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个拙见,便是纪公子方才所述,此人死于十年前,于十年后纪公子才寻人画出了这张画像,老朽向纪公子说这些,其实只是要说一点,这张画像画的太完整了。”
“太完整了?老先生的意思是?”
“十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于儋州城那些曾于十年前见过此人的百姓来说,此人在他们眼中不过一过客,既是过客,又怎能连此人当时所身穿的衣着也记得这般清楚?若是此图为当时所画,这才算作合理,于十年后再画,便不合理。老朽便举个简单的例子吧,在座的诸位可有谁能记得十年前自己所穿的是什么颜色以及样式的衣衫?”
但听李梓所说,但听李梓所问,陆倩倩众人皆目露错愕之色。看着裴虎众人眼中的错愕,李梓亦是用一种轻松的语调向他们说道:“便是这个道理了,若自己都不记得自己于十年前的某日穿了什么衣衫,又怎能记住一个于自己而言无关紧要的过客的穿着,这便是老朽认为的第一个蹊跷之处。”
“再说第二处!”
在纪寒满目的震惊与错愕之下,李梓亦是伸手指向了这画像中人所穿的衣着。“便权当有人当真记得此人于当时所穿衣物的样式与颜色吧,从此画来看,这画中之人所穿衣着的样式与绣纹确实在乍看之下出自云家之手,但是,老朽敢用性命作保,此画中所绘之衣袍只是模仿了云家的样式与绣纹,但却并未勾勒出云家技艺的神韵。换个说法来说,便是此人于十年前当真是穿的这件衣袍入得城来,不过穿也是一件赝品罢了。”
“神韵?老先生您这说的就有些太玄乎了吧,晚辈寻的只是平常画师,即便真有神韵,那画师也画不出来。”
但听向升所说,李梓亦是转眸看向于他。“画不出来吗?一条狗,它是卧着还是站着,它是竖着耳朵还是耷拉着耳朵,它的尾巴是翘起还是垂下?既然都有人能记住此人身上所穿衣袍的样式与颜色,又岂能记不住此衣袍上面所锈的这朵青莲是开着还是骨朵?”
“江州四大锦家在锈技上各有千秋,史家崇繁,林家崇景、卓家崇纹、云家崇植。在四大家中,唯有云家以一植行天下,植美美在盛开时,美在成熟时,美在春色、秋色时,其之美,一株足以绣尽。此衣袍,云纹为春,青莲为开,崇尚一株行天下的云家,岂会犯这种常识性的错误?春时,青莲开否?”
但听李梓所说,青青等众人亦是连忙自椅上起身匆匆走至纪寒身前。在纪寒身后垂眸一看,他们果然在这张画像的衣袍上看到了一株盛开的青莲,至于李梓所说这衣袍上的云纹,他们却看不出这云纹所描述的便是春云。“云有色,春为青、夏为蓝、秋为红、东为白,你们瞧这衣袍上的云纹是何颜色?”
“浅红色!”
在李梓向陆倩倩众人问出此话时,陆倩倩已是脱口而出的回答出了李梓的所问。“这是此画的第二个蹊跷之处,下来老朽便说第三个拙见。”
“还有第三个?”
但听李梓所说,裴虎亦是向他诧异问道。“有,虽然老朽算不上什么大家,但也算对作画一道有些心得,此画像中的这张脸配上这身衣衫确实给人一种浑然天成之感,让人一看便是一翩翩公子,但是,你们难道没有发现吗?”
“发现什么?”
“发现此画中之人与死者的身份很格格不入吗?”
“格格不入?”
但听李梓提醒,纪寒心中亦是一凛。没错,他怎么就没有想到呢?这画中之人,一看便是那种锦衣玉食的翩翩公子,一位翩翩公子会在临死前吞下密信吗?吞下密信,便是不愿让他人自他身上搜到这封意义重大的密信。能做到这点的,恐怕不是心怀信仰便是他人的死士了。而这张画像上所画的这个人,若无猜错的话,应该便是此次他所面对的对手对他的一种误导了。原来,并不是他的对手藏了起来,而是在他毫无察觉下已经悄无声息的出手。今日若无李梓,他纪寒怕是已经中了对手的圈套。不但纪寒如此想,田慈众人亦是目露凝重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