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傅希林今天要去陆宅看望徐姿蓉,所以特意早起打扮了一下,换了一身漂亮的衣服。她从卧室哼着曲儿出来,下楼的时候,无意听见了从客厅传来的声音。“明天是礼拜六,两人都不用上班,要不就明天吧,让他们两个先一起吃一顿饭。”
“也好,刚好明天钟述会过来给我做检查,就是冬夏那边……”“冬夏那边交给我,她的脾气是倔了点,但是我说的话,还是会听进去的。”
“行,钟述这孩子性格温和人也善良,两人要是真的看对眼了,我也算是了解了一桩心愿。”
……傅希林躲在墙后面,她去看了一眼坐在客厅的郭婉茹和傅贺远,冷笑出声。她没有想到他们竟然想要撮合钟述和许冬夏在一起。真的是意外,也真的是惊喜呢。如此一来,事情也变得好办了许多。——冬夏查完房,正准备回办公室给患者写出院小结,就有一名护士急匆匆跑过来告诉她,有一位刚送进来的患者指名要找她。她合上查房表,把笔塞进口袋里,皱眉:“叫什么名字?”
护士想了下,说:“好像是叫徐木。”
闻言,冬夏微微一怔,她昨晚才见过徐木,活蹦乱跳的,怎么今天就躺医院里来了?她没有多想,直接去了一趟徐木的病房。徐木正在打电话。他躺在病床上,英俊的脸上有少许淤青,右脚上了石膏,正吊在床尾。冬夏进去的时候,正好听见他的一声咆哮——“他妈的邢星你还是不是人,老子都要死了,你居然还敢说这种话!”
他刚吼完,转头看见站在门口的女人,突然愣住。反应过来,他冲她笑了一下,然后对着电话又说了两句,就挂断了。冬夏走到床尾,她瞥了一眼男人脚上的石膏,挑眉:“被人打了?”
徐木摇头,十分的委屈:“许医生,我不是被人打了,我是被车撞了。”
他叹了下气,解释:“昨晚开车回去的时候,被一个醉驾的司机追尾了,车子打滑撞树上了。”
心里咯噔一跳。冬夏脱口问道:“那车上的其他人呢……”徐木漫不经心的开口:“当时车上只剩下我和陆河两人了,他有点轻微脑震荡,我就惨了,至少有半个月不能走动。”
轻微脑震荡。冬夏的唇抿成了没有弧度的直线。陆河上次的旧伤都不知道完全康复了没有,这次又添了新伤……徐木见女人在怔神,顿了顿,玩味的嬉笑了起来:“许医生,你该不会在担心陆河吧?”
冬夏瞥了他一眼。后者移开视线,有些耐人寻味的摸了摸鼻梁,扯唇:“别担心啊,他没有什么事情,今天还照样去上班了。”
末了,还纳闷的补充了一句:“就是他最近心情不太好。”
心情不好,是因为她昨天说的那些话么?冬夏顿了一下,陷入了漫长的沉思。她在病房待了一会儿,听着徐木叨唠了几句,就回了办公室。刚进门,没有想到办公室里面有一个人,她步伐一滞。周梅回头见冬夏回来了,脸上露出了笑容:“许医生,我正想找你呢。”
冬夏扫了一眼她手里的手机,脸色如常,走进来,“找我什么事?”
“今晚我们科室约好了一起出去聚餐,许医生,你也一起来吧?”
她说完,一脸的期待,瞳仁清亮。冬夏不喜欢这种多人的活动,已经准备开口拒绝了。周梅抢先一步开口,语气里有些失落:“许医生,从你来这里之后我们都没有坐在一起吃过饭呢。”
冬夏微微一顿,好半响,嗯了一声。算是答应了。周梅开心的笑了一下,这时,外面传来“叩叩叩”敲门的声音。“进来。”
“那许医生你先忙,我出去了。”
办公室的门已经被人推开,一个身形挺拔,挺鼻薄唇,丰神俊朗的男人走了进来。宋昀廉进来的时候,目光随意扫了一眼迎面走来的周梅,身躯明显一顿。两人擦肩而过之后,周梅离开了办公室。宋昀廉停住,回头看了一眼紧闭的实木大门,薄唇轻抿。冬夏看到他,并不意外。她早就猜到男人今天还会。她直接无视他,继续做自己的工作。见状,宋昀廉笑了笑,没说什么。他拉了一把椅子,坐在了女人的对面。自顾自玩起了手机。办公室内十分的安静,只剩下墙上的时钟发出滴答滴答的声音。从始至终,宋昀廉都没有吵她,玩游戏的时候手机也是调了静音,根本让人猜不透他是来干什么的。冬夏也没有心思管他,她专注的看着一位患者的病历和检查结果,在写治疗方案。过了不知道多久,眼睛发酸,她才停下手里的工作,靠向椅背,活动了一下僵硬的筋骨。此时,宋昀廉也收起了手机,目光笔直看向她,带着一丝刺探的意味。他没有说话。冬夏已经忍不住,皱眉开口:“宋公子,你平日都这么闲吗?”
宋昀廉沉吟:“倒不是,只是刚回国,还没有什么事情需要我做而已。”
他故意停顿了一下,调笑:“而且,现在有什么事情比你还重要呢?”
油嘴滑舌。冬夏白了他一眼,只觉得一阵恶寒。宋昀廉看见她嫌弃的表情,十分生动,忍不住抿唇笑了笑。他拿起桌子上的钢笔,旋转着笔帽,状似无意的问了一句:“刚刚那个女人,也是你们科室的医生吗?”
冬夏想了下,才知道他指的是周梅。她皱眉:“她刚毕业没有多久,还在实习,你问她做什么?”
宋昀廉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轻笑:“没有,只是觉得很眼熟而已。”
神经兮兮。冬夏没有再搭理他,埋头继续做自己的事情。宋昀廉看着她,眼眸深沉而复杂。——陆家老宅。傅希林陪徐姿蓉坐在院子里聊了一个下午,话题都是围绕着陆河小时候和他这些年的事迹。等聊完了,才发现天色已经不早了。徐姿蓉留她在家里吃晚饭,等吃完晚饭,傅希林准备回去了,陆河才回来了。两人在院子里碰面了。傅希林看见他,脸上有掩藏不了的惊喜和羞涩。她温柔的笑了笑:“陆河哥哥,你回来了。”
陆河礼貌性的颔了颔首,平缓淡漠的开口:“傅小姐怎么会在这里?”
“是我让希林过来陪我聊天的。”
徐姿蓉闻声走了出来,她走到了陆河的面前,开口:“陆河,你把希林回去吧。”
傅希林摇头:“不用了,我……”“走吧。”
陆河打断她,嗓音平静而疏淡:“天色不早了,我送你回去。”
傅希林有些意外,同时内心也在不断的翻涌喜悦。回去的路上,车厢内十分的安静。傅希林几次去偷看男人,可是后者好似没有察觉,一直沉默不语。她轻咬下唇,过了一会儿,试探性的询问了一句:“陆河哥哥,你明天有时间吗?”
陆河直视前方,语气淡淡,言简意赅:“明天要出差。”
傅希林有些失望。她默了下,追问了一句:“陆河哥哥,你和我姐认识吗?”
车厢内光线昏暗,男人的轮廓被隐匿在阴影里,模糊不清,看不清表情。他沉默了一瞬,淡淡的嗯了一声。傅希林眼眸忽的一闪,她干笑了下,状似无意的在那儿说:“原来你们认识啊,那你一定也认识钟医生吧,今天早上我还听见我爸说要把他们撮合在一起呢,我之间见过钟医生几次,感觉钟医生也蛮喜欢我姐的,不知道他们会不会在一起。”
她说完,小心翼翼的去看了一眼开车的男人。可是什么都没有看见。他还是一样的平静,一样的沉默。傅希林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顿了片刻,好奇的问了一句:“陆河哥哥,你觉得我姐怎么样?”
话音落下,车子稳稳的停在了傅家大门。男人看了她一眼,瞳仁深沉如墨,吐出三个字:“挺好的。”
他的眼神极具压迫。甚至带着一点点的危险。傅希林不知道怎么的,心脏倏地一跳,有些心虚,她还想说些什么,男人没有给她机会,提醒她,“到了。”
她咬了咬唇瓣,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说,和男人道别以后,就下了车。车子没有丝毫的停留,在眼前疾驰离去。傅希林站在原地,唇角带着一丝诡异的弧度。——深夜,月色渐深,浓雾弥漫。结束了聚餐之后,科室的人要转场去KTV,冬夏找了个借口提前离场了。她喝了点酒,在路边拦了一辆计程车回家,等回到公寓楼下的时候,已经是十点左右,路上没有什么人了。冬夏付完钱,从计程车上下来。走了两步,突然发现了前面一棵树下停着一辆黑色轿车。车门旁站着一个男人。他身形挺拔,微微垂着脑袋,手里夹着一支烟,指尖的一点猩火在黑暗中若隐若现。好像是听见了脚步声。他忽然侧头,看向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