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罗星斗大阵,乃兵家阵法的集大成者,是天武总局的不传之秘。一旦阵成,布阵者可相互借力、卸力,如同太极阵图一般,生生不息。如无意外的话,被围困之人将如同瓮中之鳖,被生生耗死。只不过。在周添覃看来,眼前这天罗星斗大阵似乎有些别扭。“‘天罗星斗大阵’的核心可归为四个字:否极泰来。但是你这些弟子只得其形,却不通其风骨。”
周添覃摇头,有些遗憾道,“可惜了,形不散,神散!”
“哼,大言不惭!”
曹安冷哼一声,旋即大手一挥,“一个外人也敢对我天武大阵指指点点?来,弟子们,给他点颜色瞧瞧!”
在他的号令下,那不断旋转的大阵竟迅速调整起来,人影越来越密集,同时,也在缩小与周添覃之间的距离。很快,双方的距离便只隔了数丈之遥。而这个距离还在不断缩短。曹安双手环抱,对周添覃喊道,“现在交人还来得及!我考虑给你一个体面的死法!”
咚咚咚咚!周添覃的周遭,变得尘土飞扬,脚步密集得似有密集的战鼓不断擂动,自地面频繁传来震动。成清感受着那迎面扑来的沉重杀气,脸色变得有些惨白,她下意识看向了周添覃,不过却见后者双目平视前方,面不改色。她的内心,也渐渐安定了下来。周添覃的目光穿过了人群,直接注视着曹安的眼睛,他那富有磁性的声音竟将漫天的脚步声生生压了下去:“你目前的境界,应该是三重天吧。”
曹安皱了皱眉,他并不明白大战都迫在眉睫了,周添覃为什么忽然提这个。“是又如何?”
周添覃低头笑笑,语气惋惜道,“那着实可惜了,区区三重天的你,并不能领略这一剑的风华。”
曹安心下不安,连忙高声发出进攻信号:“攻阵,掠!”
只可惜。当曹安意识到不妙的时候,一切都已经来不及了。这种近距离的搏杀本就是周添覃向来的强项。曹安没想到的是,他那自作聪明的进攻策略,反而是将这六百多名弟子的人头反向送到周添覃的“剑下”。周添覃对成清,轻声说,“捂住眼睛。”
成清愣了一下,乖乖照做。下一秒,周添覃的右手,剑指一捏。一瞬之间。一道笔直的黑线,自虚空中横亘开来,破开虚空,往左右延伸,往四下里每个角落延伸。嗤!成清捂住了双眼,却没捂住耳朵。下一秒,她便听见了一道厚重结实的切割声音。像是一把无比锋利的屠刀,瞬间且同时切开了几百道血肉之躯,声音整齐划一,却又令人无比心悸......漫天的脚步声,甚至是曹安的怒喝声......一切都消止了,都在那道切割声中,尘归尘,土归土。成清下意识地要拿开双手,想看看发生了什么,这时耳边却传来了周添覃温和的声音:“乖,别偷看。”
成清:“......”她很听话地没拿开双手,甚至也没张开指缝去偷看。因为她的直觉告诉她,周围似乎在发生很可怕的事情,周添覃不让她看是为了保护她。周添覃扬起手,随手从尸山血海中清除一条通道。他轻声道,“走吧。”
在周添覃的带领下,成清两眼一片黑地走着。走着走着,成清忽然娇躯一震,似乎明白外面发生了什么——虽然她什么也看不见,但她的嗅觉依旧完好。她此时能清楚地闻见,空气中那冲鼻的血腥气。她声音变得有些颤抖,问道,“他们.....都死了吗?”
周添覃的声音依旧很轻,却充满着令人安定的淡然,“放心,都死了。”
没走多久,北斗和尹堂便带着一支特战队赶到了。“周帅!”
北斗等人一脸愤然,但当他们看清周添覃身后的那番恐怖景状的时候,全部人都怔住了。六百多具尸体,尽数被拦腰斩断。肠子、脏器和鲜血撒了一地,荒野的空气近乎要被那刺鼻的血腥气所充斥。整个现场,仿佛一座亡魂不住哀嚎的地狱。“收拾现场,还有,尹堂,你手下的保护力度让我很不满意。”
周添覃平静地说着,头也不回,带着成清上了车。嘶。偌大的现场。北斗、尹堂以及一干特战队员对着面前的尸山血海,面面相觑。每个人都看见了那些碎尸的手臂上,仍挂着天武总局精英弟子的袖章。仅仅一剑,便斩尽天武六百余名精锐。这到底是什么实力?这些年,无论是对帝廷、皇族世家,还是整个天下来说,西天总帅的实力一直是个谜。对上一次周添覃的真正实力昭然若揭的时候,已经要追溯到与魏天河的那一场惊天大战了。但那已经是十几年以前的事情了。若是放到现在,不少大内高手、皇族不世出的佼佼者都有自信对上魏天河而不败,然而唯独对周添覃,他们一个个心里都没了底。因为没有人相信,一个正值当打之年的人间传奇,其境界会在这十几年间一直止步不前。前几年,有人听见西天的夜空忽有长啸,世人纷纷猜测,这是西境的某个大人物超凡入圣的标志。很多人就在想,整个人会不会是周添覃?不过这个答案没人知道,周添覃这些年一直坐镇于西陲边境而不入俗世,就算是日夜跟在周添覃身边的北斗,也不见得能看出周添覃的深浅。现在尹堂他们见到了。虽然只是窥见了冰山一角,但已经足够让现场的人为之动容了。他们内心充斥着钦佩敬重之余,还有一丝后怕——若这样的一位存在站在了他们兵部对面,会发生什么?啪。北斗拍了拍尹堂的肩膀,“别发呆了,叫人收拾收拾吧。”
“嗯。”
尹堂回过神来,点点头,但表情依旧有些沉重。北斗见状,安慰道,“周帅刚刚的话你也无须看太重了,放心吧,我还是了解他的,他只不过是心情有些不好。”
“这些畜生的手段也真是卑鄙,换做是我,因为自身的缘故而三番五次地连累身边的人遭受伤害,心情能好才怪了。”
北斗说得没错,周添覃并未动怒,他只是心情有些不好。以致于,周添覃、成清乘车打道回府的一路上,车厢内都一直寂静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