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那个装满金砖的箱子里,令狐坡随手拿起一块金砖,掂掂份量,足有二十两,逐揣进怀里,然后向着英子一拱手,道:“好了,这块金砖归我,突厥人不值钱,我杀了七八个,就值这么多。”
此话一出,虎爷等人都是长出了一口气,他们看着令狐坡,眼神流露出的是敬佩,神态便和善了许多。英子更是十分诧异,眼眸中闪过一丝奇异的神彩,她抱拳拱手道:“令狐兄弟,果真是条好汉,不但武功高强,而且视钱财如粪土,不屑一顾,英子佩服之极。”
令狐坡听罢,像是在故意调侃,道:“你可别夸我,其实我也贪财爱宝,很想搬走一口箱子,不过这么多金银细软,我拿了也没多大用途,说不定还会坏事,做人当有自知之明,二当家,各位大哥,令狐就此别过,咱们后会有期。”
说完,转身便要走。“令狐兄弟!”
英子又叫住了,“你等会到镇上找一家悦来客栈,先住下,晚间自会有人过去寻你。”
此话的意思再明白不过了,傻子都能懂。令狐坡转过身来,向着英子姑娘抱拳道:“令狐记下了,在这里先行谢过。”
说罢,他转身上马,呼啸而去。……傍晚。云海镇后山。这是军镇要塞,不时便有巡逻队的马蹄声响起,来来回回的过去好几拨。躲在林子里的令狐坡和英子,都不敢轻举妄动。今日一个整天,据英子说,镇内动静不小,全城堡都处在高度戒备状态。不过,这也是意料中的事,樊千年这个千年王八,地头蛇,总不会坐以待毙就是了。估计是在聚拢手下,一看情形不对,来个鱼死网破,然后北逃出塞。什么时候动手,就要看樊千年自己的判断了。今日这种状况,如果按照韩明达先前谋划,大摇大摆的带人进来考察,其结果可想而知。天刚擦黑,英子姑娘只身前往悦来客栈。她亲自前往,而且不带虎爷他们中的任何一人,这让令狐坡感到颇为意外,也十分感动。这次来,她是女扮男装,不再穿标志性的黑装,带黑面纱。她眉清目秀的模样,像个白面书生,只是一双纤长玉手,还是暴露了她的性别。好在天色已晚,朦朦胧胧的瞧不清楚。她带令狐坡,去寻找樊千年的藏身之处。樊千年原本是个杂胡,又与东岭山匪石风勾结,向塞外走私军械等军需物资,也是鹰嘴山的除奸对象。这些年,樊千年自知作恶多端,是朝廷官方的卖国贼,江湖正义之士眼里的败类,平时警惕性很高。他有死士数百,保镖无数,又有公开官职,对他动手明的不行,只有暗杀。所以,鹰嘴山对他的藏匿之地,做过详细调查,了解颇多。下午,令狐坡也并未闲着,他到镇上各处转了转,在镇守官衙门四周,都详细做过观察。搞暗杀,周围环境必须要做到心中有数,包括撤退路线和方案等。只是听英子说,樊千年平时很少在衙门里出现,他等于白忙乎一个下午。樊千年有几处藏身之地,他们来到的这一处,是在军镇后面,紧靠山林的一个建筑群。据说,樊千年就喜欢待在这里。一有风吹草动,他随即隐入山林,任你去搜山。月光照耀大地,漫天星辰闪闪,视线当中,那座堡垒式建筑,终于映现了灯火光芒。悄悄来到近处,两人翻身下马,令狐坡打望了一下,也是暗自咂舌。不愧是马邑数一数二的大军镇,狼牙镇和盘龙镇,还真就比不了。你看看人家这里,房子鳞次栉比,堡墙厚实,箭垛上卫兵林立。两个人躲在暗处,令狐坡下意识的低声嘀咕道:“樊老贼要今晚不在这里,咱们可就白来一趟了啊,您能确定,姓樊的如今就住在这里?”
此话实际是平常唠叨的废话,可英子听后有些不悦,反唇相讥道:“怎么,是怕本姑娘糊弄你,或是要加害你这个官军?”
令狐坡自知说错了话,连忙歉意道:“不不,英子姑娘,令狐岂敢怀疑您的诚意,是我嘴拙不会说话,大人不计小人过,请您莫要生气!”
“???”
经过一番赔礼道歉,英子也就没有过多计较,“据可靠线报,他目前并没出境,也没进山,若不在这里,那一定是在罗甸镇上了,到时,我再领你去罗甸镇寻找便是。”
“嗯嗯…”令狐坡连连称是。俩人伏着观察了半个时辰,镇上四周灯火渐渐熄灭下去,唯独眼前这座堡垒式建筑,还有灯火映出。黑暗中,令狐坡低声说道:“您在这里看着马,我从背后攀爬进去试试,探访一下。”
令狐坡说话的口吻,就像当年他当省队教练,指挥手下运动员做事,没考虑到对方是鹰嘴山堂堂的二当家。英子根本就懒得搭理他,用行动表明了她的权威,她站起身来就往前走。令狐坡明白又说错了话,气得用手啪啪抽自己两嘴掴子。之前他们在一起,大都是客气寒暄,彼此没觉得有啥。可在一起共处,就发现彼此之间的脾气,行事作派,有着很大差异。关键是谁领导谁,这是个原则问题。所以说,无论是夫妻还是合伙同伴,先得彼此充分了解,沟通,甚至于订好规矩。先说后不乱嘛。瞧见前面气冲冲行走的英子,令狐坡很想说一句,要不您去吧,我在这里守着,省的有人把战马牵走。这马袋里还有金砖,以及截道私分的碎银铜钿,也有不少钱。再说,这匹老黑那可是无价之宝。还有这匹枣红马。但他到底不是婆娘,或是无赖儿,嘴还没那么碎。第一次和他出来办事,平时对她毕恭毕敬的小猎户,现如今,态度和状态全变了。跟虎子他们在一起,她是绝对的说一不二。英子有点后悔自己太冲动,竟亲自陪他出来办差,派个啰喽不就省事了嘛。心里暗自下了决心,若再惹恼了她,抽刀砍这混账十七八刀再说。很快,两人就摸到了堡垒的边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