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升机上,慕简简一直闭着双眼,沉默着。“要不要换件衣服?”
董墨寒问道。慕简简稍稍睁开双眼,望向董墨寒,轻轻的问道,“人命在你心中,到底算什么?”
董墨寒拿着衣服的手微紧。算什么?如果是他在乎的人,自然是视若珍宝;但如果是他厌恶的人,肯定是深恶痛绝,恨不得除之而后快;至于一般人,那就是无所谓吧。他承认,他是自私的。从小在萧家长大的他,早就看惯了各种尔虞我诈,陌生人的性命对他而言,毫不重要。他也清楚的知道,关于这一点,他和慕简简绝对是背道而驰。他曾试着改变。却发现,他的冷漠是源于骨子里的,根本改变不了。于是,他只能选择刻意回避。“不想回答吗?”
慕简简突然感觉好累,她将身体的力量全部靠在身后的机厢上,因为自己莫名的情绪,有些茫然无措。生命在她心中。不管是刚出生嗷嗷待哺的婴儿,还是恶贯满盈的罪犯,除了国家、除了法律,普通人根本无权决定他们的生死。身为医生的她,该做的,就是救人。每个生命在她看来,都值得被珍惜。这些,一直是她的信仰。“对不起。”
董墨寒只能真诚的道歉。他可以为慕简简做任何事,却改变不了自己的灵魂属性。慕简简微微张口。她想问他,‘除了对不起,他就没有其它话了吗?’但最终,她选择了沉默。答案,不是早已知晓了吗?蜀地距离东城足有两千公里,直升飞机并没有朝着东城飞去,而是飞往了蜀地的都城,蜀都。最后落在蜀都一栋占地上千亩的庄园里面。庄园里,配套着全国最先进的医疗设备,两位国外的顶级妇产科专家已经在庄园中等候多时。慕简简刚下直升飞机,就被专业护士带去做了一系列的检查。各项数据显示,她的身体虽然有些虚弱,但却非常健康。只是她腹中的胎儿,有点问题。两位专家用外语‘叽叽咕咕’讨论了很久,才由一位稍微年老些的专家向董墨寒汇报,“董先生,慕女士的身体很健康,但腹中稍小的胎儿,因为胎盘早剥,心跳有些虚弱,或许不能等到平安出世,我们建议……”“我不同意。”
慕简简双手环抱着自己的肚子,果决的打断了专家的话。她的孩子,外人没有权利决定他们的生死。年老的专家微微蹙眉,本想呵斥慕简简两句,却恍然记起她的身份,于是耐着性子解释道,“慕女士,在妊娠早期或中期,若一胎发生死胎,另一胎仍可继续生长发育,死亡的胎儿将被吸收或挤压成纸样儿随正常胎儿娩出。但如果到了晚期,一胎死亡,会引起另一胎的早产。到时候,两胎或许都保不住。”
慕简简的大脑一片空白,身为医生,她比普通人更清楚专家的话。可她不能接受。她的小宝,明明还活在她的肚子中,他那么坚强的活着,他们凭什么取走他的性命?可是,如果小宝最后没有坚持住,会拖累大宝,到时候……慕简简根本不敢往后想。泪水慢慢填充她的眼眶,她该如何抉择?在她就要被绝望淹没的时候,一只大手猛地握住了她的左手,董墨寒坚定的声音从她的头顶传来,“小宝和大宝都会平安出生的。”
“他们,会平安出生?”
慕简简的右手附上董墨寒握着她左手的大手,两手同时用力,紧紧的握着,就仿佛握着最后的希望。“嗯,我保证。”
董墨寒坚定的点头。慕简简在一度绝望以后,新的希望又在董墨寒的灌溉下,慢慢地滋生发芽了。她的手心中突然涌出一阵温流,顺着身体的血管,流向心脏,蔓延到全身。“董先生……”年老的专家还想说点什么,却被董墨寒打断。“简简,我们先去吃点东西。”
“嗯。”
慕简简点头,她的左手缓缓垂下,最后落在自己的肚子上,跟随着董墨寒的步伐,朝着饭厅走去。吃过饭,又休息了一整晚,慕简简终于有了些精神。趁着董墨寒在书房办公的空隙,她让小张寻来两位国外专家。她首先向他们表达了自己要同时生下两个宝宝的决心,随后请他们帮她制定保胎方案。虽然她也是医生。但现在却主攻脑科方面,对于妇产科这块,她更相信两位专家。面对慕简简的请求,两位专家再次用外语商议了将近半个小时,最后才由年老的专家说道,“慕女士,根据您胎儿的数据显示,您保一胎的几率在百分之九十以上,保两胎的几率只有百分之四十。”
这也是他们为什么会劝慕简简放弃一胎的原因。在医学上,百分之九十和百分之四十,是完全不同的两个概念。“嗯,我知道。”
慕简简点头,继续说道,“但我还是想要保两胎。”
这是她昨天就做下的决定。年老的专家无奈的叹了一口气,不再劝慕简简,而是取出三份保胎方案,这是董先生让他们昨晚连夜赶制出来的。不得不说,董先生很了解他的夫人。慕简简刚刚订好保胎方案,董墨寒就来了。他没有询问两位专家和慕简简的谈话内容,而是带着慕简简去吃午饭,并告诉她,董老爷子和王老夫人今天下午将抵达这里。虽然董墨寒再三保证慕简简很健康,但两位老人还是放心不下。特别是董老爷子。慕简简被掳走的事,董墨寒一直瞒着王老夫人,但董老爷子却是知情的。这段时间,不仅他本人寝食难安,还不能让自家老太婆察觉,最后还要编造各种慕简简在外散心的谎话,也着实累的够呛。好在,这些苦难的日子终于结束了。董墨寒终于找到了慕简简。“简简,你失踪的二十多天,我和爷爷一直对奶奶说,你在外地散心。”
董墨寒相信,慕简简可以理解他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