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过裴纶所仍密函,纪寒亦是紧忙拉开信函开始细看。这五日里,他已经通过镇国司内所藏的文卷对北狄做了更深一步的了解,所以当他看到这封信函中所写的出征之人时,其也是满脸错愕。“硕北索氏?这北狄的皇帝怎么会派北狄八大家族中日渐没落的硕北索氏作为此次北征的主军?”
但听纪寒所问,裴纶亦是用一种疑惑的语调向他回问道:“你问本司座,本司座问谁去?”
将密函阖上,而后再次打开,待得纪寒确定这信函中的内容他并无看错后,其亦是忽而抬眸向裴纶问道:“裴司座,这会不会是北狄故意在给我们传递错误的信息?”
“你是在怀疑我镇国司安插在北狄的密探中了北狄人的奸计?”
“不然呢?如若不是的话,我实在想不出北狄为何会派这个硕北索氏来出征。”
“不是派,而是硕北索氏向北狄皇帝毛遂自荐,这些年来,硕北索氏遭受北狄七氏的排挤已经被挤出了北狄的朝堂。他们一族也是因此而人才凋零、青黄不接。其实本司座与你一样,也大为惊讶北狄皇帝竟会答应了硕北索氏的自荐。看来这硕北索氏是想要通过此战来重振他硕北索氏当年的雄风了。”
听得裴纶所说,纪寒亦是向他补充道:“是重振也是破釜沉舟”“你说的不错,不论此次北狄会派谁人领军,圣上都不会轻敌。看着吧,如若北狄皇帝没有后手的话,与北狄索氏的一战,圣上应该不用一年便能将索氏击溃。”
但听裴纶所说,又见裴纶这种充满自信的神色,纪寒亦不好再说。毕竟,他不能在这个时候去说一些涨他人士气灭自己威风的话来。这位令他尊敬的太武帝可是自马背出身的帝王,打了半辈子仗的他想必无论面对任何对手都不会对其轻视的吧。圣上将他留在皇城是要他守护皇城的安危,只有后方安宁,前方才会安心。纪寒深之此理,所以未敢有一丝一毫的懈怠。好在如今的朝堂还算稳定,两位皇子也并非是那种为达目的而不择手段的心狠之人。在他那次提点两位皇子后,这两位皇子也是安分了不少。看来,这两位皇子是将他那番所说给听进去了。只是这还不够!要想两位皇子安心辅佐卢萧治国,便需要两位皇子甘愿如此才行。皇城若要安稳,首先便是这两位皇子不能从中使绊。毕竟人家的身份在那里摆着,再加之两位皇子身旁又有趋炎附势之人在旁辅佐,纪寒很难相信这两位皇子不会受这些趋炎附势之人的诱导。出了镇国司,天色已是微亮。瞧着这大街上陆陆续续开始出摊的早贩,纪寒亦是不由的握紧了拳头。前世里,他不过只是一个不得志的小小百姓,自来到太武,又在太武闯出这样一份名堂,回想起来,纪寒自己也觉得不可思议。迎面来了一辆马车,赶车的是位军官。当这名军官看到正在街上散步的纪寒时,其亦是忽而勒马而停。一声马嘶、车停!赶车的军官亦是跳下马车快步向纪寒走来。走至纪寒身前,还未等纪寒唤出他的名字,这名军官已是向纪寒抱军礼说道:“草民屈然感谢纪教主还于伯一家清白!”
“草民?”
虽然惊讶于会在此时碰到这位敢于拦圣驾为于老爹请命的屈然,但是纪寒更惊讶于这位城飞营副将于自己的称呼。“是!草民已经于三日前辞了军职。”
“为何?”
“自古忠孝不能两全,家中来信,家母的身子大不如前……所以草民要回儋州伺候家母。”
“可是你却还穿着将甲!”
“是,这身将甲跟随草民日久,草民已对它有了感情,所以……”但听屈然所说,纪寒亦是打断他道:“所以你舍不得脱下?”
“是!草民舍不得。”
听得纪寒所说,屈然亦是不假思索的向他回道。瞧着屈然那一副不舍的样子,纪寒亦是用一种平缓的语气向他说道:“百善孝为先,屈将军不但忠肝义胆,更是恪守孝道,令人深佩。待将军回到儋州,若有事可寻儋州的严家与向家。”
“好!”
但听纪寒所说,屈然亦是再次向他深深抱拳。只是在他向纪寒行了深礼后,在他起身时,纪寒却在他那一双透着感动的眸子里看到了另外的情绪。非但屈然的一双眼睛里含着另外的情绪,其也是在向纪寒行礼后抿动了好几次嘴唇。瞧着屈然那欲言又止的样子,纪寒亦向他皱眉问道:“屈将军可是还有话要与我说?”
但听纪寒所问,屈然亦是躲过纪寒那一双黑若点漆的眸子回道:“没……没有。”
向纪寒回完此话,屈然又紧接着连忙向纪寒说道:“纪教主,那草民便先告辞了。”
“屈将军!”
但见屈然转身,纪寒亦是忽而将他唤住。不等屈然来及询问纪寒为何将他唤住,纪寒亦是在他身后问道:“听说屈将军出狱后便将于老爹接过了将军那里去住。我这些日子太忙,实在抽不出时间来去看望于老爹?于老爹现在可在将军的车上?”
但听纪寒所问,屈然亦是忽而一凛。于心凛中,屈然已是缓缓转身看向纪寒。既然纪寒问了,他便知道他想瞒也瞒不住。转身看向纪寒,屈然亦是以一种伤心的语气向纪寒说道:“于老爹得知纪教主为他小儿伸得冤屈,喜极而泣。纪教主,于老爹夙愿得成,已经去了。”
“已经去了?”
但听屈然所说,纪寒、田慈、陆倩倩三人亦是心中一惊。“恩!于老爹奔走十余年为其小儿伸冤,再加之于婆婆与于家大儿的相继离世,其实,于老爹的身子早便不行了。于老爹之所以能撑到如今,皆是因为心中有那一口冤气在为他吊着性命,如今于老爹心中的这口冤气化了,他自然也就撑不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