俩人洗漱了一番之后,感觉肚子饿了。很快,吃食就送了上来,驿夫还提上一大壶酒。酒和吃食等,在驿站都是免费的,类似于后世流行的一种说法,叫‘吃公家饭’。不吃白不吃!一小盆红焖羊肉,猪肉白菜汤,几碟时令小炒,都是新鲜的,十分可口。喔靠,这比高级驿馆里吃得还舒服。一会儿,驿站又来了几拨驿吏和军士,驻客渐渐还是多了起来。酒足饭饱之后,徐世昌便开始哈欠连天。这家伙整天没心没肺的样子,在马场养成了懒散习惯,就知道贪吃酣睡。“去去,你回中厢房睡去吧。”
令狐坡拿他没辙,只好随他去。“嗯,俺有些睏乏,先去睡了,大哥。”
徐世昌用那双油腻腻的手,左右开弓地抹了抹嘴,又往短袖褂衫上擦了擦,讪讪地转身离开。喔靠,真服了他,说了多少遍,他这不讲卫生的臭毛病,始终改不了。这傻少爷,真的不能登大雅之堂。令狐坡斜乜了徐世昌后背一眼,嘴里嘟囔着。尔后,他便去了院内的上厢房。这个驿站的上厢房,实际就是个独立小庭院,院子颇为清幽,一般情况下没人会过来打扰。令狐坡在院内,用驿夫提来的井水,冲洗了一下身子,感觉干净多了,这才进屋子里。屋里早就点上了薰蚊子的药香,烟雾弥漫。中秋期间,山区蚊虫还是不少。令狐坡感觉薰得也差不多了,就打开窗户,让屋子里透透烟雾。过了有半个时辰,月亮弯弯,银光撒满大地,终于,一天的疲惫感涌了上来。他脱了外褂爬上炕,就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从睡梦中惊醒的时候,差不多已是深夜。黑洞洞的屋子里,一束月光顺着窗棂照了进来。在月光之下,院里树叶映在窗棂上的影子,好像鬼怪一样的张牙舞爪。令狐坡猛的睁开双眼,幽灵般从床上缓缓坐了起来。外面悉悉索索的声音不断传来,他不认为那是秋风吹动树叶,发出的声响。难道在这种下等驿站里,还会出现盗贼?他悄无声息的下了床,全身只穿挂一条裤叉,赤足走在地上。看了看两步之外的秋衣褂子,下意识伸手在取褂子边上的环首刀。一摸,是空的。糟糕!环首刀和铁弓箭筒等,可都在马鞍上。哦,记起来了。当时被徐世昌这傻蛋,连同马鞍拎走,先放入他房间去了。这没心没肺的傻儿、混球,吃完饭只知道回房挺尸,不知道把环首刀给送过来。按照侍卫条例,这小子应该在院子里值班警卫。可这…唉…算球啰。幸好,还有一把猎刀随身。关键时候,都是这把祖传猎刀,救他的命。从腿上摸出短刃,褪去外鞘,悄悄行走在屋里的暗影当中,好像整个人都埋了进去。他侧耳听着外面的响动。屋子外的小院子里,围上来的…七八个…不不…恐怕有十数个。现在猜个数已经没多少意义了。反正外面人很多,可能院子的围墙外面,还有人在把守着呢。这不像是盗匪作案,如此兴师动众的,显然是一场精心策划的围猎!是谁要置他于死地?令狐坡的脑袋瓜子急速运转着,就是想不出一个所以然来。他呼吸开始急促起来,肾上腺素分泌加速。麻痹的,杀一个算一人。小爷就不信,等会搞点动静出来,这驿站里不是还有一些住客,他们可都是兵卒。这时,屋门轻轻响了一声,有人已经拨开了门插。接着,轻轻推开门,一抹黑影就钻了进来。进来的人个子矮小,却灵活的像个猴子。看上去,怎么像是个挖门盗户的盗贼?这些杀手也狡猾,弄来一个盗贼开门,想悄无声息地杀了人,然后顺利撤离。本来嘛,令狐坡还想再等等,先放过这个撬门贼,待真正杀手进来,瞧瞧到底是些什么人?但看见这个人的动作之后,便毫不犹豫贴了上去。在狭窄的空间里,手脚灵活的敌人,往往是最为麻烦的。进来这厮,瞳孔还没完全适应黑暗,一只大手就已经捂住了他的嘴巴。喉头凉了凉,气血管被割断了,鲜血猛的便喷溅了出来。随后,尸体被用力拖进了暗影之中,搁在墙角。紧接着,门外又钻进来一人,手里提着把明晃晃的朴刃。屋子里的响动,让他有些警觉,停住身子扭头四顾。突地黑影一闪,已欺身前。猎刀的寒光,像毒蛇吐信一般,一伸一缩,便在他颈侧开了一个大大的闸口。“吱吱…”鲜血不要命的从创伤口涌了出来。这来的太快了,湿热的液体洒满身上,那厮头晕目眩的栽倒在门口,极力抽搐了几下,一命呜呼。偷袭估计到此为止了吧。令狐坡可没去管这些。他伸手从偷袭者手中接过那把朴刀,随手扔掉了那把染满鲜血的猎刀。有三尺长的朴刀在手,虽比不上环首刀那样顺手,但比起那把被血污打滑了的猎刀,挥动起来便强出不少。兵器在手,令狐坡的信心遽然倍增。只见他一闪身,打开屋门突地冲了出去。无数黑影在院子里晃动,还有打斗声和弓弦震动声。奇怪了!还不容得他多想,两个刺客一溜烟贴近门边。他们的反应,相比于令狐坡,却显得有点慢了。他们似乎也被院子里的打斗和惨叫声,搞懵逼了。这屋里的家伙,哪来的帮手?不是说就二人嘛,其中一个随从,还在中厢房里呼噜挺尸呢。疑惑似乎还在他们的大脑中盘旋,影响做出及时判断与反应。差之毫厘,失之千里。而此时的令狐坡,神经高度紧张,全神贯注。他非常清楚自己不可能有帮手,只要贴上来的,就都是敌人!想那徐世昌傻儿,正打着呼噜睡得像头死猪。恐怕这驿站里的人都被杀光了,这厮还不一定能醒过来呢。在生死一瞬的搏杀中,稍微走点神,那都是非常致命的。说得迟,那时快。只见令狐坡猛的左向挥刀,“卟嗤…”一声,直接将左侧这人的头颅给斩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