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筑城一事与荆州重臣达成共识。 尘埃落定。 由别驾殷观大肆征发徭役,号召各地的荆州士民前往夏口服役。 为了激发士民间的动力,此次殷观也并未令诸民众自备干粮,而是采取由各地官府提前备好,做好供应。 还规定,此次出力甚大者,待筑城大功告成后,将会有丰厚的金银等财帛赏赐。 并且殷观还亲自承诺,此次服役表现优异者,他会亲自上报左将军,为其请功。 “诸位,夏口筑城一事,关乎着日后我荆襄之地的安危。”
“你们也瞧见了,再此兵荒马乱的年代,即便孙氏与我方是唇齿相依的联盟关系,也会突然起兵来犯我疆界。”
“想必你等也不愿整日过着提心吊胆的生活,担忧不知何日又会有敌军打来。”
“那我等便一起筑城,为我军尽显自身的一份绵薄之力吧!”
接下来的时日间。 别驾从事殷观分派吏员走访各郡县,聚齐民众以示宣讲。 上到政策,将筑城与诸民众间的安危相联系而起,令之感同身受。 遂又以各项丰厚的赏赐为激励手段。 外加上自刘备继任荆州牧以来,所施行的一系列惠民的仁义制度。 短短时间内。 自发愿意服役的便达万余户,约数万之众。注1 枝江,一处庄园外。 官吏刚刚在此地宣讲号召完毕。 众人散去以后。 一人身系衣物穿着普通,似是当地的农户。 此人姓阎名庭,家境普通,生有三子一女,世代耕种。 过着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平凡生活。 此刻,听闻了这项政策,他不由快步返回家中。 与妻儿老小商议起来。 当他向一家人缓缓将官府宣讲的内容和盘托出以后。 生着朴素的衣裳,长相普通且平凡的农妇不由流露着忧虑之色,提出异议道:“你确定此次服役是自愿而不是强制性吗?”
“而且政策真有说的那么好?该不会又是诓骗我们的吧?”
一时间,农妇不由提出了异议。 “应该不至于吧?”
中年壮汉听罢,思虑一番,有些不太确定的回道。 “这可说不好。”
“你忘了之前朝廷征发百姓服役时压榨我等的情景了吗?”
农妇面上流露着浓浓的担忧,似是在追忆着过去之事,徐徐说道。 这一提醒,也让阎庭脑海里生出了当年的无限画面。 曾几何时,他还是一少年郎,那时节煌煌大汉差遣令官府征发荆州士民服役,可却不仅要自备干粮。 若干得慢了延误了工期,少不得会遭受一顿毒打。 他的双亲都是连日连夜不停的干,最终累死在工期上。 一股股的往事宛若流烟一般席卷脑海深处。 农妇瞧着他眼角处似是不自觉间流下泪痕,显然是这番话触动到了他内心深处那柔软的神经。 “夫君,舍身不是……” 闻言,阎庭挥手止住,忽又是神情无比严肃道:“夫人,啥也别说了,为夫准备响应此次官府的号召前去服役。”
说罢,他眼神也愈发的坚定不移,说着:“我相信以左将军的仁义,既然已经承诺了如此丰厚的赏赐,那断然不会食言的!”
“自左将军掌管荆州的这数载来,除了需要缴纳必要的赋税以外,我们还能余下钱粮生活。”
“也没有似以前那般,再受到豪强恶霸的剥削。”
一番话语落罢。 似是被其夫这番话的情绪所触动。 农妇顿时寻声附和着:“妾身支持夫君的决定。”
说罢,膝下数子也一齐附和着。 “父亲,孩儿愿与您同去!”
瞧见着这一温馨的场面,妻儿对自己的理解,阎庭心下亦是大受感动。 最终他也只让年纪稍大的长子跟随自己前去服役。 时间飞速划过。 十余日的功夫,再各级官府的宣讲号召下,最终所统计出来应征服役的约莫有十余万之众。 看着人群间男女老少,老弱妇孺一应俱全。 这一刻。 饶是身处江陵城负责和谈的吴使顾雍见状,都不由大受震撼。 “这就是来自于荆州军的号召吗?”
虽然军师将军庞统已经回返,但听闻了马良的一番汇报过后。 他也并未立即与顾雍相见。 而是将之晾在一旁,并不过问。 故而,这段时日顾雍也在驿馆闲来无事,就出城散散心。 也就因缘巧合之下瞧见了如今这如此盛况的一幕。 此刻的江陵周边。 一户户的民众拖家带口应征而来。 欲前往夏口服役筑城。 关于筑城一事,他隐约间有所听说。 但一开始并未当回事。 毕竟,就筑城这个工期,没个一年半载,是完不了工的! 可现在,顾雍心下也慌了。 “荆州军能在极短的时间之内号召起荆州士民,就这股向心力,我军当真能武力夺取荆州诸郡吗?”
缓缓拾步行进于城郊,抬首望着周遭来来往往的人群,他心间不自觉的流露出了此等忧虑之色。 “看民众们面上的神情皆是一脸欣喜的模样,并不似被强征而来,那筑城的工期,恐怕不会太长啊!”
一连的功夫间,以顾雍的眼光,自然也不难推测出荆州军于夏口筑城的目的。 即便是双方和议。 顾雍相信,有了此次的前车之鉴,荆州军定然会大肆加强对下游防线的防御。 现今间于夏口筑城就已经说明了问题。 行了许久。 他也看遍了形形色色的荆州士民。 心下也不由是愈发的烦躁。 紧随着,他立即奔回驿馆。 迅速着手修书一封,差人送往陆口大营,将各方面的情况如实呈禀。 “希望主公看到信中内容,心间能够早做准备吧!”
将掌中的笔徐徐放下,顾雍屹立起身,负手紧紧凝视着木窗外的景色,沉声说道。 刚忙活完了这一切。 忽有侍卫来报,言军师将军庞统于郡府邀请他会面,共商和议一事。 听罢。 顾雍遂连忙沐浴更衣,随后方才在侍从的护卫下前往郡府。 他能够预料到,今日将会再度有一场唇枪舌剑的大战。 注:汉代一般一户是三口,四口之家,万余户大概也就是三四万人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