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用星劲淬炼血脉,李弋身体如同被投入滚沸的油锅中煎炸一般,简直痛不欲生。这种不可用言语形容的痛苦,丝毫不亚于他在禁灵密洞中遭遇诡异寒气冰封那次。如果不是李弋从修炼《贪狼天殇功》多年,如果不是李弋心性坚毅似铁,恐怕根本不能忍受这种超越人间的剧痛。不过,《星道斗诀》这部上古神功的神奇不是一语可以道尽的,李弋用痛苦换来的实力质变根本无法想象。在李弋用星劲淬炼血脉的同时,他丹田中所剩的那一小团至阳“火焰”再次活跃起来,竟然和星劲一道顺着他的经脉流转,加入到血脉淬炼的过程之中。也许是这团至阳“火焰”因为天道种源的缘故,李弋炼化而出的星劲不但没有对其产生丝毫的排斥,而且显出十分“欢悦”的样子,让每一次血脉淬炼都是无比顺利。半年过去,李弋丹田里的至阳“火焰”已经完全融入血脉之中,他体外的奇异光彩也渐渐敛入体内,消失不见。虽然奇异光彩消失,李弋再也不能依靠自己身体发出的光彩照明视物,但他现在拥有的目力却无法用常理判断。只要他心念一起,不但可以在漆暗无比的禁灵密洞把所有的一切看得清清楚楚,而且还可以穿透三丈厚的黑色岩石,洞察隐藏其后的事物……李弋甚至深切地感受到,在将来的岁月里,随着自己的实力不断提高,这种匪夷所思的目视能力还会不断增强。李弋为自己获得的神奇目力定了一个名字,叫做“星神目”。比起诡异神奇的“星神目”,李弋变化最惊人的地方还是他的筋骨血肉。在此之前,李弋的肉体已经强悍到足以比拟真级妖兽的地步。但是在那个时候,李弋仍然觉得自己是一具肉体凡胎。而现在,随着星劲不断淬炼血脉,李弋渐渐地感觉到,自己的身体仿佛一颗即将诞生在苍穹中的小小星体。虽然无法和一切耀目的星辰相提并论,但也绝对会凌驾凡尘之上,衍生某种超然恐怖的强大力量……星光之下,李弋动作诡异而动,在他身体经脉之中,一条星劲凝聚的细流连成一周,流转不歇。无声无息地,一丝丝星劲缓缓融入他身体每一块骨骼、每一分血肉,每一寸筋脉,每一个细胞毛孔……李弋脸上汗水淋淋,星劲淬炼血脉的痛苦绝对不是任何人可以想象的。“坚持!坚持!”
“没有什么是我李弋做不到的。”
“只要星煞血脉一成,我就真正超脱了凡尘的束缚!”
“只要星煞血脉一成,我就有了逆天改命的机会,或许有朝一日彻底摆脱轮回中的痛苦挣扎!”
和往常一样,李弋心底里,一个坚定的声音不停地和身体中的无穷痛苦做着艰难地搏斗!当最后一丝星劲淬入血脉不见,李弋浑身骨骼突然爆响大作,如果烈火吵豆一般。李弋面色痛苦扭曲,如同一头狰狞蜕变的妖兽。足足一刻钟的时间,骨骼爆响之声渐缓渐歇,无数点星寒刺目的光芒在李弋身体表面一闪一隐,越来越亮,并且发出恐怖惊人的气息。当星寒亮到极致,李弋已经化作一个刺目的光影。“啊!”
李弋突然惊天爆吼一声,刺目骇人的星寒突然消失,全部射入李弋身体之中。半年痛苦淬炼,星煞血脉终于成就。所有的痛苦烟消云散,所有的疲惫一扫而空。仿佛一个生灭之间,李弋如焕新生,精神和血肉无不达到一种超脱凡尘的神奇境界。黎明的黑暗散去,东方露出一抹鱼白,漫天星辰一一隐没不见。玄名山顶,李弋的身影久久傲然独立。紧闭双目,李弋仍然能够“看”到,头顶一碧如洗的天空之中,七颗明亮的星辰悬在北方。天英、天璇、天玑、天权、天禽、天辅、天冲,赫然乃是北斗七星。无可名状地,李弋感觉自身除了百会穴外,又有六大穴窍豁然打开,诞生了奇异的漩涡。七大穴窍与天上北斗七星遥遥相应,似乎诞生了某种不可捉摸的联系。百会应天英,为天,至阳至道。涌泉应天璇,是地,极阴极刑。印堂应天玑,孕火,焚灭万物。祖窍应天权,生水,变化无常。丹田应天禽,定土,厚重如德。灵墟应天辅,聚木,衍化生机。膻中应天冲,聚金,兵行锋锐。恍然间,李弋竟然产生一种看似十分荒诞的感觉,天上的北斗七星正随着自己的呼吸。缓慢到微不可查地移转着。或者说,自己的呼吸和北斗七星达成了某种微妙的契合……良久之后,李弋突然神色一动,身形骤然暴起,化作一道淡淡残影。“砰!”
李弋右拳罩上一层刺目惊人的星寒,如彗星贯日般击在一块两丈见方的黑色巨石之上。没有石块“咔咔”碎裂之声,只有细如薄雾的黑尘漫天而起。李弋运起星劲一击,竟恐怖至斯。要知道,寻常灵器的威力也不过如此罢了。初夏的晨风将黑色尘雾吹散,李弋抬起右手凝目看个不停,一抹刺目的星寒之色在他指尖流转如灵动的蛟龙。过了半晌,李弋将星劲收回体内,悠悠自语一句道:“这才是真正属于我的星劲!”
但紧接着,李弋犹自不甘地叹息一声:“星煞血脉一成,星劲中蕴藏七系星源之力。只可惜我只有一部《星煞劫火》的神通功法,其他六系的神通须得自己参悟才行,也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发挥真正的威力……”不错,星煞血脉一成,李弋有了真正属于自己的星劲,从此就可以修炼其他三部金色书页中记载的功法了。今非昔比,李弋正式踏出了长生仙路的第一步。心由境造,相由心生,李弋的脸上流露一抹超然万物的淡然之情。李弋从高达百丈的玄名山顶一跃而下,然后一步步朝着百步之外的金桦树林中走去。“嗖!”
一片金桦树的新叶,带着一点淡淡的星辉急射而出,凌厉如同飞刀箭射。“噗!”
一只肥大的风狍疾奔中身子猛然抽搐一下,脑袋上惊现一条血线,然后一头栽倒在地。李弋捡拾了一堆柴火,然后将风狍剥皮开肚,撕下它身上最肥嫩的大腿,优哉游哉地烧烤起来。比起辟谷丹,李弋觉得烧烤妖兽显然更加有滋有味一些。秦宝宝给他的辟谷丹在他修炼《星道斗诀》不久即已用完,而那些乾坤袋中的东西他又根本无法取出。为了预防和修仙者遭遇,这段日子以来,李弋一直是打到妖兽之后立即带回巨大空间之中进行烧烤。可是现在好了,李弋连成《星道斗诀》的第一层,淬成星煞血脉,自身有了恐怖惊人的星劲,从此再也不须隐忍度日。“九个月过去了!不知秦宝宝现在见到我,会是一副什么表情?”
李弋一边啃着风狍油腻香酥的大腿,一边目光寒意凛凛地想道。秦宝宝绝对是李弋见过的实力最强的宗门弟子,再加上“风灾葬天珠”这件顶级灵器的威力无比恐怖,让他成为幻神宗和九焱宗新一代中最强横的存在。但无论秦宝宝的实力如何可怕,也无法动摇李弋心中的杀意——李弋曾经发誓,必杀秦宝宝。不过在此之前,李弋决定先将《星煞劫火》修炼一番,然后再去寻找秦宝宝…………暮夏时节。玄名山外的荒草被人踏出一条崭新的道路,一个少年背负着一个鼓囊囊的大口袋,步伐不急不缓地向着南面的方向行去。少年昼行夜息,两天过去,已经离开玄名山将近五百里,沿路留下了一具具妖兽的尸体。这少年不是他人,正是李弋。日薄西山,李弋停下脚步打量一番周围的环境,接着又从怀中取出一份玉简,静静地放在眉心之处。“再往前,应该就是‘银魂涧’了!”
很快地,李弋心中生出判断。“天色已晚,不如在此休息一夜,等天明再行赶路!”
李弋收起玉简,口中喃喃自语一句。说着,他一步步向眼前一片鬼柳林中走去。这片鬼柳林占地只有方圆一里大小。一株株参天的鬼柳垂下细细长长的墨色枝条,把林中的地面也铺成一片单调的暗黑,像是传说中魔女的万古长发,显得幽异非常。当李弋走进其中,他身体周围的鬼柳无风摇曳,仿佛在那些粗大的树干之中有一只只幽魂正在欢快的大笑。李弋面色沉静,似乎对鬼柳林中的诡异没有丝毫放在心上。“倏!倏!倏!”异变突起,李弋脚下的黑色枝条竟突然变成一条条“毒蛇鬼索”,奇快地“咬”向他的双脚。“唰~~”一瞬间,无数条黑色的“毒蛇”已将将李弋的双脚牢牢缠住,并且顺着他的双腿一圈圈急袭而上。“鬼柳,一种具有自我意识和嗜血欲望的妖树。有意思。”
李弋嘴角弯起一抹笑意。眼看这些鬼柳的枝条已经卷到李弋腰间,李弋突然冷哼一声。“雨劫陨火!”
随着李弋一声大喝,一蓬星寒的火光突然从他头顶暴降如雨,笼罩方圆三丈范围。火光所到之处,空气剧烈扭曲作响。李弋三丈之内,所有的鬼柳枝干全都化作飞灰湮灭。可怕的炙热气息久久没有消散,周围的鬼柳似乎感觉到这恐怖的一幕,无不战栗摇曳,幽暗的树林立时回复了死寂。“‘雨劫陨火’果真厉害,就算上次那人的‘紫罗炼狱’根本无法相提并论。”
李弋甫一出手,立刻将鬼柳的攻击化解,心中将自己这招“星劫陨火”和当初程阳施展的“紫罗炼狱”暗暗比较一番。比之普通“灵修”修士的法术,李弋的星道神通却有一个神奇之处。那就是李弋淬成“星煞血脉”之后,浑身血肉之中无不蕴藏星劲,只要心念一起,在体内暗运功法就可施展神通,根本不用咒语和法诀。李弋可怕的手段震撼了林中的一切鬼柳,这些具有灵智的妖树立即暗暗静静下来,再也不敢有一丝一毫的异动。李弋像一个在自己御花园中散步的帝王,于鬼柳林中漫步一阵,然后在其中一处坐下身来。取出随身带着的一块烤肉,李弋大吃一阵,然后铺开一张雪白的虎皮,就地休息起来。李弋休憩之后,鬼柳一直保持安安静静,林中再无声息。两三个时辰过去,时过半夜。突然,李弋猛地睁开双眼,一座而起。“有人来了!”
李弋运起“星神目”,果然看到鬼柳林之外西南二十多里之外,一个凌空的身影朝着鬼柳林方向疾飞而来。紧随其后,另有二人紧追不舍。“咦?这四人居然都是幻神宗弟子!”
李弋有些诧异。不过片刻之间,三人已经逼近鬼柳林的上空。最前方,一头彩色的大鸟速度惊人,一个身穿白衣少女站在上面,眼神流露出一丝仓皇不安。在她身后,一对模样三十上下的男女身穿同样的白袍,同时驾驭一件飞行法器,面带煞气地直追其后。“秋师妹,你还不停下!”
后面二人越追越近,那男子大喝一声。少女闻声,竟然收起紧张神色,回首嘻嘻一笑:“安师兄,我也好想停下来呢。可是我停下来和你说话,曾师姐不就吃醋了?”
这少女明显是一副夺路而逃的样子,竟然还能说出如此一番调侃逗乐的话来。听到少女的说辞,男子脸色一变,不由望了和他一道的女子一眼。不待男子收回目光,却听少女银铃般地声音再次响起:“安师兄,其实秋裳从进入本门的时候就开始留意师兄了。师兄为人潇洒倜傥,不知勾起了本门多少女弟子的春思。我觉得吧,曾师姐又老又丑,根本配不上师兄呢……”少女说的一本正经,看她一副认真的眼神,竟仿佛一个天真无邪的孩子似的。不待少女说完,后面的一对男女同时变色。男的惊怒交加,身子颤抖一下。女的恨怒无比,差点一个踉跄栽下半空。“噗嗤!”
李弋也有少年心性,看到这少女如此古灵精怪,不由笑出声来。“咦?”
那少女已经飞到李弋头顶上空,原本却没有发现李弋的存在。这时听到李弋笑声,不由目光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