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三的动摇，让孙安的猜测进一步被证实，这些人连像样的铠甲都没有，不过是被贼军洗脑的棋子罢了。“不管你是否承认，在来此之前，你们已经被抛弃，或许……你们老大就没想让你们活着回去。”

孙安依旧不紧不慢地分析着，忽然问道：“可是你们寨中粮食不够吃了？”

贾三哼了一声，转过头不再看孙安，显然已经动摇，孙安所说的事实，让他对自己的忠诚对象有了怀疑。孙安这才说道：“将功赎罪你还有机会继续活下去，为了一个恶贼送命，没有人会记得你？”

贾三不复刚才的慷慨之色，低下了头，良久之后才说道：“你们真的不会杀我？”

孙安说道：“我看你倒也讲义气，不似那些作恶的歹人，或许有不得已的苦衷落草为寇，你如此有义，何不改邪归正？将功赎罪，非但不杀你，还有奖赏。”

贾三兀自犹豫不决的时候，司长命在一旁说道：“贾三，识时务者为俊杰！你现在死了，没有人会记住你，你们老大早已将你当做死人。但立功之后你得到奖赏，就可以堂堂正正重新做人，总好过在这里稀里糊涂的做了替死鬼吧？”

孙安看着他沉默片刻，轻敲桌面说道：“刚才押出的那些人也在受审，如果他们先招了，你的机会也就没有了。”

孙安说完之后，靠在椅背闭上了眼睛，大帐里只有外面呼啸的风声。贾三再次咬着牙低下头，孙安所说的的确让他很动心，虽然落草为寇，但他并不愿就此甘心，不想就这么浑浑噩噩的混下去，即使当贼寇，也要当头领，现在却被人送来当炮灰，他怎能甘心？就在此时，帐帘掀动，方道雄从外面走进来，带着笑容两步到了孙安面前：“孙大人，贼军已然招供了，原来……”“慢着！”

到了此刻，贾三再也不敢犹豫，跪着向前走了两步，大声说道：“我知道的比他们多，还是我来说吧。”

方道雄不动声色的转过身，两人心照不宣，孙安笑道：“既然你知道的多些，那还是问你吧，若是和他们所说的不同，可就不要怪我没给你机会了。”

贾三问道：“你刚才说过的话，可还算数？”

“当然算数，”孙安点头道：“我身为三军统帅，言出如山，岂能有变？”

“好！”

贾三一咬牙，恨声道：“既然熊霸天拿老子当炮灰，这次诱敌也算报了他的恩情，他不仁，就不要怪我不义了！”

原来这牛角山上的贼人是从汉中流窜而来，有一部分是巫峡一带的巴人，他们顺江而下，在襄阳的荆山境内活动了四五年，这两年才来到熊耳山，将附近的贼人全部消灭，成为这一代实力最强的匪首。贾三原本是个帮助商队搬运东西的苦力，一次被贼人打劫之后，面临生死抉择，无奈选择入伙，这一年多吃喝不愁，熊霸天又是个很讲义气的人，所以才死心塌地跟着。孙安听罢，命赵胜给贾三松绑，请他坐下，又问了一下贼军的势力，老巢就在牛角山东面的山中，但一共有两个贼窟，熊霸天在右牛角山，另一伙是巴人势力，头领名叫巴鲁，两人各占一个山头，遥相呼应。正说话的时候，赵东来从外面进来，拿着一把缴获的刀，在火光下端详着，说道：“贼人啸聚山林，大多都是被逼无奈的百姓，他们怎会有这么精良的兵器？”

孙安心中一动，问道：“熊霸天四处哪来的这些武器？”

贾三一怔，摇头道：“这我实在不知，但去年确实没有这些兵器，也是今年才发下来的，只有老大和他手下的士兵才有。”

“也就是说，你们忽然多了几百套兵甲？”

孙安双目微凛：“你可知道山寨中最近有什么人来过吗？”

贾三摇头道：“听说过年的时候山寨中来了一批人，他们留了两天，谈了好久，但都十分神秘，除了熊霸天，恐怕没人知道他们的来历。”

孙安双目微缩，和方道雄对视一眼，都看到彼此眼中的怀疑和吃惊，这件事恐怕不只是贼人闹事这么简单，背后有其他势力在暗中操作。孙安又问道：“你刚才说他们两伙人各占山头，如果连夜进山，你可愿意为我们带路？”

“没问题！”

贾三点头道：“熊霸天那边我熟，但巴人这边我没去过。”

“巴人我们自己来对付！”

孙安倒也不勉强他，人带着贾三下去休息，与其他人商议对策。赵东来说道：“这兵器来历不明，会不会是严秋古暗中做的手脚？”

方道雄吃了一惊，摇头道：“严秋古虽然有些私心，但他毕竟是丞相，这种资敌的蠢事应该不会做，一旦被查到，那可是死罪。”

司长命眉头紧皱，沉吟道：“如果是严丞相暗中做手脚，倒还好了。”

孙安吃了一惊，扭头问道：“你这话什么意思？”

司长命深吸一口气，缓缓说道：“就怕这兵器……是楚国人提供的。”

“什么？”

众人大惊，全都瞪大了眼睛看着司长命。谁都知道司长命的这个假设有多可怕，如果这件事牵涉到楚国，那说明整个边境都不安全，这就是两国大事了。孙安平复心绪，问道：“何以见得？”

司长命言道：“楼兰人屡次在暗中搅动风云，这次联合鲜卑准备攻打凉州，我想他们也有可能联系楚国。就算没有联络，楚国也一定得到消息，一旦开战，他们绝不会袖手旁观的。”

方道雄和赵东来脸色沉了下来，他们都是上过战场的人，更知道这里面的严峻，一旦牵涉到国家之事，动起手来，可就不好收场了。刘暂时压下心中的疑惑，孙安对众人说道：“一切还只是猜测，等抓住熊霸天一问便知，我们现在的主要目标还是剿贼，他们分在两个山头，这该如何是好？”

司长命沉吟道：“既然贾三已经投靠，就让他带我们去剿贼，连夜出发直逼老巢，在山上放火，另一边山上的巴人必会来救援，到时候再半路埋伏，可一举扫平这帮贼寇。”

孙安拍手赞道：“先生妙计，贼军偷袭不成，也料不到我们会突然袭击，速战速决，才能显出我孙家用兵的厉害来。”

赵东来点头道：“不过这些贼军有了装备，我们还是不可大意，大家不能轻敌。”

方道雄也说道：“公子初次带兵，如果拖延太久，朝中有心之人必有议论，若能速战速决，可叫他们都无话可说。”