脸色，递过去手里的锅铲，“其实，不擅长也没关系，专注于一两道喜欢的菜，做得合自己心意就行了，反正现在工作日上班，周末偶尔朋友约着聚餐，也没多少做饭的时间”，妮妮沉默不语，锅里的米饭冒出屡屡白烟，好一会儿才小小声说一句“你教我”“好”陈力递过打好的鸡蛋，“把鸡蛋顺一个方向搅拌，蛋液均匀后，均匀撒在摊平的米饭上，然后翻炒到米饭与蛋液相融，米饭呈金黄色”妮妮对陈力的描述颇感兴趣，绽开一个笑容道“传说中的蛋包饭吗？”

“不是，好像有说法是黄金炒饭，具体不详，我只是按照我喜欢的口感做，并没有找食谱”“这样会不会炒焦掉，要不要关小火”妮妮满心担忧，生怕这一锅都糊了，“炒饭要大火，不然会粘锅”“哦，这是什么道理，就是为什么大火不会粘锅”“经我多次试验后，个人判断是大火容易让米饭中的水分蒸发，阻止米饭粘锅底”陈力不厌其烦地讲解，“可以放火腿肠和盐巴味精了”“味精不是高温会中毒”妮妮脸现惊恐，“一会会不要紧，多少人都吃隔顿或隔夜菜，也没有见谁因为高温热后吃完中毒的”“哦，好像是哦，或许是微量毒素，不致命”妮妮往锅里加味精的手不抖了，“你要担心的话，做其他菜就等起锅再放味精，但是炒饭也先放，否则味精不融化，炒出来米饭咸淡不均匀”“哦，如此，我也算孺子可教吧？”

“嗯，可教”陈力抿着嘴轻笑道。“可以放葱花了，葱花下锅翻炒出香味即可，然后就可以将炒饭装盘了”。“你刚才都没有指导我盐巴和味精放的量，我担心这个咸淡会不刚好耶”妮妮把锅里的米饭装盘，忧心忡忡道。“这个还需要指导？每个人咸淡度有些许差别，其实按自己口味放量就好了”陈力微讶道。“这个，这个，我个人认为我对量的把握尤其不精准”妮妮底气有点不足，手上却未做停顿，用小碗另外盛了小半碗递给陈力“呵呵，你先尝尝看”。“嗯”陈力伸手接过，顺手又取了汤匙送了一口炒饭到嘴里，“唔，不错，咸淡适中”抽手给妮妮竖了个大拇指，“真的？”

妮妮笑得两眼弯弯，一脸阳光灿烂“给我也吃一口”，话刚出口，顿觉不妥，陈力一秒愣神后把一勺炒饭送到妮妮面前，妮妮脸上还留有一半的笑容，眼睛眨了眨，吃了这口饭，“嗯，咸淡适宜，运气好，那个，你去外面桌上吃，我拌一份青菜，做一个汤，中午我们就凑合简单吃吃”“我来做，炒饭是你做的了，休息会儿，你把饭端外面去，十分钟后开饭”陈力说着把手中的碗推给妮妮，比划着让妮妮把围裙给他，妮妮见状也不推辞，把厨房交给陈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