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次又没有跟上。偷偷抬头看去,龙椅上的武宗皇帝面无表情,手握着朱笔动也不动,而跪着的黄荣父子似乎也没什么高兴的反应。都吃错药了?孙安愣神的功夫,第三次跪请又来了,他赶紧跟着上前一步,那些人已经礼毕起身。这三下跪请孙安完全没有跟上节奏,全都完美错过,直愣愣地站在大殿里尴尬而又慌乱。看武宗还是没什么反应,他这次总算跟上了节奏,赶紧跪在地上也大声说道:“请陛下法外开恩!”
嗯?这次怎么只有自己一个人的声在金殿回荡?孙安喊完就愣住了!抬头偷偷四下观看,满朝文武居然没有一个人再跪下,齐刷刷地无数道诧异的目光扫过来。怎么回事?孙安和文武大臣头上都挂起了问号。看到那些人的目光,他心中一沉,忽然明白过来:这是个三次请免的流程,好像在哪个电视剧里看过。这下可糗大了,孙安手指扣着金殿上的青砖,恨不得挖个洞钻到地下去。古代有个“三复奏”的制度,求皇帝法外开恩,如是三遍,和“死缓”有异曲同工之效,目的就是为了慎杀,防止错杀人。同时也是给皇帝一个台阶,如果皇帝只是一时暴怒出口,并不是真想杀人,但君无戏言,这时候就可以借这个台阶,就坡下驴。这次显然只是走个流程而已,黄荣最不容赦,大臣们跪请之后都不再劝了,等着武宗勾决下旨。但偏偏这时候孙安慌里慌张错过了节奏,看上去反倒成了真正为黄家求情的人。金殿中的场面一度陷入静止,武宗、大臣和孙安全都懵了。任何人为黄荣求情都有可能,但孙安是黄荣的死对头,这谁能想到?武宗皇帝握着朱笔的手终于缓缓放下,沉声问道:“孙安,你为何要为黄荣求情。”
老子根本不想啊!孙安跪在地上欲哭无泪,这出乌龙闹得真是尴尬,但已经跪下了,话又出口,总要给个说法不是?就在他准备随便应付两句的时候,忽然一股莫名的悲伤从心底涌起,仿佛江河大海一般汹涌而至,冲到了胸口。悲伤逆流成河!嗡——孙安才闪过一个念头,脑海中便仿佛发出一声轰鸣,那股难以言喻的伤痛直冲脑门,紧接着鼻头发酸,双眼泪水止不住滚落而下。“陛下,臣……臣,呜呜呜哇……”孙安莫名其妙,强忍着悲伤和眼泪想要说话,但跟很压制不住,一张嘴竟然不可控制地失声大哭起来。这比吃了一管子芥末还要不可控!秦武宗大吃一惊:“孙安?你怎么了?”
孙安起初思想还保持着一丝清明,但这一嗓子哭出来,整个人仿佛被那惊涛骇浪所淹没,完全是去了理智,趴在地上哭喊起来。“这,这是怎么回事?”
文武大臣全都慌了,这小子是不是疯了?“啊呜呜——嗷嗷——”孙安哭得撕心裂肺,用手拍打着地面,双肩不断抽搐,甚至比死了亲人还要哭得伤心,尤其是地上那一滩泪水竟流淌开来,证明他不是作假干嚎。黄荣父子也傻眼了,转头愣愣地看着哭天抢地的孙安。他的声音已经有些沙哑,但还是大声哭嚎,如高山猿鸣,如杜鹃啼血,让所有人心肝直颤抖。黄崇神色复杂,竟忍不住轻轻摇头,心中有几分惭愧,自己在家中哭儿子的时候,也没有孙安这么伤心,不禁默默地留下了浑浊惭愧的泪水。孙安哭得没有休止,声音渐渐嘶哑,鼻涕眼泪混在一起,去趴在地上浑然不顾,抽噎着说不出话来,其情之悲切实在难以言喻。两旁文武初时还觉得这小子故意做戏,看了一阵之后被他的真情感染,有人忍不住偷偷抹起了眼泪,连大殿内外的侍卫都不时抽动着鼻子。“请陛下法外开恩,饶黄荣不死!”
终于,翰林院大学士虞午阳看不下去了,带着哭腔出列求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