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得孟连此说,黄猿亦是用一种敬重的目光看向孟连。“孟掌门高义,黄某佩服之至。”
得黄猿夸赞,孟连亦是自海面收回目光转而看向于他,并话锋突转的向他说道:“佩服?黄护法,实不相瞒,如今孟某已经有离开的打算了。”
“离开?”
听得孟连所说,黄猿亦是目露震惊之色。“孟掌门为何要离开?”
“非孟某一人有离开的打算,我四十二门于罗阳岛幸存的这些掌门们都已经有了离开的打算。”
“什么?孟掌门是说,你们都有离开的打算?”
听得孟连所说,黄猿亦是自礁石上站起。“恩,孟某与田掌门他们都已商量好了,纪大人处事不公,偏袒他的绳州军士,每日打饭,他的绳州军都要比我们打的要多出许多,不怕黄护法笑话,我们这些掌门何时为这肚腹发愁过?而今,我们却是食不果腹,当真可笑,为了一口吃食,还常被纪大人于人前责骂,若是早知纪大人是这种人品,我们当时便应一走了之。”
说到此处,孟连亦是抬眸看向黄猿继续说道:“便拿今日来说,黄护法去仓中取米粮,不也是因为没吃饱吗?一些米粮而已,连黄护法都受了三十军仗,更何况是我们这些外人?兔死狗烹,我们也是因为看到黄护法受了今日这顿仗责才决意离开的。”
此话落下,黄猿亦是随之沉默。海面波涛不止,二人站在礁石上,亦是沉默不语。于沉默中,黄猿亦是突然开口向孟连说道:“孟掌门,你误会教主了。”
“误会?”
听得黄猿所说,孟连亦是朝他看去。“既然孟掌门与黄某坦诚,那么黄某便告诉孟掌门实情吧。我教教主之所以克扣各位的饭食,实乃是因为教中的米粮已经无多,孟掌门应该清楚,我天魁教乃江湖门派,并不会如那庙堂般在教中囤积什么粮草,自罗阳岛一役后,岛上突然多了几千余张嘴,若非前几日有潍城义商送来两船米粮,怕是连我们教主也要食不果腹了。”
“教主责罚于我三十军仗,实则是为杜绝后患、以儆效尤。”
“杜绝后患,以儆效尤,黄护法此话是何意?”
听得黄猿所说,孟连亦是向他疑惑问道。“今晨,紫霄大人于粮仓外看到几名鬼祟之人,并汇报于教主,教主听得紫霄大人所报后,便寻来黄某,并让黄某配合教主演一出苦肉计。此苦肉计的目的便是震慑那些食之不饱的偷粮宵小。”
黄猿此话,孟连终于听明白了。感情这黄猿便是在与纪寒演一出戏,这出戏的目的便是永绝有宵小之徒偷粮的后患。高!此计当真高明!黄猿身份自不必说,纪寒处罚了黄猿,巨天岛便再不敢有人去打粮仓的主意。合着这纪寒与黄猿是在他们面前演了一出双簧啊!这出双簧眼的太过逼真,逼真到连他们这些宗主都信了。看向孟连,黄猿继续向他说道:“孟掌门,教主并非是要故意克扣众位掌门的饭食,实则是因为绳州军比我们的责任要大,毕竟冲锋于前与常禄山大军正面交战的是他们,他们若食不饱,哪有力气奋勇杀敌,所以,黄某希望孟掌门劝劝各位想要离去的宗主,莫要因此事而误会教主。还有,若是教主知道各位掌门不辞而别,定会伤心。”
听得黄猿所说,再看黄猿眸中所流露的真诚,孟连亦是被他说动。“既如此,那我便劝劝他们吧,毕竟若非纪大人,我们早已进入了恶鲨的腹中,不过劝不劝得动他们,孟某便不知晓了。”
二人说话时,已是自礁石走下。只是孟连行出数步却又忽而停下。转眸看向黄猿,孟连亦是突然向他问道:“黄护法,你我在这外海生活了二十余年,想必黄护法与孟某一样,都不想背井离乡、远走他方,这也是我们这些掌门愿意留下与纪大人一同并肩作战的最主要的原因。”
“孟某想问黄护法一句,这外海,我们究竟守不守得住?”
听得孟连所问,黄猿亦是停下脚步,但却迟迟未有向孟连做出回答。但见黄猿不回,孟连亦是向他再次问道:“黄护法,如今岛上人人皆知,那常禄山有战船千于艘,即使是斩掉头颅也杀不死的诡军两万于众,此战,我们要如何打?就凭我们岛上这不到三千的杂军与从绳州开赴而来的二十几艘战船吗?就我们这点战船兵将如何与常禄山的大军相抗?如今再加上岛上余粮将尽,这家园,我们要如何守住?”
“黄护法,这不仅是我孟某人想问,也是田慈等众位掌门想问!”
面对孟连的咄咄相逼,黄猿仍是沉默不语。但见黄猿依旧不言,孟连亦是再次向他说道:“家园固然重要,但若是明知这是以卵击石,我想我们这些江湖中人不会去做如此蠢事。”
“并非是你所看,所见。”
在孟连的相逼下,黄猿终是开口了,只是他向孟连所说之话,孟连却听不懂。“什么意思?黄护法可否说的明白一些?”
抬眸直视孟连,黄猿亦是向他沉声说道:“孟掌门,此乃军机秘要,恕黄某不能相告。”
“不能相告?”
听得黄猿所说,孟连亦是目露阴沉。便在孟连准备继续追问时,黄猿亦是用一种低沉的声音向他再次说道:“外海有一海域,此海域终年积雾,自远方望之犹如云海,孟掌门,黄某只能向孟掌门言尽于此。”
向孟连丢下此话,黄猿亦是决然转身。“外海有一终年积雾的海域?黄某只能言尽于此?”
站在一面礁石上,孟连正在嚼允着黄猿此话中的深意。于嚼允中,孟连突然失声说道:“莫非是?”
莫非是什么他并没有说出,而是于激动中匆匆向着已经走远的黄猿追去。黑夜如墨,礁群如渊。在孟连离去后,一道潜藏于礁石群中的身影自一面礁石下悄悄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