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这话,老妇人倒是惊讶了起来,“孙师娘的意思是要寻我们这些普通百姓家?”
“是,我家良玉只想过些平静安稳的日子了,只要郎君有担当,人品端方,便是家里的条件差些也无妨。实不相瞒,前段时间我家侄女与那许氏商行的少爷已经就差那么一步,便要定下亲来,不想那许家的二郎在府城里还招惹了别的姑娘,那姑娘还追到了咱们这县城里面来。许家的二郎同那姑娘暧昧不明的,我们也不知道里面究竟有个什么内情,偏偏许家人定亲的心思也恍惚不定,许家二郎更是不曾来解释一二,这般暧昧不明的人家,我是不能再允了。我们现在也不再想那读书人了,读书人前程远大,向往咱们这小县城外面的大世界。而我那侄女,我和她叔父都只想她能陪着我们,就在这小小的古德县寻个踏实人家过安稳日子,她时不时能回来看看我们,我们也好给她当个依靠。”
想到那许家,姜夫人眼里闪过一丝厉意,本以为是个好的,不想只是个表面光的,行事如此不讲究,若直接说清她倒还高看一眼,这般暧昧不清,拖拉算计,实在惹人厌弃。这边,老妇人听得很认真,仔细斟量了一下,方开口,“若真是如此,那我这里倒是有许多合适的郎君,孙师娘也知道的,男多女少,所以自来高嫁女低娶媳,如今,你提出来的这些个儿条件,你家的侄女怕是低就了啊,你家的侄女可能乐意?”
“吴大娘子,你且放心,我家的侄女对这些倒是不挑的,只是我们放低了条件,便一定得是给她找个合心意的人,也不能随意一凑就说定了下来,所以还是要处处的,只要我家侄女对这个人点头了,我与我夫君都是接受的。”
“这是自然,孙师娘的这个忙我帮得住,便等我信息吧。这几天我整理一个名单出来,再去打听打听信息,合乎条件的到时候做成一个册子,我再给孙师娘送到家里去,你和孙夫子好好的挑选挑选,有看中的了,我再安排相看。”
老妇人一口答应了下来,其实这桩事情是很繁琐的,但老妇人心里感念着姜夫人和孙夫子对她的恩情,所以便也不嫌麻烦。她心里暗暗打算,一会儿自己就去那些有合适郎君的人家走动走动,率先帮着简单的挑选一二,再送到姜夫人手里。姜夫人也是知道这事麻烦的,连忙再三道谢,“哎!那真是麻烦吴大娘子了,事后我必让我那侄女过来好好再谢谢你。”
拜别了吴大娘子后,姜夫人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关于良玉的婚事,交给别人她也不放心,更何况现在和许家还没有说开,她也不能太高调,只能拜托着老熟人找找了。前几日自己病着好几天,愣是都没等到那许家郎君上门来,心里便知晓了自家夫君的猜测是对的。恼怒那许家的郎君的同时,更气自己看错了眼,叫良玉受了这样大的委屈。可就如夫君说的那般,来日方长,这口气自家暂且忍着,要为良玉的名声着想,其他的,等良玉的婚事落定后,再来谋划不迟。若是为了跟那许家打擂台,误了良玉的终身大事,才是因小失大。姜夫人回到文兴街时,还算早,不到午膳时间,为了怕良玉生疑,姜夫人路过自家的院子没有进,而是沿着街道继续往里面走,特地到了周婶子家去拜访,正好关于那孙家的行事,她要去说道说道。到了周婶子院门口,院门开着一条小缝,应是在家里的,姜夫人敲了敲门,竟是没人答话,姜夫人感到奇怪的同时,又加重了力道扣了扣门,声音也拔高了,“周夫人,可在家?”
终于有回音了,“门没锁,直接进来吧!”
姜夫人自个儿推开门进了去,正想跟周夫人说说那许家二郎君的事情,却被周婶子憔悴的样子给吓了一大跳。“几日不见,你怎么成这幅样子了?”
只见周婶子脸色苍白,双眼些许浮肿,本就不大的眼睛看起来愈发无神,嘴唇干燥,唇色惨淡不已。听了姜夫人问话,一脸苦笑,像是没有心情说话。多年的老街坊了,姜夫人瞧她这样子,也暂时顾不及说那许家的事了,“你这是怎么回事,生病了?”
周婶子无力的摇了摇手,整个身子几乎是摊在桌子上的,“要是生病就好了!姜夫人,我悔啊!我该听你的不要掺和进去的,如今好了,我一时鬼迷了心窍,竟然将家里半年的花费都给搭进了那个叫‘推球’的玩物上了!悔啊!”
周婶子家境其实并不算特别富裕,家里还供着一个读书人,所以银钱方面一向都是计较的。听了不是生病,姜夫人倒不担心了,“推球?可是前几日在你院子门前的那个中钱的那个?”
周婶子点了点头,神色越发难看起来,眉头皱得深深的,姜夫人瞧了便知晓,周婶子这回是疼到了心里去了。对此,姜夫人也没什么好安慰的,自己已经提醒过了,但不说些什么又好像没有人情味,便打听,“你如何知道自己这是被骗了啊?”
周婶子长长叹出一口气,捂着心口述说道:“自打那日在咱们街道上来过一次后,县里的街道便出现了好些个这样的摊贩,甚至主街的各个街道都有。我本来亏了几百文钱后,便想着不玩了的,可是我出去闲逛老是看见这些个摊子,便忍不住去旁观了,看着看着,便忍不住自己也上手去玩个几把。好几次也赢回了一些,我便起了贪心,想着这样的发财机会不可多得,不想到了最后面竟然回回都是输,输得多了,我就愈发停不下手,总想着中个大的就回本了。不知不觉间,我就在那个叫‘推球’的东西那里花掉了大半年的家庭日常开销,等反应过来这笔大数额的支出时,已经太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