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发自内心地微笑。鬼使神差地,仿佛冥冥之中有一股神秘的力量牵引着她,林七巧第一次走出了巨大清冷的房间。巨大的篝火在晚风中烈烈生辉,空气中不时传来枝木燃烧的噼啪声,人们手拉手围成一个大圆圈,伴随着悠扬的马头琴声,跳着欢快的舞蹈。她就站在远处,看着火光映红一张张笑脸。良久,一阵冷风吹过,她抱着双臂,低着头,慢慢踱回去。突然,她撞上了一块温热的人体。出于惯性,她的手落在那人的背上,隔着单薄的布料,依然能感受到他身上滚烫的温度。“对不……”她习惯性地赶紧道歉,那人转过身来,待她看清那张脸,已经走到嗓子眼的最后一个字,死死梗住喉头,无论如何也开不了口了。她微张着嘴,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的男人。这个男人就是江邵甫。篝火的余光映红了他的半边脸,火苗扑闪,眼角的伤疤时隐时现。他的身边依偎着一位红衣女子。她做贼似的迅速低下头,飞快地逃走了。在房门关上的那一刻,她压着自己的胸口,大口喘着气。翌日清晨。林七巧还没睡醒,江邵甫毫无征兆地进来了。“你怎么?”
进来两个字还没有说出口,就被她咽了回去。这就是江邵甫的房间,他进来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我,我是说,有什么事情吗?”
她匆忙爬起来,理了理散乱的头发。“十分钟赶到大厅。”
“好,我知道了。”
话还没有说完,那边门已经关上了。来不及化妆和换衣服,洗一把脸,然后把披散的长发梳起马尾,便赶去大厅。江邵甫说给她十分钟,只怕超了五分钟,他就会不高兴了。“你就穿这个跟我去沙漠?”
江邵甫上下打量一圈,像是看着怪物一般,问她。她穿着一身草木青色的长裙,看着赏心悦目,可是裙摆飘飘实在是不方便。更要命的是,她的脚上是一截四五厘米长跟的鞋子。若搁到平时这不算什么,可是到了满地黄沙的大漠,恐怕是寸步难行了。“来,来不及换衣服,还有,我没有带轻便的服装。”
不知道为什么,她对他说话,一点底气都没有了。江邵甫抬手看了一眼手表,什么都没有说,朝门口等候的车子走去。颠簸了三个小时,车子终于停了。她刚想下车,身上却砸来一个东西。打开一看,竟是一双运动鞋,一身灰色的长裤长衣,还有一条朱红的刺绣方巾。他,竟然如此细心?林七巧感激地看着他,谢谢两个字含在嘴里,还没开口,江邵甫嘭地关上了车门。这些东西应该是他在路上吩咐人去买的,意识到此,她的心头一暖。等她换好衣服下车,才终于明白,江邵甫要见的人是尤导演。能在这大沙漠里搭起这么大的场子,可见尤导的实力。“江总,一路奔波,辛苦辛苦!”
尤导演带着一顶草帽,戈壁紫外线的扫射下脸色紫红。“尤导演,你这是在笑话江某啊!为了这部片子,您都扎在这里半个月了,我才来这不到半日,何谈辛苦!”
尤导演爽朗大笑,怕了拍江邵甫的后背,“老弟,真够意思!”
“这位是?林小姐!”
“是我,尤导演,好久不见!”
林七巧将丝巾抱在头上,只露出尖尖的小脸。她又是一身清爽装扮,与那日的旗袍美人确实大不相同。沙漠的风很大,这风既裹着热浪还携着沙砾,往人的脸上呼呼地扑去。杏眼眯成细长的形状,她又把绣巾收紧了一些。“林小姐,你的事情我略有耳闻,今天看你这样气色不错,我也就放心了。”
她本来担心尤导演会瞧不起自己,没想到,他会这样宽慰她。“尤导,谢谢!我还以为。”
林七巧无不感激得说。“好歹我也在圈里混了数十年了,真真假假看多了。我老头子的这双眼睛可毒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