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冷寂、海面深邃!乌明雅与疾风舰上的绳州军士们正在紧盯着这一片泛着粼粼波光的海面。疾风舰在海面沿方圆百里环绕,从未有过驻停。这让藏身在海水中的银月根本无法靠近这艘追赶她的战船。无法靠近这艘战船,便也无法靠近这艘战船上所对她穷追不舍之人。她已经探清了敌军的战船数量,原来敌军不过只有二十多艘战船而已。常禄山为何不举大军压境,便是因为敌暗我明,他不知晓纪寒手中究竟握有多少战船与兵士,所以才会如此谨慎的派她与烈桐一个在明一个在暗的窥视巨天岛的军力。如今烈桐已死,那么这传递地方军情的任务便系于她一人身上。而她若要将这个消息带回,便唯有解决了这一艘对她穷追不舍的战船。已经足足过去了小半个时辰,乌明雅仍是没有看到那名白衣女子自海水中冒出,这让她感到十分的困惑,按说既是水性再好的人也无法在水中闭气如此之久。不仅乌明雅困惑,连疾风舰上的绳州军士亦觉得匪夷所思。一名绳州军士走到乌明雅身旁向她提议道:“乌将军,要不要我下去看看?”
听得这名军士所说,乌明雅亦是伸手阻止。“不用,或许她就在等我们下海。”
“可是,这都过了小半个时辰了,她又不是鱼,怎么可能在水下憋这么久的气?”
再次听得这名军士所说,乌明雅亦是微微一怔。对啊,这名军士倒是提醒了她,她非鱼,岂能潜在水下如此之久,便是她内力再是深厚、武功再是高强,可也改变不了她呼吸的方式不是?想通此处,乌明雅只觉眼前豁然开朗。海面依旧泛着粼粼波光,而乌明雅再次将双眸投向这粼粼波光时,她的眼神也仿佛在闪烁着波光一般。她非鱼,焉能如鱼般在水中呼吸!她之所以能在海水中潜如此之久的时间定然是借助了什么东西。心中一旦想通,便连目光也会豁达。海面波光粼粼,于波光粼粼间,乌明雅仿佛在这一成不变的粼粼波光中看到了一道不属于粼粼波光的颜色。这个颜色很小,相比于这无垠海面,它便如同沧海一粟般渺小。站于船头,伸出纤纤玉指,乌明雅遥指这海面上的沧海一粟。“放箭!”
听得乌明雅此令,六架飞龙炮的炮台已是升高。于升高中,六架飞龙炮已俯瞰之势向着乌明雅伸手所遥指的海面射出了六支向下而飞的飞龙箭。本是波光粼粼的海面在这六支飞龙箭的勇闯龙潭下掀起了一朵巨大的浪花。于这朵巨大的浪花中,一道白色身影忽而自这溅起的浪花中一跃而出。“放箭!”
在这道白色身影自海面跃出的刹那,又是六支飞龙箭自疾风舰射出。被逼出海面的银月面对这向她疾射而来的六支飞龙箭不敢升出丝毫的怠慢。虽然她还是无法想通站在船头上的那名女将军究竟是如何发现她在海水中所藏身的位置的。面对乌明雅对她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银月亦被这位女将军所彻底的激怒。身为一名九品宗师境的高手竟被一不懂武的凡夫俗子逼迫到如此境地,这于银月而言简直是奇耻大辱。她武功是不高,但是她在轻功上的造诣便是连极乐教教尊也赞不绝口。能让一位大宗师所赞不绝口的轻功那便是放眼整个西海,亦无人能望其项背。连贴身射向她的六支飞龙箭她都能以金蝉脱壳的轻功躲过,更何况是这六支自数十里开外向她射来的六支飞龙箭。在这一刻,银月向乌明雅展示了她那鬼神莫测、飘渺不定,令得大宗师都为之赞叹的绝世轻功。轻功所讲求的便是借力,她能于海面踏海而行便是借了海面涌动不止之力。而面对这向她疾射而来的六支飞龙箭,她依然选择了借力。莲足于空轻点,彷如登高一般。在乌明雅震惊的神色之下,那于寒月下的白衣女子竟然让她升出了一种此女便要踩着天梯登上那挂在黑夜中的蟾宫一般的荒谬之感。她脚下所踩的天梯赫然便是那六支射向于她的飞龙箭。虽然震惊于此女那精妙绝伦的轻功,但是乌明雅并未因此而动摇其誓杀此女的心智。“放箭!”
在乌明雅一声声沉着的指挥之下,六架飞龙弩再次齐声发射。于齐声发射中,乌明雅再次沉着命令道:“放箭!”
一声声放箭之声不绝于耳,一支支飞龙箭裹挟着乌明雅的誓杀之意射向半空中的银月。不仅是飞龙箭,还有飞龙弩。疾风舰上,除了操控飞龙炮的三十名军士与掌帆的三名军士外,剩余的十五名绳州军与乌明雅已是齐齐自身后取出飞龙弩射向身在半空中的银月。箭矢满天飞雨,仿似耗之不尽,用之不完。银月深知不能一味的躲闪,若是长久下去,她一身内力亦必定会被这仿似永无止尽的飞矢所消耗殆尽,届时,她将必死无疑。心中之怒已是化为火海。自她练成这一身绝世轻功后,还未曾被他人逼迫到如此狼狈的地步。若是她所面对的是一位绝顶高手也罢,可偏偏将她逼迫到如此之狼狈之境的却是一名不懂武功的女将军。她恨,她怒,于恨怒间,她的心智亦是出现了些许的动摇。再次堪堪躲过六支向她疾射而来的飞龙箭后,一支飞矢亦是自她的脸颊一滑而过。今夜她未戴银面,而是以真面目示人。青丝掉落几许,如珠般的鲜血自她余光下淌落。白衣粘身,银月忽而自半空中落至海面。在她落至海面的刹那,她亦是自腰间取出了她的玉笛。方才她之所以能在海中潜如此之久的时间,便是借助了这支玉笛。玉笛露出海面,她亦是借助着玉笛而在海水中换气。而如今,当她将玉笛自腰间取下时,便证明了她已被乌明雅逼迫到了不得不动用绝技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