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小七看到余先生一出现就牢牢地控制住了全场的局面,不由得有些着急。今天这个局做到现在,做局的人和入局的人都已经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只不过做局的人一直牢牢地占据着优势,而入局的人一直牢牢地被牵着鼻子,等到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入局太深,再去叫破这个局反而对自己更加不利,只能捏着鼻子认了。本来已经是可以稳操胜券的局面——老肖的夜枭佣兵团已经近乎破产——可是因为自己想要进一步让老肖身败名裂彻底没有翻身的机会,启用了自己埋在老肖身边的一根内线,却不料被宣大胖子搅了局。宣大胖子也就得了,一个人就算全是钢的,又能打几根钉呢?而现在可好了,在落日城里面莫名其妙就拥有了很大名声和声望的余晖余先生也出现了,而且是和大厨在一起出现的,而且一出场就把自己的内线涛子给吓尿了,从这架势看起来那是肯定不会向着自己的。“奇怪了,刚才炒菜的那个家伙不是还没出去的时候就被我的人给堵住了吗?怎么这会儿又从大门那里进来了?”
袁小七很奇怪,可是个子有限,踮着脚尖还是看不见在后门那里把守的几个佣兵怎么样了。“骗酒喝的老东西,你来这里干嘛?”
袁小七手下的一个保镖不知道是吃了雄心豹子胆,还是从涛子那里传染了二五仔的反骨病。就在袁小七感觉惹不起余晖,正准备打退堂鼓的时候,上来就在这满是火药味的场面里面放了一枚特别响的二踢脚。袁小七被这句话吓得一哆嗦,心说要遭。果然,那个保镖刚刚把话说完,就被余晖身后的墨黛冲上来用脚尖对着两腿之间狠狠地来了一下子。“熬唠”一声,那人立刻给余先生深深“鞠了一躬”,整个身体弯成了一个虾米。大厨伸出油乎乎的大手,捏着那个不开眼又嘴巴臭的家伙的后脖子一较劲,一道美丽的弧线从空中滑过,那人越过了在门口看热闹的众人的头顶,头朝下栽到了大街上,听声音还滚了几滚,这才没动静了。连惨叫声都没了,估计这一下栽得不轻,直接昏过去了。余先生一行数人从“封锁线”松松爽爽的通过,鸟也没有鸟那帮拿腔作调气势汹汹的保镖和佣兵。宣大胖子急忙上前迎接,和余先生把手言欢。大厨则是在离夜枭小伙子们不远的地方安排了两张干净舒服的椅子,让两位姐妹花坐下,然后大声招呼后堂的二厨和几个伙计赶快把为余先生一家人准备的早饭端上来。人墙开了,这会儿袁小七和梅正义一样看清楚了,被安排在后堂和大堂的连接处封锁人员进出的两个正义佣兵团的佣兵,还有一个袁小七的手下保镖,这会儿一个个横七竖八地躺在地上不省人事。没人注意是谁什么时候把他们打倒的。二厨和刀仔,小程一人端着一大盘热气腾腾的早餐笑眯眯地跑进了大堂,直奔余先生他们坐的桌子而来,放下餐具,早餐,道了声慢用,然后排成一路纵队一溜小跑又奔回了后堂。大堂里面剑拔弩张的气氛,横眉冷对的两帮人,都被这三个小伙计当成了空气。梅正义手下的有些佣兵还有些不忿,有些个跃跃欲试的样子。有个拿着齐眉短棍的短发男一瞪眼就要上去找事,刚迈出一步,棍子挥起就要往跑在最前面的二厨头上挥去。二厨脚下加紧手上一挥,手中托盘向前激射而去,直接打到了那人的喉结上然后弹了回来。短发男的动作马上就停滞了,二厨接过飞回来的托盘,看也没看那人一眼,一低头钻进了后堂。短发男没有放弃,他的脸憋得通红,可还是再度扬起棍子,想要打想随后而来的刀仔。刀仔路过的时候也是猛地加速,并指如刀,狠狠地切到了刚才二厨用盘子砸到过的地方。棍子马上就被短发男自己顺势扔到了天上,他的两只手握在自己的喉结上,鼻孔张得大大的,拼命地做着吸气的动作。刀仔也是切完之后脚下不停留,低头追着师父去了。最后一个是负责采买的小程,长得人高马大的,一看就是孔武有力的类型。短发男已经没有能力也没有胆量来找他的茬了,可他好像没有放过短发男的意思,沉着脸低着头朝着短发男就撞了过去。不过只是个虚招,跑了两步就转了向,朝后堂跑去了。可怜短发男此时已经成了惊弓之鸟,这会儿好不容易才透过来一口气,见到小程这架势急忙向后疾退,脸上露出惊骇欲绝的表情。不想自己刚才扔上天的棍子无巧不巧地滚到了自己的脚下,一踩一咕噜,短发男“哎呀”一声仰天向后倒去,后脑勺冲着一个桌角就磕了过去,眼见着就要脑浆迸裂,梅正义救援不急,只得闭上了眼睛,脸上露出了极其痛心的表情。刚和宣老板寒暄完的余先生伸脚一踢,一张椅子朝着短发男直飞而去。惊恐欲绝的短发男发现自己好端端地坐到了一张椅子上面,惊魂未定地出了一身冷汗。梅正义听到动静不对,睁眼之后看到短发男好好地坐在那里,大喜过望,看向余先生的目光也变得复杂起来。“小兄弟,当佣兵的人应该是和为贵,不要老想着伤人。”
余先生看似是对着短发男说话,可是眼睛是看着梅正义的:“还要有点脑子,雇主就算出了再多的钱,卖力气就行了,大不了卖命,可是不能出卖你的灵魂!尤其是,当你的雇主曾经是个地痞无赖的时候!”
“你个老说书的说谁是地痞无赖!”
袁小七被余先生一把揭开了自己心底最不愿意触碰的伤疤,一下子不管不顾地拉下了脸来。“现在是姓肖的丢了我的货,还隐瞒不报!说到哪儿都是我占理!谁是地痞啊?谁是无赖啊?啊?你过来不分青红皂白地就出言偏帮姓肖的,你什么目的啊?你看到是我把珠子藏在身上了吗?周围的那么多人都眼睁睁地看着盒子打开的时候就是空的!那本来就是姓肖的私下里藏起来了!莫非姓肖的是受你指使吗?一定是的!这一切都是你布的局!”
声嘶力竭的喊叫声响彻整个房间。“无知的人啊,我老人家布那么大一个局,就为了你那颗用毒水泡出来的破珠子么?”
余先生的声音充满了穿透力,虽然袁小七还在大喊大叫,可是全场的每一个人都清楚地听到了袁先生的话。“就算你那珠子是真的绝世宝物,在我的眼中也远远没有在你眼中看起来那么值钱。你知道我给墨黛和莉亚两位的聘礼是什么么?是这里整个一条街的地契!整条街都曾经是我的。包括夜枭佣兵团的团部!包括你正义佣兵团的团部!也包括你袁小七的宅子!你不是五年前打破头了想买那所宅子,却找不到主人,于是干脆强占拉倒么,还沾沾自喜了好几年么?私闯并霸占民宅,你知道是什么罪行么?”
余先生笑眯眯地,像是在酒茶孰香喝酒讲故事一样随意。袁小七的脸色越来越苍白。“大家都不知道我为什么一直住在酒茶孰香对么?原因很简单!我的宅子被人强占了,里面养了一些乌烟瘴气臭气熏天的野兽,我不屑要回来。另外,酒茶孰香,一直就是我的产业。只不过我出门去那么多年,一直托人代管而已。”
余先生咬了一口包子,哈哈大笑。听到余先生提起臭气熏天的野兽,袁小七的脸色更加苍白了,整个人反而让人觉得好看了一点点。“别怕,我不会问你讨要房租的,那点儿钱我不在乎,你的钱也太臭。我已经把那所房子的地契送给城防军了,现在那里是城防军的产业。我给他们房契的时候,特别说明了,里面有野兽,要多派人马,包围了再砸门,防止野兽跑出来伤人。啊呀呀,忘记告诉你了,墨黛刚才告诉我,城防军已经开始清点我送给他们的产业了。这会儿,估计已经在砸那所宅子的大门了吧?”
余先生把包子吞到了肚子里,拿洁白的餐巾擦了擦嘴角的油渍。袁小七口中喷出一股绿水,面如金纸,仰天倒下。他身边的保镖一个个泥塑木雕一般,也不知道过去扶一把,任由他们的袁爷四仰八叉地躺在地上,死狗一般。“那是什么!”
围观的人中眼尖的看到,地上有什么东西。宣家饭庄里面的众人也是伸直了脖子,想看看地上究竟有什么。老肖人高马大,看得最为清楚:一颗硕大的圆溜溜的珠子从袁小七的袖子里面滚了出来,发着幽幽的蓝色光芒。“这怎么可能!”
一直被众人暂时遗忘了的涛子瞪大了双眼,嘴里喃喃地说。“他为什么救了我弟弟,又故意放过了我?”
梅正义望着悠然自得地吃着早饭的余先生,心里说不清楚是什么滋味。墨黛和莉亚则是用兴奋地眼光看着自己的男人:“原来这就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哈哈,原来栽赃坏人是那么过瘾的事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