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耳的尖叫，铁链撞击的声音，在封闭的石室内回荡，震得人耳膜发麻。孙安捂着耳朵听安立思咆哮，看他神色狰狞，近乎癫狂，就知道这个人已经彻底丧心病狂了，眼里只剩下仇恨。祖继武没想到当时孙安随便的一句猜测竟会成真，再次问道：“你确定她就是安如意？”

“意字拆开，不就是立思么？”

孙安冷然一笑，看向还在挣扎咆哮的安如意，缓缓道：“当年楼兰大将军死后，她就把仇恨都算到了我孙家的头上，所以她并不是消失了，而是潜入西凉想要伺机报仇。”

祖继武不屑一笑：“不说孙老将军武功盖世，就是他身边也有高手保护，岂能叫他得逞？”

孙安点头道：“不错，她见军中没有下手的机会，就把目光转向了洛阳的开国公府，或许是凑巧，也或许是有意为之，在凉州瘟疫的时候，她发现自己和赵夫人的容貌相似，便定下了瞒天过海的毒计，从此走上复仇之路。”

挣扎的安如意停下来，嘶吼道：“你……你是怎么发现的？”

孙安冷笑道：“你下毒杀了侍郎赵建忠，却被某个医者发现，告诉了神医华仁，所以你暗下毒手，在一年时间里杀死了那一次救灾的所有医者，你以为这件事不会有人怀疑么？”

安如意双目微眯，咬牙道：“华承泽，我早该杀了他！”

“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孙安一声轻叹，摇头道：“两国之战，各为其主，成王败寇，埋骨沙场，这是每一个将士早就想到的归宿！我孙家何尝没有付出代价？你却为此不惜蛰伏报复家人，实在卑鄙无耻。”

安如意尖声大叫道：“孙安，你这个废物！是你们害死了孤云，让白白苦等三年，我恨孙玉阳，恨孙家的人，更恨大秦。”

“这就是甘愿为楼兰卖命，充当间谍，坑害别人家人的理由？”

孙安的目光凌厉起来，沉声道，“这么多年来，你冒充赵夫人，封了诰命夫人，就是在等待报复孙家的机会。如果只是单纯为了安归孤云，我还念你一片痴情，但你还要用天池坊为楼兰卖命，还不是为了贪图享乐和权力？说到底，你不过是个无情无义卑贱异类罢了。”

“你……你说什么？”

安如意浑身一颤，慌忙低头看着自己的衣服，面容扭曲起来，“你，你到底看到了什么？”

“总之，你是个禽兽不如的东西，骂你是畜生，也是侮辱那些牲口！”

孙安站起身来，指着安如意大骂道：“你取得皇后信任之后，便将目标对准了我，却不惜用赵雨灵一个无辜的女孩做诱饵，那是赵侍郎在世唯一的骨肉，你杀了他们夫妻二人还不够，还要害死赵雨灵，你的良心何在，你还算是人吗？”

“哈哈哈——”忽然间，安如意又仰天大笑起来，披头散发地摇着头，厉声道：“只要能让孙家破灭，赵雨灵算什么？她能比得上我的孤云吗？”

祖继武这时候也听明白了两人的对话，沉声道：“原来此人便是当年的西域舞姬安如意，她代替赵夫人回到洛阳，让皇后收赵雨灵为义女，却在此时设计让你杀死赵雨灵，其实就是为了对付孙家，让孙老将军离开河西回到洛阳吧？”

孙安说道：“这个毒如蛇蝎之人，用赵雨灵为代价，谁又能想到？为了报仇不择手段，就是想让祖父离开河西，或许想在沿途之上派人刺杀。”

“嘿嘿嘿……只可惜我一番心血，却因为你这个废物给坏了，”安如你厉笑着，大骂孙安：“你这个没卵的废物，你还是男人吗？你真是给孙家的人丢脸，哈哈哈——”看她如此癫狂，孙安反而笑了，摇头道：“我的病怎么样我心里清楚，倒是无意破坏了你的计划，确实就是天意。而你们的另一个破绽，就是不该找人冒充沙无月——因为我们恰好知道，沙无月早就死了。”

安如意一怔，似乎没想到这么隐秘的事情恰好被孙家知道，不由问道：“你们是在那个时候怀疑我吗？”

祖继武也皱眉道：“即便怀疑天池坊，也和诰命夫人无关吧？”

“是啊，即便沙无月是假的，但谁也不敢想象，赵夫人会设计杀死自己的女儿，”孙安摇了摇头，说道，“我最早怀疑你，是在那天闯进红楼的时候。”

安如意双目微眯，咬牙道：“果然，你还是看到我了。”

孙安点头道：“当初看到那个黑衣人，我还以为是赵夫人有外遇，一直不敢声张，后来才猜想，或许你们就是同一个人，果然不差！”

听到安如意这么说，孙安心中的最后一个疑团也解决了，本主在临死前看到黑衣人就是安如意，正好那天从外面回府，却被本主撞见，整件事因为赵府而起，也是在赵府发现线索，总算水落石出了。安如意暗自咬牙，此时她以为孙安那天晚上是看到了假扮安立思的容貌，所以没有再问其他，事已至此，她最隐秘的身份被揭穿，已经无可辩驳了。祖继武脸色阴沉得可怕，没想到世上还有如此心机深沉歹毒的人，布局了近十年竟是为了报复孙家，他缓缓站起来，寒声道：“说出楼兰的奸细，本将考虑给你个痛快。”

“哈哈哈……”安如意却好像没有听到，忽然仰天怪笑起来，满头黑发飞扬，厉声道：“枉费我十年心血，孤云，我终于要来找你了，你还在等我吗？”

孙安冷笑道：“你这样丧心病狂之人，别说死后只会打入十八层地狱，魂飞魄散，就是安归孤云在天有灵，也绝不会接纳你的。”

“孙安，我要杀了你——”安如意忽然一声尖叫，眼睛变得通红，整个人脸上的青筋冒起，血管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膨胀扭动着，猛地向孙安扑来。轰——哗啦啦——生铁铸造的铁柱竟然被她强大的力量扯得弯曲，身上的铁链瞬间挣断，向四周飞溅过去，整个石室颤抖起来。在挣断铁链的瞬间，安如意右手抓住半截链子打向祖继武，左手握拳，抓着铁链狠狠地一拳打在了孙安的胸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