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盼儿躺在病床上。原本美丽的大眼睛此刻空洞无神。整个人看上去就像是一具失去灵魂的躯壳。“盼儿你不要吓唬妈,你说句话好不好?”
“乖女儿,有什么事你说出来,有爸爸在呢。”
“盼儿,你别胡思乱想了,陈默没有事,他在搞研究呢……”柳家父母和赵爽不停地劝说。可是柳盼儿却一点回应都没有。唯一的反应就是她的右手,在不停地抚摸着左手中指上的戒指。“老柳,怎么会这样啊……”柳母抱着丈夫失声痛哭。就在这时,病房门打开,郑院长神色默然走了进来。柳母像是看到救星一样迎了过去。“郑院长,求求你想想办法,救救我们家盼儿吧。”
郑院长看着病床上的柳盼儿,长长叹了口气。“柳盼儿,你,想让陈默吗?”
柳盼儿的眼中神采重现,将焦点移动郑院长身上。“默默,默默在哪?”
“我,带你去见他。不过,你……”郑院长说不下去了。聪明的柳盼儿却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她的嘴唇不住地颤抖着,泪水止不住地往下流。“默默他……”“他,希望你能坚强。”
郑院长相信,这肯定也是陈默的希望。“默默!”
柳盼儿痛苦地闭上眼睛,却挡不住奔涌而出的泪水。“盼儿,妈妈知道你难受,但是你真的不能再哭了,你的身体会受不了的。”
柳母握着女儿的手,不住地安慰着。“妈,我没事。”
柳盼儿擦了擦眼泪。“扶我起来,我要去看他。”
“我们不去了好吗?妈妈担心你。”
“我必须要去!”
柳盼儿挣扎着坐起来。“让女儿去吧。”
柳父拍了拍妻子的肩膀。见了,也就死心了,否则她永远都走不出来。柳母叹了口气,扶着柳盼儿坐好。“盼儿,听妈的话,你可千万别太激动了,你的身体吃不消。”
“我不哭了,默默他喜欢看我笑。”
柳盼儿灿烂地笑了起来。房间里的人却全都忍不住掉下泪来。“爽姐,帮我化化妆吧,要淡一点儿,默默不喜欢浓妆。”
“好好,我给你化妆。”
赵爽含着泪水,帮柳盼儿化妆。化完妆,柳盼儿照了照镜子,满意地点了点头。“郑院长,带我去看他吧。”
赵爽推来轮椅,扶着柳盼儿坐了下去,又帮她戴好口罩,一行人跟着郑院长离开病房。郑院长带着他们进了那座独立的小院,到了ICU病房外。“我要起来,默默看到我这样该担心了。”
柳盼儿强撑着身体站起来,面带着笑容,拖着蹒跚的步伐走了进去。看到周身缠裹着绷带的陈默,所有人都倒吸了口气。怎么会这么严重?柳盼儿泪水再次夺眶而出。“不哭,我不哭!默默不喜欢!”
她不停地抹着泪水,可是泪水却越抹越多。“默默!”
柳盼儿扑到陈默的身上,泣不成声。“默默你醒醒,我等着你娶我呢,你怎么能把我一个人丢下来?为什么会这样……”“陈默前天回到京城,路上遭遇了车祸,抢救无效……”直到此时,大家才注意到顾鸿飞的存在。这是……柳父暗吃一惊。别人没有认出顾鸿飞,身为公务员的他却认了出来。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位特联办的大佬竟然会出现在这里。顾鸿飞微微叹了口气。果然,还是不告诉她真相最好。如果让柳盼儿知道陈默是在去见她的路上发生的意外,她的余生恐怕都会在自责中度过。“不对!默默还活着!他有心跳!他有呼吸!他没有死!”
柳盼儿冲着顾鸿飞大声喊道,“你们快救救他啊!”
“陈默的心跳和呼吸是靠仪器维持的,他已经脑死亡了。”
顾鸿飞说出残酷的事实。“柳盼儿,我很理解你的心情,但是人死不能复生,请你节哀。我想陈默的在天之灵,也不希望看到你悲伤。”
“对对,盼儿你别哭了,你得注意身体啊。”
柳母哭泣地劝说着。“嗯,我不哭了,默默不喜欢。”
柳盼儿坐直身体,用力擦去脸上的泪水,对着陈默挤出一个笑容。“默默,你看,我不哭了,你别生气了。你醒过来看看,我笑得可好看了。”
“你最喜欢看我笑了,还给我写过一首歌呢,我不高兴了你就给我唱这首歌,现在我唱给你听。”
“你笑起来真好看,像春天的花一样。把所有的烦恼所有的忧愁,统统都吹散……”柳盼儿旁若无人地哼唱着,泪水止不住地顺着脸颊往下流。众人看得阵阵心酸。顾鸿飞擦了擦眼角,冲着其他人招了招手。“我们都出去吧。”
柳家父母先是打量了下四周,确认没有能让女儿做傻事的条件,这才跟着出去。谁都没有注意到,始终是直线的脑电波显示器上,微不可查地跳跃了一下。留下来的柳盼儿也没有看到。此刻她的眼中只有陈默,她的歌声还在继续。------------------------------好累,好困。不想再起来了。陈默感觉自己马上就要与无尽的黑暗融为一体。就在这时,一阵歌声仿佛从另一个时空悠悠传来。“你笑起来真好看,像夏天的阳光。整个世界全部的时光,美得像画卷……”谁在唱歌呢?不是原唱。为什么我会觉得好熟悉?随着歌声的继续,脑电波仪跳跃得越来越大越来越频繁。柳盼儿依然没有注意到。把整首歌唱完,轻轻抚摸着陈默的脸庞。“默默,我唱得好听吗?你睁开眼睛看一看我好不好,盼儿可乖了,我真的没有哭……”谁在说话?默默是在叫我吗?那盼儿又是谁?好像很熟悉。但是为什么我想不起来?“你说让我等一年,然后你回来娶我,现在你回来了,应该娶我了。来,给我把戒指戴上。”
柳盼儿摘下左手中指的戒指,放在陈默手指间,将无名指轻轻插了进去。“你好讨厌啊,每次都要人家帮忙,我好想让你亲手帮人家戴上戒指,唔唔唔……”戒指?求婚?我想起来了!穿越!系统!国士!柳盼儿!记忆如同开了闸的洪水奔涌而出。脑电波仪上的那条线,仿佛斗志昂扬的眼镜蛇,猛地向上扬起。嘀、嘀、嘀……脑电波仪发出富有节奏的蜂鸣声。下一刻,陈默猛地睁开双眼,看向伏在自己身上泣不成声的柳盼儿。“盼儿,我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