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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七 族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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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心念急转,胡媛一瞥远处,道:“哪里跑?!”

身后蝶翅一扇,也不见如何凌厉,两只巨翅化为点点荧光,轻飘而去,也不甚快却眨眼间赶上逃跑众人。原来胡媛妖气迸发之时,僧道两门众人早已尽皆骇然,哪还有心全力而战,待得白蝶巨翅现身,听到净胜和尚“净天蝶舞”四字出口,犹如催命符贴身,丧魂钟悬顶,急忙驾起遁光欲走,逃的最快的便是那铁剑老道,老道心下大大后悔不该惹这活阎罗,只盼自己遁术精奇,能快些逃离这要命之地,不想那无数流萤遁速之快,匪夷所思,须臾便被团团围住,全身便似灌满水银,再也动弹不了分毫,众人只见自己四肢身体逐渐溃散,唯独脑中清醒,只能生生看着,恐惧无助之际,绝望惨叫之声此起彼伏,在这寂夜之中听来令人胆战心惊,浑身颤动,犹如置身阿鼻地域,偏偏流萤飞舞,光彩变幻之处,绚丽异常,叫人生出极不真实之感。伴随最后一声惨嚎声低下来,那四周飘舞的流萤也慢慢消失,不见踪影,玉山山林又重归寂静,只是少了仲夏本该有的虫雀鸣叫。众妖重新聚齐,相对不语,方才听那一片惨叫,虽是敌人之声,也依然觉得心胆俱寒。胡媛叹一口气,飞身轻飘飘落下,碧箫袖中收起,对众妖淡淡道:“今日之事,不得已而为之,他们即已发现我等洞府,日后定会寻来,我族堪忧。”

“族主神通。”

胡洪仙等人心中对胡媛敬畏异常,低眉恭声道。胡媛素手一摆,朝一侧走去,断树旁倚着一人,正是那白马寺的净胜和尚,此人现在双眼紧闭,禅杖丢在一边,已然昏迷过去。指尖一弹,和尚一个激灵跳起来,环顾四周,神色惊惶戒备,哑声道:“你,你想怎样?”

胡媛并不答他,单手一招,旁边土坑之中飞出一物,落在手中,正是那串硕大佛珠。“这‘大轮法珠’乃佛门至宝,想来你在白马寺中甚得祖妙青睐,授以此珠,但此珠非得道之人不能用之,心中要怀慈悲之念,高深佛法加持下,方能降魔卫道,似你这般一味用功法催动,至宝也成了废宝,回去后将此珠还给那和尚头。”

说罢佛珠一掷,正套在那和尚脖上,“我天狐一族并不与世交恶,今日尔等相逼太甚,伤我长老在前,欲灭我族在后,才出手惩戒。看你本性不坏,况且我与那祖妙和尚昔年也有些渊源,不想无故杀戮,回去吧,以后勿再踏进我‘玉山’地界一步。”

净胜和尚听罢,呆在当场,回过神来已是月挂西山,天色见亮,众狐妖早已离去多时,长叹一声,一时间只觉万念俱灰,只想寻个无人地方了此残生,后来回到白马寺中,向师祖祖妙禅师详述经过,祖妙沉吟半晌,叹了一口气,只说一句,道:“万法通道,本源如一,若人欲了知,三世一切佛,应观法界性,一切唯心造。”

自此净胜和尚在白马寺中苦研佛经,不再问世,数十年后终老于寺中,享年八十有一,寺中僧人皆说,佛家九九归真,净胜乃得道西归,这是后话,按下不表。却说胡媛率众妖回归“天栖洞”中,便独自回到“妙音阁”密室之内静修,众妖大胜得回,兴高采烈,欢闹至深夜方才罢休。一日后,“天栖洞”前架起一座高台,高有十丈,上圆下方,四周按五行方位摆下旗阵,众狐台前三丈处站定,身后还伏了百余只未成人形的白狐,两百余妖屏气肃声。胡媛依旧一身白衣,裙带飘舞,神情庄严,此时一提前襟,缓步踏上台顶。洪仙等诸长老早已在台上等候多时,另一侧五名护洞子弟手上都托着一个小盘,内盛礼卷,青铜梳,法刀,阴泉水,血盆五件法器,一般的庄重肃穆。洪仙见胡媛在桌案后站定,上前一步,韵声道:“本族承自上界,幸蒙天地之恩,得灵体于万妖之上,获罪难于山河之间,绵延两百代,其辛不足道,唯天可怜见……今日正是百年吉日,吾族子弟洁体梳尾以待天赐。”

顿了一顿,提一口气,大声道,“护洞弟子,请法器!”

五名子弟上前几步,依次排开,洪仙又道,“幸赐化尾子弟上前!”

话音一落,台下等候的几名子弟急忙紧走两步,跑上台来,共是六名,两名已是人形,作少年少女状,身后四名仍是白狐形状,只是个头较之同类大了一倍有余,均是三尾。洪仙见子弟就位,瞧了瞧天,便转向胡媛,恭声道:“禀族主,法器、子弟皆在,而吉时已至,祭礼是否开始?”

胡媛刚欲开口,心中一动,答道:“再等等吧。”

洪仙一听,微怔片刻,未及说话,就听场外一阵骚动,众狐一分,大摇大摆走出两个人来,均是紫衣锦袍老者,员外装束,奇的是二人相貌,声音都异常相似,白眉入鬓,细长眼,姜黄脸,鹰钩鼻,均是一张阔嘴,其中一人面色一板,道:“族中祭典为何不通知我二人?”

语气威严,往场中一立,颇有气势。胡媛面露喜色,飘身从高台飞下,来到二人面前,执礼道:“两位师叔仙踪不定,却叫媛儿上何处寻去,莫要怪罪。”

说罢又是一礼,其余四名长老愕然片刻也随即反应过来,恭声问好,喊一声“师叔”。先前说话之人老脸一红,倒连连摆手,道:“哎,你这丫头,明知我二人看不得这些俗套儿,偏要这般,却叫人下不来台。”

“不错,不错,这丫头千年不见,越发的坏了。”

说话的是另一位。胡媛一笑带过,心知此二人若是说将下去,怕是大典要错过了吉时,便退一步,道:“师叔,今日族祭能有两位观礼,实是族人幸甚,二位师叔,请。”

众人飞身上台,旁边执礼子弟早搬过两把太师椅给二人坐下,胡洪仙清喝一声“开尾子弟上前”。六子弟恭恭敬敬步上台前。洪仙又唱到:“倚天之功,傍地之德,凡我子弟,须尊元生。一叩首,叩天地功德;二叩首,叩先祖恩德;三叩首,叩族主仁德。”

叩首一毕,洪仙又道,“六子弟显出真身,屏息凝神,以待开尾!”

妖气升处,六者皆以真身示人,那二人所化乃是两只五尾妖狐,与那四只三尾灵狐一道,伏于地上。胡媛自旁边托盘之上取来一把青铜梳,为六狐各梳尾三次,又取那法刀,衣袖一带,寒光闪过,尾根处破开两个小口,鲜血汩汩,滴入血盆之内,六狐显是颇为痛楚,皱眉闭眼,那四只灵狐更是浑身抖动不已,但皆牙关紧咬,不出一声。胡媛此时放下法刀,拿起那盛有阴泉之水的铜钵,往里虚空一抓,阴泉水起,同时十指连弹,将阴泉水尽数打入六狐尾根破口,鲜血立止。六狐少顷只觉尾部奇痒,又不能抓,直忍得额头汗水淋漓,却也知此正是新尾孕出之兆,都兀自强忍,胡媛这时将钵中阴水,尽倒入手掌,口中念咒,突然一挥,在六狐额上拍过,六狐顿时脑中一股清凉,缓过神来,向后一看,不由大喜,只见破口出已长出一团小小尾尖,毛茸茸,圆斗斗,煞是有趣,丹田处更是一股妖气平白生出,顺经脉在四肢游走,说不出的受用,方才那苦熬总算不是白费。胡媛见新尾已出,嘴角含笑,宽袖一拂之下,六狐幻作人形,虽面色发白,但神采颇为兴奋,又跪倒身躯对胡媛一礼,道“谢族主赐尾之恩。”

其余众长老也面呈喜色,相视一笑,台下众狐更是雀跃不已。胡媛此时回到主座之前,冲大长老胡洪仙点头示意,洪仙走到台前,略清了一下嗓子,才高声道:“礼成!请‘族名册’!”

旁边子弟将盛了礼卷的盘子端到近前,洪仙双手捧起,往空中一抛,也不见用法,那卷帛径自展开,浮在空中,白蒙蒙的一片光幕罩在其上,又冲血盆中一点,六股血箭射出,洪仙口中轻念咒语,十指空中虚划,六道血箭同时射入卷帛,卷帛上立显五色光华,隐约可见上面多了四个姓名。洪仙见记名已成,双手一抬,光华收敛,卷帛飞到手中,重新放回盘中收起,向台下众狐道:“记名已毕,从此我玉山又多了两位‘七尾仙狐’,族中之福,子弟之福。化尾子弟日后需得潜心修炼,早日修出成尾,不负族中厚望。其余子弟也当勤加修心,我天狐不同于那凡间狐精,六月怀胎,一出生便是三尾灵狐之体,灵智已开,然日后化尾皆靠自身修炼,勤勉者十数年可成,庸碌者历百年仍是无望,徒终老于山林之间。化至五尾,便可幻化人形,可参功法,修炼一日千里,又至七尾,集天地灵气于一身,更添寿元,得至九尾,便是天狐真身,得人体,悟神妙,纵横宇内,千年不化。”

说到此处,台下众狐均望向族主胡媛,眼中满是敬色,“我族天赋异禀,修得真身便化骨为人,不受那雷劫之苦,然大道艰辛,非勤者不能达也,我狐族子弟本性喜动,可谓天资有余,坚忍不足,此乃修炼大忌,尔等切记,切记。”

台下一众人形子弟闻言,面露凝重诚恳之色,垂首齐声道:“谨遵长老教诲。”

洪仙颇为满意,回头见胡媛示意,便道:“今日百年化尾祭典完满,众子弟自回洞府。”

“洪仙师侄且慢,老夫等有话要说。”

众狐正当退回之际,台上太师椅中一名老者突然起身,走上前来,胡洪仙等众长老不明所以之下望向胡媛,只见胡媛双手拢在袖中,微微点头示意,并不说话,便径自站在两旁,静观其变。那老者缓步下台,来到众狐之间,四周观望,忽然放声大笑,道:“好!好!好!好啊,媛丫头,这百多年来我族让你治的井井有条,人才辈出,当真妙哉,妙哉哇!”

说罢与那台上老者一起抚掌大笑。台下众狐均现迷茫之色,不知这二人是何意,最后望向胡媛。此时,胡媛早已起身来到台前,朗声道:“众子弟不必惊疑。”

声音不大,却已将台下嗡嗡私语之声压下,“此二位乃是我族千年前的护族长老,亦是老族主的师弟,我的师叔。”

顿了一顿,又道,“二位师叔千年前便已是天狐真身,一身修为当世无双,只因追求天道,外出远游数百年,今日归来,实乃我族之喜,还不快快见礼。”

此话一出,原本压下的窃窃声顿时又起。“……莫非便是我族千年前威名赫赫的‘元通’‘元升’二位长老?!”

“……当年联手大败西域密宗五大法师,扬我天狐族威名的护族长老?”

“昔年传闻与老族主不合而去,没想到今日竟然……”“哎?不是说这‘元通’长老只有一只独臂,怎地……莫非不是他二位老人家?”

“……嘘,收声,前辈之事岂是你我所能猜测。”

“……”那老者自是听在了耳中,微微一笑,也不答话,冲胡媛一招手,道:“媛丫头,你来。”

胡媛闻言起身,椅中另外一名老者也离座,与胡媛一齐飞身下台,来到众狐之间。“‘元升’师叔,何事?”

胡媛问道。原来此老者正是传闻中那“元升”长老,另一位自然便是众妖口中的“元通”长老了。“元升”“元通”二人相视一眼,面带笑容,道:“我二人今日来得巧,正赶上族中祭典,也算是咱们的一点造化了。”

说罢又望了“元通”一眼,竟颇有沧桑感慨之意。“元通”道:“不错。”

“元升”道:“如此,便把那东西拿出来,也好了了你我一桩心事。”

“元通”道:“正当如此。”

胡媛等一旁听着,只觉一头雾水,二人所谈显是重要之物,偏偏又着急不得,只好等在一旁,瞧“元通”自衣襟中掏出一个褐色锦囊,手中一掂,冲“元升”使个眼色,“元升”伸手分开众妖,左足向前踏出一步,也不见用力,地上便出现一个土坑,深约数尺,“元通”将锦囊一松,袋口朝前,射出几道黑光,正射进那土坑之内,身侧“元升”眼疾手快,赶忙双臂虚空一合,周围泥土如水波倒打,瞬间将坑填满,二人见此,各从身上又取出一个小瓶,往那新盖泥土上倒了几滴瓶中清水,便各占一头,在那坑边坐下,口中念念有词。须臾,众妖只觉脚下土地微微颤动,到后来竟有些站立不稳,忙退开几步,那二人却兀自念咒,依然不动。待众妖定神,向前一看,尽皆目瞪口呆,只见原先土坑之处长了四棵幼苗出来,茎枝翠绿欲滴,芽叶肥厚粉嫩,煞是可爱。二人见此方才吐一口气,收了功法,额上白雾蒸腾,显是耗费了不少元气。胡媛道:“两位师叔,媛儿识见浅薄,此灵木可有什么来历么?”

其余众妖自然心中也是此一问,故而屏气噤声,听二老作答。“元升”道:“此木叫‘烟梧’,又名‘幻木’,乃是我二人百余年前一场机缘巧合之下得来,说起来,当时还造了不小的杀业,来历不说也罢。”

顿了一顿,凝望那又大了数寸的幼苗,道,“此木杆,叶,花,果皆无大用,偏是最能汲取天地灵气,散叶之后,方圆数里灵气充沛,且有静气凝神之效,‘天栖洞’前栽上几棵,一则可保子弟修炼事半功倍,二则更能改风易水,于我族大大有益。”

胡媛等听后,心潮起伏,暗道这师叔嘴上轻描淡写,但这等宝物实属可遇而不可求,普通灵物法宝,大都仅使一人受益,似这般令整族蒙恩的灵木,非仙家不能用之,此恩之大,堪比立族。一时愣在当场,竟说不出话来。半晌,胡媛道:“两位师叔大德,恩泽我族后世,胡媛替众子弟先行谢过了。”

便要垂首盈盈下拜,二人赶忙搀扶,道“你这丫头,这是作甚,快快起来。我二人寿元将尽,留它又有何用,你现在身为我一族之主,担负颇重,能于你有所助益,咱们哥俩也便满足了。当年我们与你师尊为了那点小事赌气出走,事后颇为后悔,只是这张老脸实在……嘿,实在放不下,如今叶落归根,终能补偿当年未尽之责,也总算对师姐有个交代了。”

胡媛虽然心中也隐隐猜到一二,但此时听到,鼻翼一酸,眼中早已盈满了泪水,其余众狐也是心下黯然,感慨万千。须知世间万物有生必有灭,任你帝王将相,仙家魔头,生前纵横宇内,不可一世,也终有归于天地之日。大道飘渺艰难,能真正修成长生的,不过寥寥,且只存在于世人传说之中,修道炼体之辈也不过比寻常凡人多活在世上一会儿,真正亘古不变的,只有那天地间的法则,众生也仅仅就是过客匆匆而已。正所谓痴心妄自修天道,皆知逆水也要行,红尘若非安乐土,一朝脱困任逍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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