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市中心一间私人茶馆。这里能进出茶馆的只有少数VIP客户,门口站着两个身形魁梧的壮汉,都是经过专业训练,闲杂人根本无法浑水摸鱼进来。商界业内人士为了掩人耳目,很多都喜欢来这里谈重要的合作项目或是其余私事。其中一间包厢内,傅贺远已经早早在此等候,桌上泡好的普洱茶漫着醇厚的香味。过了一会儿,他约见面的人来了。包厢的门被人从外面推开了,傅贺远抬头的时候,脸上的笑容还没有散开,已经僵住了。何志成竟然带着方卉来了。傅贺远的眼神一下变得无比犀利,他警惕的打量了一眼方卉,随后隐隐不悦的看向何志成。他说:“何总,我们出来谈事情,带个女人出来做什么?”
何志成不甚在意的笑了起来,他替方卉拉开了一把椅子,解释:“放心吧,这是我太太,值得信任。”
方卉笑意盈盈的看了一眼傅贺远,不动声色的将他打量了一遍。这是她第一次见到这个男人,以往从未听说两个公司有过合作。虽然何志成已经信誓旦旦的保证了,但傅贺远还是有些芥蒂的审视方卉,他以前也有听说过许多捕风捉影的传闻,打从心里不敢相信这个女人值得信任。何志成也已经入座了。他端起面前已经泡好的普洱茶,抿了一口,浓厚的茶香很快就在唇齿间蔓延开了。他赞叹了一句:“好茶。”
随后看向了对面面色凝重的男人,挑眉问道:“怎么了,找我出来有什么事情吗?”
傅贺远默了片刻,沉吟:“失败了。”
何志成脸上的笑容一顿,他放下茶杯,皱眉:“什么失败了?”
傅贺远看了一眼方卉,后者正在垂眸喝茶,心思好像不在他们谈话上,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他冷漠的吐出了两个字:“江漠。”
何志成的面色微微一变,他的眸色深沉,陷入了短暂的思忖。半响,他阴阴凉凉的说:“失败了就继续,直到成功为止。”
傅贺远忍不住轻嗤一笑:“恐怕没有你想的这么简单了。”
“这话是什么意思?”
“他们已经有所警觉了。”
傅贺远把“他们”两个字故意加重了音调,他眸色深深,粗哑的开口:“还有一件事,你可能还不知道,陆河已经开始在调查我们了。”
话音落下,桌上发出了轻微的声响。何志成怔了一秒,侧头去看了一眼身旁的女人。方卉不小心把茶水给洒了点,她尴尬的冲着傅贺远笑道:“抱歉傅总,我先出去清洗一下。”
傅贺远颔了颔首,没说什么。方卉把大腿上的包包放在了椅子上,随后起身离开了包厢。她离开后没有多久,傅贺远就笔直的看向何志成,绷唇:“你明知道我找你出来不是谈项目合作,怎么还带一个女人过来?”
何志成默了几秒,幽幽的说:“只是想试探一下她。”
傅贺远难得迟滞了两秒。何志成已经把话题绕了回来,他面色凝重,迟疑:“你刚刚说,陆河已经在调查我们了?”
事情的发展远远比他预想之中快很多。傅贺远冷静的“嗯”了一声,他猜测,陆河之所以会那么快知道,恐怕都是江漠把调查到的东西都告诉了他。早知道如此,他们就应该早些行动,把江漠这个碍眼的家伙给先神不知鬼不觉的解决掉。何志成同样也察觉到了现在的局势对他们非常不利,也变得十分棘手。他眸色阴鸷,沉吟:“陆河这家伙,我早就想要把他解决掉了。”
之前毁约被他玩弄于股掌的那次就让他恨得牙痒痒。傅贺远是清楚知道陆河的本事,自己已经在这个地方栽倒过了一次,自然就不会有第二次了。他绷唇,提醒他:“陆河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光是凭你一个人,根本就扳不倒他,说不定还会赔上整个何氏。”
何志成皱眉,他抬眼看到傅贺远镇定的模样,顿了下,问:“怎么,你有什么好办法?”
“是有一个。”
傅贺远意味不明的笑了下,他说:“还记得周井然吗?”
何志成愣了下,点头:“记得,他不是上次帮你解决了公司危机的周氏集团继承人吗?”
傅贺远勾唇:“是他没错。”
他慢条斯理的说:“我已经找人调查过了,周井然以前有个感情很好青梅竹马,周井然很喜欢那个女人,可是那个女人一直以来喜欢的人都是陆河,苦苦追求不得后本想用自杀逼陆河妥协,谁知真的闹出了人命。”
“周井然因为这件事情很长一段时间都沉浸在痛苦里,他一直都觉得是陆河害死了那个女人,这次回国我估计,他就是想要找个机会扳倒陆河。”
“或许我们可以借着这个机会,把他拉拢过来。”
何志成眸色有些讶异,他没有想到周井然和陆河之间还有这种恩怨。如果可以拉拢周井然,周家本身就与陆家势均力敌,再加上他们,胜算会大很多。只要把陆氏整垮了,陆河也就没有什么能力背景可以与他们抗衡了,到时候只有跪着向他们求饶的份了。只不过……何志成迟疑的开口:“据我所知,周井然心高气傲的很,他不一定会跟我联手。”
“不试一试,怎么知道呢?”
傅贺远是这样觉得,他们和周井然的出发点虽然不同,但是最终的目的是一样,都希望能够扳倒陆河,让他身败名裂一无所有。加上陆河本身就是个狠角色,不管从哪个方面考虑,周井然跟他们合作,胜算总归是多些。何志成明显是和他想到了一块儿去,他思忖了几秒,点了点头,低声:“好,就这样决定。”
傅贺远轻抿了一口普洱茶,看向他:“等把这两个人解决干净了,我会带着我的妻女移民到国外,以后就不用联系了。”
何志成端起茶杯跟他碰了下,勾唇:“好。”
*傍晚,值班室。何修初刚从病房检查完回来,手机就收到了一条短信。方卉:你要的东西我已经发到了你的邮箱。他删掉了短信后,打开了桌子上的笔记本电脑,邮箱里面确实有一封匿名新邮件。内容是一段音频文件。何修初把文件拷贝到了桌面,点开音频文件后,起身去倒了杯水。很快,安静的值班室内,幽幽的响起了一道熟悉的声音。——“你刚刚说,陆河已经在调查我们了?”
——“陆河这家伙,我早就想要把他解决掉了。”
——“陆河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光是凭你一个人,根本就扳不倒他,说不定还会赔上整个何氏。”
何修初倚靠在饮水机旁边的墙上,他眸色幽暗,手里捏着一个纸杯,慢慢的喝着,慢慢的听着。音频文件很短,很快就结束了。该听的,不该听的,他都已经全部听完了。短短的一段谈话中一共出现了三个人,江漠、陆河、周井然。陆河和周井然他认识。江漠也听说过,他记得对方好像是桐城上流人士人人忌惮的“疯狗”。何修初舔了腮帮,面色阴晴不定。为什么何志成要除掉江漠和陆河?在他们的谈话内容中,何修初隐隐猜到了,应该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被他们发现了,所以要除掉他们吧?那是什么秘密?为什么逼得何志成狗急跳墙了?他静默了好一会儿,走向了办公桌,拿起了桌子上的手机。他给方卉打了一通电话,电话响了两声就通了。方卉压低的嗓音传了过来,带着隐隐的愤怒:“何修初,我和何志成正在外面吃饭,你想害死我吗?”
何修初无视女人的愤怒,闲散的说:“我只是打来提醒你,记得把我们之间的通讯都删干净。”
“为什么?”
“蠢蛋,你以为何志成为什么带你去茶馆?”
“……”挂断了电话后,方卉就把所有和何修初的通话记录和短信都删干净了,还有邮箱里已经发送的文件,都删的没有一丝痕迹。她抬头看了一眼镜子里的女人,红唇微微上翘。何志成一定想不到,今天早上在茶馆,她中途去洗手间清洗衣服的时候,把包包放在了椅子上,里面的手机正在录音。她补了个妆后,就离开了洗手间,回到了餐桌上。何志成看到她回来了,只是看了她一眼,漫不经心的问道:“谁给你打电话了?”
方卉笑了笑:“一个朋友,她开了一间美容店,让我过去捧捧场呢。”
何志成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他没有再多问。方卉看了他一眼,目光不动声色的审视他,确定他并没有起疑后,就放心的吃饭了。另一边,何修初挂断了电话后,把音频文件重新播放了一次。他的手指轻轻叩着台面,另一只手把玩着手机,面容隐晦在了暗影里面,眸色忽明忽暗。过了一会儿,他点亮了手机屏幕,从里面找到了陆河的联系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