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的下午了。她揉了揉胀得发痛的太阳穴，睁眼就看见了一脸疲态的楚谦。那个风雅的男人似乎一夜间老了好几岁，眼窝深陷，脸色如死灰一般阴沉。看见她醒了，楚谦立刻殷勤地说：“饿了吧，我给你煮了粥……”男人急忙往厨房走去，望着那道落寞的背影，昨天晚上的记忆被唤醒了，林七巧想起他浑身发抖跪在自己面前，想起自己一边流泪一边指责他毁了自己的一生。对了，她还骂了他，骂他是人渣、混蛋，是范蓁蓁养的一条忠心耿耿的狗！其实，有些事，是不能怪他的。林七巧有些后悔了。她捏着小勺子，不安地将一勺勺温暖软糯的白米粥放进嘴里，她好几次差一点向他道歉了，有些话，她说的过重了。可是，她还没有开口，一旁沉默的楚谦倒抢先了。“蓁蓁的书，你看过吗？”

男人的声音异常的沉重，这让林七巧的心莫名一紧。“没有。”

林七巧想了想，如实回答。跟范世赫离婚之前，她就像是一个小白痴一样，整日守在那栋别墅里，几乎要与世隔绝了。那时候，很多记忆是没有的，除了范世赫，她的世界里再没有别的东西。而离婚之后，一件一件打击接踵而至，她疲于应付，更加没有心思去看什么范蓁蓁的书。“蓁蓁很有才气，第一本书就引起了很大的反响，那时候她大学还没有毕业。”

林七巧捏着汤勺的手突然僵住了，她用瞬间转冷的目光警告楚谦，说：“如果你想在我的面前夸耀范蓁蓁的才气，最好还是闭嘴。”

“不，七巧，你听我说完，难道你不想知道我跟蓁蓁的故事吗？我想讲给你听一听……”楚谦双手交叉，放在膝盖上，目光中流露出哀伤的深色。“确切地说，我是先喜欢蓁蓁的文字，再喜欢她那个人的。是她的第一本书打动了我，我当时就想究竟是什么样的女子才能写出这样温柔而深情的文字呢？我实在太好奇了，几乎动用了所有的关系，才认识了蓁蓁，然后我们就成为了朋友……”“所以你就甘愿为她做下三滥的勾当！”

林七巧用戏谑的口气嘲笑这个痴情的男人，“你明明知道她爱自己的哥哥，还是甘愿为她作画，甚至专门盖一座豪华书馆为的只是有个地方放置那些越来越多的油画，因为你的礼物范蓁蓁是不肯带回家的！哦，不止这些，你为了她能够顺利嫁给范世赫，还牺牲了男色……”“七巧，你可以谴责我，不过，我请求你，让我把话说完，好吗？”

楚谦用近乎哀求的语气说道。林七巧低头，用汤勺搅拌米粒。她以沉默默许了男人的请求。“蓁蓁断断续续写了很多书，不过，我印象最深刻的始终是第一本。可以说，那本书是连接我和蓁蓁的一道桥，是我们两个的机缘，与其说我喜欢蓁蓁，不如说我真正喜欢的是那本书。”

楚谦的脸色发白，眉目之间充满了无言的痛苦。他那徐缓而沉重的声音，使林七巧不由得心口一紧一松，生出了怜悯的情绪。“你也许不知道，那本书的文字跟你的日记很像，几乎就是出自一人之手……”银制的小汤匙毫无征兆地掉落了。那碗还氤氲着香气的白米粥差点摔翻到林七巧的身上。“你说什么？”

林七巧感到自己上下牙齿咯咯地打在一起。“你是说，范蓁蓁抄了我的日记？”

她瞪大了眼睛，因为她根本没有想到过，范蓁蓁竟然趁着她记忆缺失的机会偷了她的日记。这是多么下作的偷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