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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8章:故事分享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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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托邦人有两种显著的极端类型。  一种认为吃饭是至高无上的时间,是无比隐秘的私人空间;另外一种则觉得在吃饭的时候聊天有助于拉近关系。  卡辛姆属于前者。  她用着优雅的动作品尝着红菜汤,慢慢的将食物放入口中,眯上眼睛,慢慢咀嚼,然后欣喜地睁开眼,露出让人感同身受的享受的表情。  格温如果没有看错。  有泪光在她的眼中。  所以一切都回来了,卡辛姆到底是个怎么样的存在?对于自己,对于这辆列车?对于她的部下?  格温安静的品尝着美食。  忽然感觉到强烈的视线。  抬头望去。  卡辛姆望着自己,眼神感性而温柔,让人毛骨悚然、鸡皮疙瘩之余,还有种羞涩的感觉。  她抬了下下巴,似乎在示意某个菜好吃。  …有必要吗?  格温心想。  这种不发出声音的交流简直就像是小学时候两个同桌互相传纸条的程度了。  喂,这里是你家吧?  张嘴说话可以做到的吧?  唉…我到底做了什么孽,陪这种大小孩玩。  格温缓缓吐气,用勺子盛起了对方强烈推荐的乌托邦烈酒炖牛肉。  红色的肉却熟透了,丝丝分明,嫩嫩的,让人格外有食欲、浓烈的不像话的烈酒几乎让人要被催眠、相当大方的香料用料,更是让这东西充满了美味感觉。  要上了…  格温在心中发出这样的饥肠辘辘的宣告,小心翼翼的将这艺术品放到嘴巴里面。  一下,两下…  肉汁清香与灼烧般的辣混合在一起。  瞬间扑鼻而来的酒气令人一下子精神万分。  香嫩。  层次感分明。  每一道工序都好的不能再好,这是什么?这是什么玩意儿?真的是牛肉和烈酒能做出来的顶级菜式么?牛肉甚至不会是非常非常好的牛肉,但这种口感。  不知不觉格温就已经塞满了自己的口腔,让腮帮子鼓鼓的。  这份美味下,他作出了失态的行为。  放下勺子,他难得脸红了。卡辛姆则做出一个‘多谢’的嘴型,就不再关注他,默默的继续进食。  …  格温早早就吃完了。  进食速度并不算快,但相比较卡辛姆却很快,而且卡辛姆还吃的比他多的多。  这个女人。  这个密侦。  就像是在吃自己人生之中的最后一顿饭一样,以着战斗的心态去吃的,一开始还可以说是惬意,后面简直就有点像是在自虐一般的进食。  在她放下刀叉的同时,格温居然也松了一口气。  不用看她与自己的胃做如此惨烈的战争。  而放下刀叉,也意味着用餐时间结束。  可以交谈了。  “你吃这么多不要紧吗?”

虽然有一万个问题想要问,但格温还是先问了这个。  他关心卡辛姆。  倒不是说是那种朋友之间的,而像是路上遇到一个猫灯在哪里死劲咳毛线球的时候,关心一下的那种关心。  “刚刚好。”

卡辛姆的声音有点沙哑,似乎是进食造成的?  她喘息了两声:  “食物的乐趣与痛苦都应当如此,让我时刻清醒。”

“你有病。”

“嗯?”

“没病的人才不会这样折磨自己呢。”

格温没好气的站起来,帮着把碗碟带到厨房。  卡辛姆站起来,慢慢跟着,她浅声说道:  “我一个人就…”  “有个人聊聊天不好吗?”

格温抓住对方的软肋:“你应该很想要和一个同类聊聊天的吧?那就现在来吧,我们一起洗,在这种情况下聊一聊吧。”

“呵呵呵…”  卡辛姆浅笑了两声。  这个女人八成是有心理问题,逃不了了。  格温想。  乌托邦之中的医学其实还算是齐备,生了病去看病也很轻松与正常。但是心理医生的数量严重不足,心理医生的教材也也严重不足、同时认知也有点像是格温穿越前所待的那个国家。  年纪比较大的古板的人奉行着一条原则。  那就是‘我不去看病我就没有病’。  同样的‘去看心理医生就是有病’。  乌托邦人的认知同样是这样的古板与守旧,所有乌托邦人都认为自己如果不是真的疯了,就没有必要看心理医生。还贵呢!  卡辛姆应该也是其中之一。  格温决定先从爱好起手。  或者说。  是那个让她自以为自己很喜欢的爱好,以及她认为的‘彼此是同类的喜好’的东西开始着手。  转变了想法,进行了重新的规划。  格温试着了解她。  “你第一次杀人是在什么时候?”

格温问道。  “不太记得了。”

“说一下嘛,我不会因为你第一次杀人是在类似于战场上面随手一枪做掉一个人而嘲笑你的,第一次总是很宝贵嘛。”

“…”  卡辛姆露出回忆的神色:  “我记得是在一辆货运列车上面,有个人克扣了我的土豆。我饿的要死了,所以我在他睡觉的时候,给了他一枪,然后从列车上跳了下来。摔断了腿,一个人在荒野流浪,但运气很不错。在天黑之前,有一队游骑兵找到了我,我还记得,三个蓝毛荣恩,两个灰毛威尔吉,她们骑着巨鼠,把我带回了老乡人号。”

卡辛姆面露回味的神情:“然后,我就在老乡人号住了下来。这里虽然混乱,坏人也不少,并且济贫院里面也有虐待事件,但总言而之,没有比这更好的生存环境了。我活了下来,还活的有滋有味,长大后成为了密侦…”  “长大后?”

格温的表情像是被人大了一拳。  “当年我大概是八岁吧。”

“八岁!?”

格温吸了一口气,眼神有点呆滞。  “嗯。大概八岁。”

卡辛姆轻轻伸手拉下了领口,对格温露出了锁骨。  在白皙的肌肤上面,有一道淡淡的,依稀能够看出来是乌托邦数字‘八’的符号在上面。  卡辛姆重新拉起衣服。  “他们会在预定售出的商品上面,写下年龄、身高…这些讯息。不过由于我当时已经是个美人胚子,过多的伤痕会影响到商品价值,所以只有年龄数字了,连编号都没有给我刻上去。身体上也没有产出地和培训基地…哈哈哈…”她算是得意?或者说表现出来有点得意的笑了下,“长的漂亮还是有点好处,我当时可是最高级的商品呢。”

“…”  由于过于沉重。  格温已经开始后悔挑起这个话题了。  “你呢?你第一次杀人是什么时候?”

卡辛姆低着头洗碗。  “我的话。”

格温的回忆被拉进到了一个特殊的年代。  他想要糊弄过去。  但是又没有。  “说起来,我和你确实有着一丝缘分的存在。你第一次杀人是有目的的,而我第一次动杀手,也是有目的的、似乎冲动性的犯罪不存在于你我二人之间,我的故事则比较简单。我曾经是一个崇尚着侠义精神的人,行侠仗义,游走于江湖,这是我的梦想。”

“江湖是什么?”

卡辛姆问,她将热水开到最大,热气腾腾、高温再加上洗碗液,一下子就可以将碗盘弄得闪闪发亮。  “有人的地方就是江湖。”

格温给出经典回答。  卡辛姆挑挑眉,似懂非懂:“所以,你小时候有着做个好人这样奢侈的想法?不得不说,你我虽然有些许缘分,但家庭也有些许差距。”

是的。  一个地球人,只要生的不算太糟,没有去和非洲暴君与南美独裁者们打招呼的话,那基本和乌托邦人的家庭差距可以达到罗马贵族与骡马跪族的差距了。  “因此,我去习武与学习了,我希望做一个有武艺傍身的医生,行走在那片土地,为需要的人提供医疗帮助。类似于无国界医生一类的东西。”

“很好的想法。”

卡辛姆评价,“我也有类似的想法过,然后?”

“然后就是漫长的学习与人生观的构造,我的师傅教会了我仁心与侠义、我的师兄教会了我家国与天下、我那半途而废的师弟教会了我相信公正。一切都很美好。对了,我师兄常对当时有些瞧不起师弟的我说‘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意思是自己不喜欢的事物,也不要强加给对方,因为我天赋较好,其实也不愿意训练,但我对我尸体要求还挺高的。”

回忆起那段时光,格温不由得有点笑意。虽然自己确实看不起那些老顽固,但老顽固们却都是还可以的人。  格温触及到了自己最深层次的秘密与核心。  他对着一个没有认识太久,交情没有那么深的女人倾述。因为对方也倾述了自己的伤痛与故事,那么他也回报自己的。  “我师兄结婚,婚礼很好,妻子也很美。但悲惨的命运从这一个时刻就盯上了他,他的妻子怀上了双胞胎。在出生后,被淹死了一个;另外一个则被另外一伙人淹死了。他妻子经受不住打击自杀,而他也在痛苦中报复。”

格温露出一个浅笑:“他太弱了,幸福与安心感将他的武艺磨平,对未来与自我的自豪令他从未有过预案,自然,他死了,挺凄惨的。在我面前,他说‘别做蠢事’,我说‘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他在苦笑中离世,我在他们哭声中离开,然后,我做到了我人生中唯一做的好的事情,暴力。”

“你用暴力,为他取回了公道吗?”

“是。”

“我听说,复仇不会让心灵平静,复仇只会让人痛苦。”

“不是。”

格温露出一个难看的笑容:“复仇,是一种会上瘾的蜜药。甜蜜,香甜,你绝对不会在复仇后感觉到空虚与茫然,只有那种叫做‘回味’的感觉在心中,还有一丝丝后悔,后悔自己当时没有想到的残忍点子。”

做了那种事情就回不去了。  格温相信,自己堕入这条疯狂的深渊是从当时开始的,从当时堕入了这条魔道,就再也无法回头了。  “很棒的经验。”

卡辛姆评价道,“以第一次来说,做的很好。”

如果是一般人这样评价的话,格温一定会生气。  TAMA的!  老子的苦难,凭什么你这鸟人在这里指指点点?点点指指的!是不是油饼?  但卡辛姆评价…  虽然不愿意承认。  但是卡辛姆是可以评价格温这段故事的,两人不是朋友,也没有什么交情。  但卡辛姆在8岁的时候就作为一手货顶级杏奴被买卖,这个含金量不用多说,甚至让看守者因望而草不到而恼羞成怒不肯喂食——格温觉得卡辛姆绝对是有点点隐瞒,就跟自己说故事也有所隐瞒一样。卡辛姆肯定不是像她说的那样‘被动跑路’的,她一定是很主动的做了点什么,比如说早早就准备好跑路时机,知道游骑兵的巡逻路线。  她才八岁!  八岁的乌托邦小女孩都是这个水平么?  格温心想。  …  两人洗完碗。  就开始看电视,看体育比赛的录播。  格温很高兴看见有棒球节目,乌托邦的棒球和地球上的规则差不多,有着同样的规则,也让格温能够完全看得懂。  还能够和卡辛姆聊一下。  虽然这么说有点古怪。  但是在分享了故事之后,两人之间有了一丝微妙的友情感。  就像是共犯一样。  在许多作品里面都说过一个道理,那就是世界上最亲密的关系是共犯。  格温相信,自己与卡辛姆现在应该处在一种共犯的领域。  看着电视,心里面想着这种与那种搞笑的故事。  格温忽然记起来工作。  “对了卡辛姆,我拍回来的照片?”

“在你洗澡的时候我已经看完了,非常非常有趣。不过太过于明显了,并且太过于滥杀了,真遗憾,本来我们可以有一个挺有趣的小老弟的。”

卡辛姆放开了不少,言语中时不时夹带着阴阳怪气。  “还是免了吧。”

“为什么?”

格温拿出了自己的那一套能把珊瑚给搞晕的逻辑,顶级的逻辑思维:  “犯罪者好看吗?”

“不好看,估计挺丑。”

“犯罪者有我可爱吗?”

“肯定没有。”

“那他凭什么做我们的小老弟?”

逻辑完了。  卡辛姆直接愣住,手动了动,抓了抓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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