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之间的壁垒岂是那么容易就能打开的？若非他长期逗留在两界之间，得天地造化领悟到一招空间相关的术法，以及借助归墟这个特殊的空间领域，也没办法将宋域送出游戏。而这样的术法，和撕开两界壁垒并无不同，又岂是能轻易使用出来的？

上次也是宋域运气好，他也是借着两界之间的空间之力才打开的通道。但现下……归墟移位，异鬼蜂拥而出，他刚刚耗费了所有的剑意将那些过界的异鬼斩杀，短时间内再难使出第二剑。

解沧海虽然没有直白的说出口，宋域却也明白自己暂时还出不去。不过好歹碰到了人，总归有离开这游戏的希望。

“父亲。”

解南石一直没有插话，直到两人说完才开口：“刚刚那个……”借尸还魂之说有违伦常，人死之后理当入土为安，岂能供给他人。解南石实在难以开口，却又忍不住心存希冀。

解沧海叹了口气，手上灵力运转，按了下解南石的脑袋，这一次手臂如同实体一般没有按空：“守在此地不仅仅是肉体灭亡，而是我的责任。”

说到这里，解沧海神色当中多了一份坚毅：“误开归墟之门，本就是我的错，我的责任就是守住这道门，不放任何一个异鬼离开此地！这个地方没办法肉体长存，你们快些离开吧。”

“父亲！”

解南石面色交集：“若要守门，我可以替你！”

“胡闹！”

宋域眼中的好奇已经快要藏不住了，这异鬼出现已有百年的时间，但解沧海失踪到现在也不过十年，解沧海错在哪里？

好在解南石给力的问出了他心中的疑惑：“异鬼入侵与父亲何干！倘若归墟现世也有我们共同御敌。”

“异鬼和异兽确实出现了百年，但是你未曾发现这十年间灵气有再次暴涨的迹象吗？”

解沧海又坐回到岸边，调整了一下自己的鱼竿，向前甩进湖中。

宋域对他们说话的内容并不了解，他有些好奇的凑近瞅了瞅，湖水清澈见“底”，因为他能清晰的看到那些源代码。里面自然是没有鱼的，而且解沧海的鱼钩也是直的，根本钓不上来鱼……

姜太公钓鱼的湖里面好歹也是有鱼存在，但老阁主却仿佛是在钓一种很新颖的东西。

解南石恍惚了一瞬，一段记忆被提取出来。他确实从小天赋就很高，但自父亲失踪之后便频频突破，若非如此他也不能以稚龄成为剑阁阁主，之后又以一人之力将剑阁改名并且封山。

“灵气暴涨就是因为归墟的出现，而这道门，是我打开的。”

解沧海声音平淡的扔下一道炸弹：“当年我在宗门后山发现灵气诡异暴涨，赶到时只以为是一处普通的缝隙，于是不顾严师弟的阻拦，硬是深入其中想要彻底毁掉这道裂缝，没想到却陷在两界之间。”

宋域眼皮一跳，没想到这里面竟然还有严锐的事。

解沧海看着不远处的湖泊，嘴角露出了一抹嘲讽的笑容，继续说道：“裂缝那么多，却偏偏给这归墟命名，是因为这里其实才是异界最初打开的地方，元婴以上的元神无法通过普通的裂缝，但只有归墟可以。只是打开这里的人给这个地方下了封印，这道封印却被我破坏了。”

宋域却觉得这是人之常情，你想想异界的人打开了两界通道，又在路上设了一个封印，那正常人都会觉得这个封印绝对不是什么好的东西，自然要去破坏掉他。

而且十年前……那个异鬼王大抵也是那时候通过归墟来到的此方世界。后来归墟有解沧海镇守，再也不曾出现过高等级的异鬼和异兽，这世间才只有了一个异鬼王，才得享太平以及休养生息，在灵气的滋养下逐渐有了与异界针锋相对的底气。

“封印打开的一瞬间，我就发现事有蹊跷，不得已我让严师弟立刻返回剑阁，独自留守下来。”

解沧海说到这里，像是将自己从回忆中抽离出来一般，声音冷硬的说道：“好了，我的故事也讲完了，你们也该立刻离开这里了。”

解南石眉头紧锁：“要走一起走！”

“你这小子……”

眼看这对父子已经要吵起来了，宋域赶忙插嘴说道：“没事，按丹药储存量来说，我们至少还可以在这地方呆上十天半个月的，加上红药的话，其实一个月凑合凑合也可以。所以真没有那么急着要走……”

解沧海嘴角抽搐了一下，虽然他不知道儿子和这个小朋友是用什么办法在这个地方维持住肉体稳定，但在他看来必然不是长久之计。结果转头就告诉他，还能坚持一个月？

归墟之内，什么时候能容活人呆这么久了？还是这俩孩子已经将肉体和精神修炼到了极限？

解南石见解沧海沉默，便知道他还在消化宋域话中的内容。但是宋域身上有太多没办法讲述清楚的情况。即便面对父亲，他也不能透露太多。

眼看解沧海还有询问的打算，解南石突然开口道：“父亲，那就是另一个世界吗？”

他所指的方向正是三人的前方的湖面。

解沧海收回思绪回答道：“没错。”

宋域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了过去，刚好看到那一大片源代码……

所以异世界的入口，是游戏的bug？

宋域心中微寒，那里真的是bug吗？有没有一种可能……这个游戏从一开始就没有开发完。

毕竟异界入口是bug，这个bug未免太大了！宋域有些庆幸没有及时将照片发给叶皎。如果真的是一个还没有开发完成的游戏，怎么会找游戏试玩？想想，一个这么大的游戏，试玩却只有一个人，前前后后花费将近一年的时间，这本身就不太正常。

宋域脑子里全是阴谋论，但他实在想不出来这些阴谋诞生的理由。维持这么大一个全息游戏，每日必然会消耗大量的资金，而他试玩都玩了已经一年了……

越接近真相，宋域心里的不安越深。他挪着步凑到了解南石旁边：“你看到的湖下面是什么样的？”

宋域自觉很小声了，但他对面的人毕竟是曾经剑阁的阁主，也是整个世界当中修为最高的存在。如何能听不见宋域的问题，有些好奇的插嘴说道：“不就是一道挺明显的光门吗？说实话若非我有守在此处的使命，都很想看看光门之外的属于异鬼的世界到底是何模样。”

闻言宋域若有所思，看来这里的npc自主补全跟合理了bug当中的内容，而解南石却满目诧异。

解沧海注意到两人的表情，有些好奇的问道：“怎么？你们看到的景象难道有所不同？”

解南石沉思片刻说道：“我看到的……是许多诡异的格子和看不懂的文字。”

他话音一落，宋域不可置信的看向解南石。为何他看到的也是bug原本的样子？还是他前面推断错了，只是因为解沧海现在是魂体，才能看到他们看不到的东西？

解沧海同样不解为何他们看到的画面不同，不过他也未曾在此地遇到其他活着的人类，自然也没有办法作出对比。

解南石若有所思的看着那处不同寻常的入口，突然再次开口询问道：“父亲当真不肯与我回去？”

“我不能走。”

解沧海依旧摇头。

“好。”

解南石看着湖底，眼神变得坚毅：“那我便去见一见这异世到底如何。”

“不可行！”

宋域难得和解沧海口径一致，那一看就是一堆还没有完成的代码，鬼知道npc过去会产生什么样的后果，都有可能导致数据完全损毁！至于解沧海……他看到的虽然是正常光门，却本能的对那个地方感觉到畏惧，所以他守在这里十年，却从未靠近过那里。

他有责任在身，还不能彻底神魂俱灭。

会被父亲阻止在解南石的意料当中，但他没想到宋域也会出言阻止。

其实在找到归墟的那一刻，解南石心里是有一点难过的，他要进归墟找父亲，而宋域要找的是归家的路。找到了，他就要回家了。毕竟这个世界对他本就是虚假的，从此之后此间风雨，再与他无关。

宋域从背包里翻找出传音符，语气急切的说道：“你看到的那些是游戏的源代码，也就是我一直在寻找的bug，属于游戏不完整部分，里面最大的可能是一片虚无，你进去也会被虚无吞噬，变成bug的一部分。”

解南石愣了下神，怎么可能是虚无呢？“若是虚无的话，异鬼和异兽从何而来？”

“游戏不完整，所以才有诸多bug。”

宋域苦笑：“这是一款还没有设计开发完的游戏，完整的只有你所在的世界。”

缝隙本身连接的也是异世界，所以上次他们才会在当中看到已经被删除的游戏角色。这个游戏公司怎么敢，让玩家进入这样一款游戏？

哦，目前为止玩家只有倒霉的他一个，不存在多余的受害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