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本是顺行,又恰逢乃是湍流,虽然失去内力的程云刀三人并无多大力气,但是借着这水势之优,这条长长的船骸却是如有神助一般的汇入前方更加湍流的水道中。水借山峡之势,船骸再借水势,在萧瓶儿急声的呼唤下,这条船骸已是拉远了与程云刀三人、拓跋剑三人的距离。此刻,便是萧瓶儿想要催动内力回救这六人已是再来不及。因为此船骸已如一片叶子般借着这一道汇入山峡的湍流被卷入山峡水道之内。眼中湿润的萧瓶儿只能站在船骸上眼睁睁的看着程云刀六人落入水中。西贞乃一片荒原,拓跋剑三人自然不习水性。这六道在她双眸中不断渐小的身影已是离她愈来愈远,直到再也不负。船骸远行,两岸鸣翠,站在船骸之上的萧瓶儿只能用她那一双泛着泪水的眼眸回望着身后的山峡,直到这山峡口也渐渐消失于她的视线内。程云刀六人大义为让萧瓶儿逃得性命,大义跳江。这六条杂鱼,魏青寻自是要一一笑纳。那萧瓶儿已经远遁,在没擒回这萧瓶儿之前,还需留下这六人的性命。“你们在此看着他们,我与江雷去追萧后。”
匆匆向方伦等十一人丢下此话后,魏青寻双臂伸直,如同滑翔般自这十一人身旁一掠而过。江雷提枪正于江面狂奔,于狂奔中他心中怒意亦是愈来愈盛。只是任他轻功再是卓绝,也无法赶上那一块顺流而下的船骸。眼看那船骸已经离他愈来愈远,纵是他心中万般焦急亦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这煮熟的鸭子自他手中溜走。“还玩不玩了?你若早启动那大阵,哪有现在?”
一道声音突然于他身后响起,江雷不用回头去看也知道这说话之人是谁。“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你轻功比我好,还不快去追?”
“去追?我就两条腿,怎么能追的上一块能浮上水的木头?你就放心吧,那萧后她逃不走,跟我来。”
向江雷匆匆说完此话,魏青寻自他身旁纵身一跃便跃至前方一侧一排树木之上。听得魏青寻所说,江雷亦是忽而双眸一凝。他太了解魏青寻,若这家伙无十足把握必不会向他说出此话。提枪一跃,跃至一排树木之上。站在这参天大树之上,下方江道亦是一览无余。那船骸正在顺江而下,居高临下的魏青寻嘴角亦是忽而勾起一抹邪笑。挂着这一抹邪笑,魏青寻亦是用一种鄙夷的声音看着下方江道说道:“女子就是女子,即便身份再是高贵,也不过是女子。她若弃了那船骸逃入山林,那么咱们恐怕只能用那六条杂鱼的性命来逼她现身,可是她却偏偏不弃。”
俯视江面说出此话,魏青寻亦是向江雷挥手道:“跟我来。带你去捞鱼。”
向江雷丢下此话,魏青寻忽而跳向下方山林。但见魏青寻跳下,江雷亦是不敢怠慢,提枪一跳而下。江道狭窄,两岸葱郁,船骸依在顺水而下。此去何地不知,程云刀六人现今如何不知。这条江峡仿似永无穷尽,但是这水流湍急之势却是有之穷尽。船骸行至至此,其速度已是比之之前要缓慢了许多。先前的激动与悲戚已是平复了许多,由是在这种两面青葱、四方寂寂的环境之下,更容易令人平复心情。冯瀛于澄江对她设下必杀之局,如今她虽逃过一劫,但冯瀛又怎会轻易放弃于她的追杀。人冷静,头脑也会跟着自然清晰。想到方才,那冯瀛便是有意要将她送进这山峡之内,再想到那从山峡两侧所突然杀出的十二名高手。想到这两点时,萧瓶儿亦是忽而运内力将脚下船骸逼停。船骸停下,萧瓶儿已是看向两岸。若要逃命,这两旁葱郁便是她唯一能逃的性命的机会。而只要她不被冯瀛捉住,那么那冯瀛必不会杀程云刀六人,因为他要利用他们六人逼她现身。将这一切所想通的萧瓶儿心下大定,于大定中,她亦是飞身向着身侧一旁的一片葱郁跳去。只是在她双脚方一离开船骸的刹那,一种来自于本能的预警突然袭上她的脑海。便在她还不知这心中所突然升出的危险是何之时,自这平静的江面之上忽然升起一张渔网。这一张渔网乃是透明之色,若不是这渔网上挂着颗颗水珠,便是连她都不能发现这张渔网的存在。双脚已然离开船骸,这脚下之船骸亦是在这渔网的起网下离开江水。这张渔网的收网速度何其之快,快到萧瓶儿还未来得及做出任何反应,便被困于这张渔网之内。渔网正在以一种骇人听闻的速度自江面升起,于升起中,留给萧瓶儿活动的空间亦是愈来愈小。待得这透明渔网的网口收紧之时,萧瓶儿已是在这渔网内全然没有了活动的范围。渔网于江面高高悬着,萧瓶儿便如一个被挂在江面之上被蛛丝缠绕成一颗粽子的猎物一般,等待着猎主的到来。手脚被这透明丝线紧紧缠绕,任凭萧瓶儿如何催动内力都无法挣脱这一条条挂着水珠的透明丝线。她还是被擒了,以这样极尽屈辱的方式被擒。程云刀六人用性命为她争取而来的逃命机会,便被她这般浪费了。若是她能早清醒一些,若是她能早早弃了船骸逃入山林,兴许这结果将会完全不同。可是,这世上没有如果,萧瓶儿心中再是悔恨也无济于事。两道人影迈着优雅的步子走出山林。当江雷看到那被天牢地网所擒获的萧瓶儿时,手中长枪亦是被他握的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去吧,这一次,她便是插翅也难飞了。”
魏青寻好整以暇的寻了个草地坐下,江雷亦是一步步的踏上江水。在他踏上江水之时,那本是被这透明丝线所缚的萧瓶儿突然自半空一坠而下。这一坠,令得她与江面齐平,令得她被紧缚的双脚将将点在这江水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