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刘能说完此话,宁嫣便转眸看向了被南荣军强行摁在地上的史钺与曾广。在宁嫣看向他二人之时,二人亦在宁嫣的眸中看到了决绝。“夫人!”
而在二人惊惧的双眸中,他们看到——看到宁嫣忽而向着身后那一片还未熄灭的滔天大火跑去。“姐!”
一声悲鸣划破天际!刘能一手抓了个空,当他反应过来之时,已是晚了,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宁嫣纵身跃入那熊熊烈火之中。而在宁嫣纵身跃向那一片滔天火海之时,安羲阳便向着宁嫣纵身追去。只是他人方跃至半空,便被史钺与曾广忽而跃起捉住了双腿。二人知道若是宁嫣不自尽,那么等待她的便是比死还要恐怖的羞辱。既然无法护得宁嫣的周全,那么便唯有在此刻拼了性命成全于她。“原纯一快拦住她。”
自半空坠下的安羲阳看着那已经高高跃起便要坠入火海中的宁嫣向原纯一狰狞大吼。原纯一已经动了,可是却被鲁大子烂了下来。“你们是疯了不成?我是去救你家将军,难道你们要眼睁睁的看着你家将军被烧死吗?”
原纯一一边与鲁大子大打出手,一边向鲁大子大吼道。救?这是一个多么讽刺的字眼!救下她,而后当着万军之面羞辱于她吗?鲁大子落下了眼泪!看着那纵身跳入熊熊烈火中的宁嫣,他仿佛看到了十年前,自己一家妻儿于烈火中被焚烧一般。纪夫人以身殉国,可歌可泣!“宁嫣!”
一声惊雷之吼划破天际,响彻夜空!一道黑色身影如同一只自苍穹俯冲而下的雄鹰般向着那下方的一片火海俯冲而下。听得这声惊雷之吼,鲁大子忽而怔住了,曾广、史钺亦是流出了泪水,这眼眶里的泪水是悲极而泣的泪水。一道黑色身影在万军惊恐的神色下冲入火海,而后又在万军惊惧的神情下自火海中揽住了这位纵身火海的女将军的身躯。轰!一声冲破火海之声于夜空炸响,于万军耳边炸响。“大人!”
鲁大子痴痴的看着那站于火海之下,紧搂着宁嫣的清秀男子,失声唤道。又有六道身影自漆黑如墨的夜色中落下!陆倩倩、上官清、莫达、徐恒、袁琅、刘大壮六人依次排开站在纪寒身旁。“纪……纪寒,是你吗?你回来了?”
“回来了!”
没有什么惊天动地、感人肺腑的对白,只有这世上最朴实无华的对白。“嫣儿,你受苦了,剩下的便交给我吧。”
纪寒向怀中宁嫣说完此话,便唤来了袁琅。“恩!”
宁嫣依依不舍的自纪寒怀中离开,袁琅立时将她掺住。向前迈出一步,纪寒豁然转眸看向安羲阳。安羲阳亦在看他!四眸相对,一个眸中有惑,一个眸中却只有凌冽的杀意。“你便是擎荣将军安羲阳吧!”
“你是谁?”
安羲阳迎向纪寒那一双透着凌冽杀意的眸子向他置身问道。“金武噵伏诛,韩成珉覆灭,南华公主金智善复国,我本可念你受韩成珉蛊惑饶你一命,可是我今日若要饶你,便无法向这死去的将士们交代,便无法向我夫人交代,所以——”“你自缢吧!”
“满口胡言!你是何人?竟敢在这里信口雌黄!”
“信口雌黄吗?安羲阳睁大你的狗眼看看这是何物!”
自衣襟中取出金智善所写合书,而后摊开于安羲阳面前,纪寒便不再言语。国玺加盖,金丝镶边,落比之处赫然写着南荣新帝金智善七字。合书?与太武永止刀戈?这怎么可能!南荣到底发生了何事!当安羲阳看到此御书时,他已经信了纪寒方才所说之话。一匹快马于巫山冲下,那自马上跳下之人,先是向纪寒深鞠一礼,而后才看向安羲阳。当此人看到安羲阳身后那累累尸体之时,此人心中亦是暗叫糟糕,最不愿看到的还是看到了,他还是来晚了。此人名叫樊余,乃金智善心腹!他知道金智善之所以能复国,大半都归于纪寒的功劳。“安将军!”
樊余走至安羲阳身前,并自衣襟中取出先帝血帛。“安将军,看了这先帝血帛自会知晓一切。”
听得樊余此话,安羲阳亦是匆忙自他手中夺过这娟血帛。将血帛抖开,安羲阳便开始认真的看了起来,他愈看愈是心惊,愈看愈是胆颤,看至最后,他竟是狠狠的将先帝血帛丢在了地上。“所以,这也是陛下的意思?”
看着站于他面前的樊余,安羲阳亦是向他寒声说道。“是,陛下说,若安将军终酿成大错,还请将军以两国社稷为重,陛下必会厚葬将军。”
听得樊余此话,安羲阳亦是忽而扬天大笑。“用老夫一命换两国永固,老夫这条命可真是值钱的紧啊!”
向樊余说完此话,安羲阳又再向樊余问道:“老夫问你,他们呢?老夫这些军士呢?陛下也要他们用性命向太武赔罪吗?”
安羲阳所问,金智善并未交代,所以樊余看向了纪寒。在樊余看向纪寒之时,安羲阳亦朝纪寒看去。他不解,他南荣之事,为何此官要询问纪寒。“大人,此战皆因一人而起。”
鲁大子架开原纯一手中寒刀,向纪寒伸手指向了那已是呆若木鸡,分不清情形的刘能。此刻刘能确实分不清情形,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谁来告诉他,还有这如天神下凡一般将宁嫣自火海中救出的人又是谁。为什么此人一来,便大言不惭的让一位身后有两万多大军的将军自缢?“鲁大子,你说来听听,此战是如何被此人挑起的?”
纪寒顺着鲁大子伸手所指看向了一脸呆滞的刘能。而当鲁大子将刘能所行之事,事无巨细的讲与纪寒之时,纪寒亦是开始一步步的朝着刘能走来。待鲁大子声落,纪寒已是走至刘能身前。此刻,这二人便是这数万人的焦点,而在这万众瞩目之下,纪寒忽而伸手揪住了刘能的衣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