Xiechen……苏煜靠在落地窗旁,手里夹着一根烟,心不在焉地看着顾瞳瞳把贝壳一个一个仔细装进小盒子里,心里却在想这两个字。那个能让顾瞳瞳在梦中叫出来的名字。苏煜从小到大都没有迎合过谁,他的身份,他出色的才能都注定他是被人迎合的那个。在和温尚雅的关系中,他从来没有低过头,都是温尚雅主动,他一直是无所谓的态度。可自从和顾瞳瞳在一起后,他改变了自己去迎合她、照顾她,他想和她在一起,所以对她劣迹斑斑的过去,他不查、不碰,采取无视的态度,即使每次想到她陪过酒、和别人睡过,他都有一种想把那些人杀了的想法和一种怎么也无法遏制的烦躁。“铃铃铃”电话响了,是顾瞳瞳的。她拿起手机看了一下来电显示,“总裁,是小鑫打来的,我去外面接一下电话。”
她叫他总裁,以前叫总裁,现在也叫总裁。这个称呼带着隔离,甚至一种疏离感,表明了他们之间分明的界限,是她下意识地提醒她自己,他是她的上级吗?她称呼刘鑫煜为小鑫,他是她的朋友,称他为总裁,他是她的上级,他们已经发生了那么亲密的关系,她却还是像往常一样叫他。虽然没有正真的谈过恋爱,苏煜也知道女孩是怎么称呼自己男朋友的。一直被苏煜忽视的这些小细节,在顾瞳瞳梦中叫了别人名字之后,开始唤起他的注意。苏煜拿起烟盒点上一支烟:“就在这里接。”
顾瞳瞳摁下了接听键。对她来说,听苏煜的话已经成为了一种习惯,甚至没有思考,她就下意识地做出了动作。“小鑫……”“我在外面出差,后天就回去了……”“你的问题,出在你不能总是傻傻地跟着他,你得时刻关注他需要什么,还有有些财务报表很特殊……”刘鑫煜做了他舅舅的秘书,一直在问她关于这方面的问题。顾瞳瞳打电话的时候,苏煜一直在观察她,很轻松很自在,什么话都聊得来,没有和他在一起的紧绷。苏煜从不怀疑顾瞳瞳对他的爱,三年的时间,他不是傻子,很清楚顾瞳瞳对他是什么感情,自从他忽然提起过去的事情,顾瞳瞳就开始紧张了。他很确定,顾瞳瞳是不希望他记起过去的事的。那是因为什么原因?仅仅只是她陪酒的事吗?是不是跟她梦中叫出名字的那个人有关呢?他又想起顾瞳瞳看他的眼神,有时候又像是在看另一个人……想到这里,苏煜马上打住。他不想再想下去,不想承认自己的失败,即使他预料到了某些事情。苏煜吸了一口烟,又长长地吐出烟雾,很浓,几乎要把他的头部笼罩。如果真的是那个样子,那他败给了顾瞳瞳,而且是一败涂地。因为他发现,即使如此,他也不想和她分开。……另一边,阳锦楼的包厢,刘鑫煜挂断电话,左手夹着的烟已经燃了一大半,眼看着就要掉落,他却不慌不忙地将烟头摁到了跪在他面前的那个人的手背上。皮肤马上被烫出了一个黑印,周围一圈全红了,可那个人只是抖了两下,连声音都不敢发出来,他的手里还举着烟灰缸。“何淼,我只是叫你杀了顾瞳瞳,没叫你杀了我舅舅的情妇。”
他的声音又低又清灵圆融,却有一种不可言说的威严,完全不似平常在顾瞳瞳面前嬉皮笑脸的刘鑫煜。何淼呼吸紊乱,声音都在颤抖,“苏、苏煜时刻在她身边,我、我杀不了她……可是我帮您结果了您讨厌的人,拜托您,救我这一次……”“你好像没听懂我交给你的任务——”刘鑫煜轻轻地说,声音却自带锋芒,如同利刃,“那真是可惜了,我不得不结束你这条狗命。”
何淼马上吓得流出了汗,他抓着刘鑫煜的袖子,惊恐地说:“你不能杀我!我帮你打击顾瞳瞳,散布她的丑闻,我帮你做了这么多事!”
“那又怎么样?”
他轻笑着说出这句话,满不在乎的样子,“别忘了,你把你前女友迷奸后毒死的时候,可没想过她为你做过事。”
“那是她该死!谁叫她怀了那个公子哥的野种!贪慕虚荣的女人就应该是这个下场!”
“我同意。”
刘鑫煜淡淡地说,骨节分明的大手拿起何淼手里的烟灰缸随意扔出去。“嘭”地一声,落地窗被砸破。何淼呆滞地望着那个破掉的落地窗,还没回过神来,就被他一脚踢下去。刘鑫煜淡定地端起桌上的酒一饮而尽,轻巧又迅速地从包厢里的卫生间的窗户里翻出去,爬到距离这里两个包厢之隔的另一个包厢,然后走到厕所门口安静地站着,整个过程不到三分钟。五分钟之后,窗外,人们的惊呼声响起,警车的声音此起彼伏,然后就是救护车,新闻记者的声音。宋景存从男厕所里走出来,他抽出领带,解开了三四颗衬衫扣子,露出大片结实的胸膛,听到外面嘈杂慌乱的声音,点了一支烟。“她死了,你干的好事?”
他说,吸了一口烟,俊美邪魅的样子在朦胧的烟雾中显出一种妖性。刘鑫煜走上前去,抽出他的烟吸了一口,“谁知道呢,也许是她的仇家,你不知道她欠了高利贷一屁股债——”话还没说话,刘鑫煜就感到颧骨一痛,脸偏过去之前,余光里他看到了宋景存的拳头。“小小年纪净不学好——”宋景存脸上也挨了一拳,血从他的嘴角流出,血迹滑过他下巴的时候,一只修长的手指从他轮廓鲜明的下巴擦过,一直到他的唇角。刘鑫煜盯着宋景存,舔着手指上的血。宋景存嘲讽地嗤笑一声,“你也不嫌脏!”
刘鑫煜却发出一声轻笑,手指上的血已经被他舔得一干二净:“当然不嫌脏,你可是我舅舅啊。”
宋景存受不了他虎视眈眈盯着他的表情,不自在地别过头去:“你打算这样跟着我到什么时候?”
刘鑫煜耸耸肩,语气竟有一种天真的感觉,“你嫌弃我?我妈把我托付给了你,就是让你好好照顾我啊,你倒好,天天跟那些胸大无脑的女人混在一起,我这是担心你精尽人亡。”
他说着,手指抚过宋景存的胸膛,上前一颗一颗扣上他的扣子,鼻尖几乎碰到他的鼻尖:“不要随便解扣子,这又不是在家里。”
宋景存挥开他的手,听到路过的客人的手机上关于何淼死亡的报道后,说:“又是你干得好事?”
刘鑫煜笑了一声,没有否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