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些我想听的。”
“说些大人想听的?”
听得纪寒所说,荀涛彷如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一般,开始将此次运送米粮的始末一五一十的讲给了纪寒。在讲述中,他当然会将自己撇的一干二净。待得荀涛讲毕,纪寒亦是再次向他冷声问道:“这么说来,你已经通知了常禄山,后续呢?此计还有无后续?”
“没了!”
听得纪寒所问,荀涛亦是连忙向纪寒说道:“鸿四娘只是让小人将这两船的米粮送予大人您,只要大人收下了小人送来的这两船米粮,便算是完成了任务。”
“好,下一个问题。”
纪寒并未与荀涛有过多的啰嗦而是直奔主题再次向他问道:“这下一个问题是我之前在鸿寨问你的,在你回鸿寨时,可有在回返中遇到一艘可疑的船只。”
再次听得纪寒所问,直觉告诉于他,这个问题对纪寒极为重要。两次相问,纪寒都用上了可疑这个字眼,也就是说纪寒正在寻找这艘可疑的船只。“大……大人,小人敢问大人是不是在找什么……”“你猜的没错。”
没等荀涛将此话说完,纪寒便突然打断于他继续说道:“你的回答对我很重要,还需要我再向你重复一遍吗?”
“我猜的没错?”
荀涛直接无视了纪寒后说之话,而是紧紧抓住纪寒所说的这一句。看来他猜对了,纪寒在找那艘他返航时所在海上撞见的可疑木船,确切的说,他是在找那个被他所射杀的可疑人。亦是因为纪寒两次都用了可疑这个字眼,才令得荀涛坚信他心中的猜测是正确的。“见过!”
在纪寒阴沉的目光下,荀涛亦是忽而提高声贝向纪寒说道:“大人,您要找的那可疑之人已被小的于昨夜用弓箭所射杀。”
当下荀涛便将他是如何于昨夜回航时发现杜奎所乘木船与如何围堵杜奎、射杀杜奎一事,详详细细的讲与了纪寒。待得讲毕,荀涛亦是抬着一双灼热的眼眸向纪寒问道:“大人,小的这算不算是为大人您立了一功?”
“立功?荀涛,你可知道你用弓箭所射杀的是我巨天岛的英雄,没有这位英雄,我们这一岛之人都已经中了你们的奸计,你现在却跟我说,你为我立了一功?你问问,他们认不认你这功劳!”
声贝加高,纪寒伸指指向这一岛之人向他震声喝道。“英雄?”
忽而听得纪寒所说,荀涛亦是如坠冰窟。自跪地中瘫坐地上,荀涛双眼无神、犹若呆痴。黄猿怒气冲冲的自人群中走出,而后伸手揪住荀涛的衣领将他自地上提起。“教主,还请教主让黄猿亲手杀了此人,为杜奎、朱奎两位英雄报仇。”
“不!”
听得黄猿所求,纪寒亦是断然回绝。“教主!”
在黄猿恳切的神色下,纪寒亦是向他震声说道:“由你一人杀了他岂非便宜了他,将他绑至杜奎、朱奎两位英雄冢前,全岛将士每人砍他一刀,才当是我全岛上下为两位英雄报仇雪恨。”
纪寒此话是残忍的,根本就不是一名为官者所能说出之话。他虽身在庙堂,但却一身匪气。听得纪寒如此惨绝人寰之话的荀涛已是在黄猿手中被吓的晕死了过去。阖岛上下,三千余众,便是要在荀涛身上砍上三千余刀。纪寒此令确实残忍,但是听在每一名或宗主、或军士、或弟子的心中却没有任何的不适。非但心中未有一丝不适,反而充满兴奋。红日自海而升,悬挂云层之中,层层云海被这红日染的橙红鲜亮,彷如一团沸腾的火焰,这沸腾的火焰倒影海面,亦将这海面染成了一片红色。半海瑟瑟半海红!当这满目红色自海面褪去时,天亮了,那一轮悬挂在云层中的红日光彩四射。竹海如翠,几只早起的林间飞鸟正在一枝枝挂着露珠的竹枝上飞来飞去。也不知它们的欢愉究竟是惹怒了这竹海之下的何物?便在它们正自竹林间追逐嬉闹时,一道森寒剑影忽而掠过它们的身躯。几只飞鸟自林间坠下,一声寒剑如鞘之声亦是在竹海下响起。已经足足过去了半个时辰,毒公子仍是一动未动。他的脚下静静的躺着一具尸体,一具身上插满竹叶、千疮百孔的尸体。除之面容未毁,这具尸体身上无一处是完好的。绝世容颜褪去、映入毒公子眼眸中的是一张普通的女子脸庞,这张普通的脸庞没有任何能让人观之便能为之惊艳的特点。普通且平常!这便是幽阎的真容。半生都在做别人,却没有一天做过自己。屡屡阳光自竹林缝隙投入,亦照亮了这整片竹林。他匆匆折回鸿寨本是要再次向她叮咛一番,可是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一回的折返竟是与她天人永隔。不悲、不忿、不怒、不伤,毒公子只是安静的看着幽阎的尸首。初见幽阎尸首时的震惊已从留情二人眸中散去,此刻二人亦正在猜测着杀害幽阎的凶手究竟会是何方神圣。寨内的弟子是被竹叶所杀,而幽阎亦是被竹叶所杀。能以竹叶杀人,此人内力之高强恐怕已经到了一种骇人听闻的地步。除之此人的内力高强外,此人杀幽阎的目的亦是令他二人琢磨不透。在看到幽阎尸首的那一刻,她身上的衣衫是被盖在她身上的,衣衫之下便是一身兜衣。这是为了财色?二人已经将整个鸿寨都细心搜查了一番,在一间女子的卧房里,他们看到了卧房被翻动的痕迹。金银珠宝、首饰之类,只要是卧房里值钱的东西全都被洗劫一空。内力高深,又贪财好色,江湖中有这样一号人物吗?在留情二人正在猜测着这位凶手的身份时,毒公子的声音亦是忽而在二人耳边响起。“去城里寻最好的棺来。”
“我去!”
听得毒公子所说,无情亦是向他抱剑说道。待得无情离去,毒公子终于自幽阎的尸首上移开了眼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