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遍。”
“这么说来,臣还要谢过陛下了?”
自纪寒身上别过目光,孙合亦是垂眸看向脚下的那一柄天子剑。或许是因为自知今日必死无疑,孙合亦是忽而转眸看向身后。其身后有站如石雕的孔珏,其身后有一扇紧闭的寝门。深深凝望着身后这一扇紧闭的寝门,孙合的目光好像是穿透了这扇寝门看到了宫外一般。宫外仿佛有他方继任藩王时的模样,宫外仿佛有他意气风发时的模样。看着宫外那一个个并不存在的自己,于相看中,孙合亦是忽而转过身来。在纪寒的紧盯下,孙合忽而弯下身子捡起脚下之天子剑。寒剑应声出鞘,一道剑光划过孙合咽喉。在孙合挥刀自缢之刹那,陈匡亦是阖上了双眸。一声叮啷声响于照青殿内响起,一声坠地之声于照青殿内响起。当孙合倒下的瞬间,站如石雕的孔珏已是解下身后的披风将孙合的尸首盖上。盖上孙合的尸首,在纪寒的注目下,孔珏已是抱起孙合向着照青殿外走去。孙合自尽,纪寒当不会为他的自尽感到难过。于老爹一案终于告于段落,于此案上,纪寒虽还有许多不解的地方,但碍于此案的特殊性,纪寒已经不打算再细查下去了。待得孔珏走出照青殿,陈匡才睁开了双眸。太武立国不过短短二十余年。在这短短二十余年的时间里,有人通敌、有人干政、有人想取他代之、有人想复前靖、有人在图私立、有人为官不仁、有人欺压百姓、有人仗势欺人……这种种之人皆是与他一起浴血奋战过的同泽兄弟!这些人忘了,忘了他们决心起义推翻前靖的初衷!陈匡憎恶这些人,因为这些人辜负的不仅仅是他陈匡,他们更是辜负了那些长眠于太武疆土下的忠烈之士。所以陈匡对这些犯了过错的同泽绝不会心慈手软。一缕缕檀香自香炉中袅袅升起,一展展烛火于灯龛上摇摇曳曳。照青殿内一片微红,在这微红中,纪寒能清楚的看到陈匡眼中的朦胧。不知为何,纪寒在这片微红中所看到的陈匡仿似突然间便变老了。他的头发黑白相间,他的脸上也已经有了明显的皱纹。而在这之前,纪寒竟然都没有察觉得到。不,确切的说,纪寒每一次来见陈匡,都于下意识下无视了陈匡的年龄。他是一国之君,也是一位壮年不负的老人。看着这位老人眼眸中所含的朦胧,纪寒忽而感觉一阵心痛。他真的老了!而且还会随着时间一天天的老去!照青殿内静默无声,于无声中,陈匡亦是忽而向纪寒说道:“五日后,孤要出征北地。”
“出征北地?”
但听陈匡所说,纪寒亦是向他诧异问道:“陛下是要出征北狄?”
“恩,说起来孤此次能出征北狄还要感谢于你。”
“感谢我?”
“恩,若非你促使南荣、西贞二国与我太武修合,孤是不会有这个机会出征北狄夺回北狄侵占我太武的蛰北六郡的。”
“蛰北六郡?”
但听陈匡所说,纪寒亦是疑惑问道。“蛰北六郡是孤在与前靖交战时,北狄趁机北下所侵占的北部六郡。孤此次出征北狄,不仅仅是要夺回蛰北六郡,孤还要将北狄人赶回北狄,让北狄二十年内不敢挥军北下,扰我燕南十八郡的百姓。”
但听陈匡所说,纪寒亦是忽而想起他于回京路上所见。原来他在路上所看到的那些战马与军士是受了陈匡的应召。五日后陈匡便要挥军北上,也便是说,陈匡是要御驾亲征了?在纪寒心惊于陈匡欲要亲征的这则消息时,陈匡亦是再次向他说道:“孤已经密调一支大军秘密开赴与西海接容的澄江,对此,你可有什么心里不痛快的地方?”
“没有!”
但听陈匡所问,纪寒亦是紧忙说道:“陛下高瞻远瞩,防患于未然,草民心里怎会不痛快。”
“少拍孤的马屁,将士守卫疆土保护百姓乃是将士的天职,孤是不会让你的那些属下为孤孤守这江山的。”
听得陈匡此话,纪寒心中亦是一暖。便连西海陈匡都做了安排,看来,陈匡为了这一次的挥军北上亦是做足了安排。既然已经做足安排,纪寒也便知道,于亲征一事上,陈匡心意已决。他对北狄不甚了解,只知北狄疆土广沃,乃是一方强国。除此之外,他对北狄再无了解。但见纪寒迟迟不语,陈匡亦是向他笑问道:“怎么,你就没有什么想问孤的?这好像不是你的性格?”
“陛下就别取笑草民了,既然陛下心意已决,草民所能做的便是尽全力支持陛下,任陛下差遣。”
纪寒的这个回答令得陈匡甚是欣慰。他欣慰是因,当他将亲征一事告诉他的一双儿子时,这两个儿子关心的却是他此次出征会带他二人谁去,又由谁来监国。比起他这两个儿子,陈匡当然欣慰于纪寒的回答。不问不劝,任凭差遣,纪寒将无私二字体现的淋漓尽致。用一种欣慰的目光看着纪寒,陈匡亦再次向纪寒说道:“孤也不瞒你,孤这么急于处置孙合,其实也是与孤要出征有关!孤这一去少则一年,多则两年甚至更久,孤不想在孙合一事上等这么久,你可能明白?”
“草民明白!”
但听陈匡所说,纪寒亦是恭敬回道。“当真明白?”
瞧着纪寒那一副恭敬样,陈匡亦是向他打趣道。不等纪寒回答,陈匡亦是忽而伸手按在了他的肩膀上。如长辈一般拍着纪寒的肩膀,陈匡亦是用一种长者的语气向纪寒说道:“你不明白!若孤不说,即便是你绞尽脑汁也想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