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看到眷北上课的画面。手指轻轻的抚摸着屏幕，顾笑咬着嘴唇问：“江天恒，告诉你妹妹，不许动我儿子，要是我从这里离开以后发现我儿子有任何的闪失，你们整个江家，我都不放过。”

看着顾笑一双眼睛里迸射出冰冷决绝的气息，江天恒默默的‘嗯’了一声。“你还没说，他是不是权逸琛的儿子。”

江天恒又问了一句。“不是，”顾笑眼睛盯着屏幕否认：“是我跟季政的。”

“你别骗我，季政这个人我查了，虽然有过许多女友，但是跟你压根就没相处过，你们一直是朋友的身份。”

移动视线到江天恒的脸上，顾笑淡漠的瞅着他，冷冰冰的说：“既然查了季政你应该知道他的身份，我们都是商人，要想把利益最大化，婚礼是个很不错的宣传点，等我们的合作的进一步完善，他手下的在国内的子公司稳定一些，我们再结婚，你也是个生意人，这里面的利害关系，你应该知道。”

比起四年前，顾笑扯谎的本领进步了不少，至少再说这句话的时候，脸不红心不跳，说的像真的一样。江天恒逆光而立，他认真的审视顾笑，几乎要把她看出一个洞来。“好，我信你。”

顿了一下，将天恒又问：“那……你爱他吗？季政，你爱季政吗？”

只要江天恒信了自己会跟季政结婚，孩子是季政的就好，其他的，顾笑不想用心思去回答。重新将视线移动到屏幕上，顾笑回答：“你觉得我们这种时时刻刻想着生意的人，适合爱情吗？”

自嘲的笑笑，江天恒自顾的坐到顾笑身边：“不适合，”他说：“确实不适合。”

感觉到江天恒悲凉带着莫名哀愁的语气，顾笑忍不住转头看了他一样，江天恒垂着眸子，他身上的衣服穿得很精神，但眼神里的疲倦不是打扮能遮盖的。“不是要跟我说说话吗？”

顾笑主动开口：“要说什么，快点说，我不喜欢在你这儿待着。”

“你愿意跟我说？”

江天恒小心翼翼的问。感觉很奇怪，明明是顾笑被江天恒软禁，现在江天恒的语气倒向是顾笑绑了他似的。“现在不是正在说。”

眼睛依旧盯着屏幕，顾笑的语气没有一点缓和。往后一靠，江天恒将手枕在脑后，语气淡淡的有些虚飘：“那就，从头开始，从我认识你的时候开始说。”

没搭腔，顾笑看着园长正在指导眷北怎么剪纸，等着江天恒自己往下说。“以前我告诉过你，帮你之前我就开始观察你了，开始是觉得你长的好看，给人感觉很清澈，后来我很好奇，你被顾雪怡欺负，能忍到什么时候，你的坚韧，超出了我想象，我以为你这种受气包，会独自一人的时候找个角落里哭，没想到，对于顾雪怡的那些把戏，你压根就不在乎。”

思绪随着江天恒的话转到大学的时光，她有什么好坚韧的，不过是习惯了顾雪怡的欺负，努力的转移自己的视线，让自己本就已经很糟糕的生活，变的不要更加卑微而已。如果可以选择，谁愿意去承担这样的坚韧？“我帮你，说你是我的女朋友，之前就告诉我过你，我是认真的，不是一时兴起，你骨子的性格很吸引我，我觉得你就是我要找的姑娘，是应该陪伴我一生的姑娘。”

深吸了一口气，江天恒语气变得沉着：“不过很不巧，我还没来得及说些英雄救美以后的台词，家里一个电话，让我不得不赶回去，我本想之后再找你，没想到，这一走，就是好多年。”

关于当初江天恒离开的事情，顾笑也挺好奇的，她一直想找个机会跟江天恒道谢，却一直到毕业，都未曾见过江天恒一面。“家里发什么事情了？”

问出这个问题，顾笑隐约的猜到了一些，前段时间季政跟她说过一个小道消息，江天的爸爸是权家害死的。“估计你跟权逸琛在一起的时候，他应该警告过你不要跟我走的太近的吧？你能问，证明他还没有告诉你实话，当年我接到的电话说我爸被人害惨了，我第一反应是生意上出了事，我甚至想到了家里会破产，但我万万没想到，等着我的，是我爸一具冰冷的尸首。”

心里一动，顾笑放在腿上的手握了起来。“抱歉。”

她低声说了一句。轻笑一声，江天恒语气平淡：“道歉做什么，是我主动要跟你说这些的，又不是你逼我。”

“其实梦之以前做事没有这么极端，我家里不是特别重男轻女的家庭，父母觉得将来江家的企业肯定是要有由我来继承的，所以，对妹妹，要有更多的关心，我也这样认为，妹妹就应该宠着，可能她会有些大小姐的脾气，但还不至于像现在这样。”

缓缓了叹了口气，江天恒继续说：“我爸没了之后，江家的主心骨倒了，我那时候还没有挑起大梁的能力，树倒猢狲散，一时间，原本的友商全部散了，他们认为江家完了，我妈一直卧病在床，要是靠着江家家底，给我妈看病没问题，可人心的险恶，总是能超出我们想象的范围，我爸车祸去世，车祸是被人蓄意而为之，跟我爸车相撞的那个人也是当场毙命，很快，警察来了，说我爸是全责，还说我爸涉嫌了很多商业上违法的事情，要查，他们冻结了江家的资产，我妈的看病钱，拿不出来了。”

手心沁出细密的汗，顾笑将视线转移到身边江天恒的脸上，他靠在沙发上，垂着眼眸看着沙发的某一处，浑浊的瞳仁看不出情绪。“你知道绝望吗？我是看着我妈在病房里因为没钱治疗，一点一点断气的，期间我求过所有我认识的人，我在警察局的大门口一天一天的跪着，就是希望他们能帮帮忙，不要冻结江家的钱，我只要足够给我妈看病的钱，换了我爸在的时候，我走到哪都是横行霸道的，但我爸没了，我身上的光环没了，就算我跪下来，也没人多看我一眼，多可怜我一秒钟。”

顾笑的眼眶随着江天恒的这句话红了，而江天恒，依旧保持着原来的姿势，原来的表情，他像是再说一件跟自己的无关的小事，这让顾笑忽然升腾起了心疼的情绪，究竟是经历的了怎样的绝望和失望，江天恒才会以现在的姿态说出自己当年最困苦的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